……
【叮!本場考試形式不變,共分為以下幾個部分。
儒學經典闡釋(包括不限於《論語》《孟子》《大學》《中庸》等儒家經典)
詩詞創作(包括五言、七言、律詩、絕句等詩歌體裁)
政經策論撰寫(包括不限於國家政治、農業、商業、鹽鐵、田地等各個領域)
……】
【叮!基於各位考生政治背景有所差異,可根據本國,或有意向的本國歷史之前的朝代政治背景進行撰寫,文章最終審閱權歸由對應朝代帝王所有。】
【叮!最終成績採取打分制,主考官和審閱該生試卷的帝王各自打分,取和。】
【叮!考場規則如下……】
……
【叮!請各位主場考生放平心態,本場考試結果不會影響爾等現實世界考試排名,考試結束後,將會遺忘這裡發生的一切,回歸正常軌道,還請各位以最平和的心態享受本場考試。
最後,恭祝各位學子金榜題名。】
在帝王們陸陸續續就坐的同時,一連串的機械音隨之平靜的在天地間緩緩迴蕩。
那聲音仿佛有著一種獨特的魔力,原本陷入了焦慮和慌亂的主場考生竟然慢慢的在那聲音中平靜了下來。
曾鞏深吸了一口氣,撫著胸膛慢慢穩定下來,眼底閃爍著極為複雜的情緒。
「……原來,是神靈心血來潮的一次遊戲麼?」
他看著半空中靜靜懸浮在四周的華貴王座。
每當有一個帝王踏著金光鑄就的階梯氣勢雄渾的拂袖就座,那王座便驟然隨之散發出獨一無二的光輝——像是冥冥中,屬於那位帝王的王朝在他身後轟然盪開!!
他恍然間與一位陌生的帝王對上了視線。
那帝王笑容和善的沖他微微頷首示意,目中甚至含著鼓勵之色。
曾鞏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剎那發麻了一瞬。
在這場天才輩出的考生中,他已經將近不惑之年,比起二十歲出頭或二十歲都不到的蘇軾程顥等人,實在是不怎麼顯眼。
但他在此前三十多年間,沒有一刻像現在,沒有一瞬如當下!!
天下學子寒窗十年,畢生的理想抱負,所求為何?
——學得文武藝,報與帝王家!!
何其庸俗,又何其直白!!
而如今,而如今!
古往今來,甚至直到那看不見盡頭的未來——!!
泱泱華夏史冊,所有的帝王都匯聚於此啊!!
跟隨各自帝王而來的跨界考生們尚且還好,但原本世界線北宋嘉佑二年參與這場科考的主場考生們很難繃得住啊!!
定力不夠的,直接過度激動昏死過去,然後化為星光散去,被天幕踢出里世界,茫茫然的記憶全失掉回原世界線,仍下意識悵然若失的盯著天空像是錯失了一場萬古未有的機緣。
張載張開雙手哈哈笑了起來,震動的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滑落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畢生有此一遭,死而無憾矣!!
……
李隆基踏上通向王座的階梯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情緒不明的聲音。
「陛下。」
他回過頭去。
腰攜長劍和酒壺的白袍男子收起了臉上的嬉笑和玩世不恭,靜靜地站在原地抬頭看他。
他說,「臣從未參加過科舉,若論詩名,太原亦有王氏曾狀元及第,為何是臣?」
因家中經商,從一開始科舉這條路就從未對李白打開過歡迎之門。
而盛世大唐,早已不缺官員,朝中人才濟濟,天下有才之人莫非王臣,哪怕進士及第也不過八品小官,何況除了太宗和武帝時期,唐朝的科舉從不糊名,就像個世家大族壟斷的玩笑。
他轉而選擇在長安揚名,信口吟誦便是冠蓋滿京華。
狀若瀟灑的酒劍仙提著酒壺著白衣在繁華的長安街巷吟詩舞劍,醉了無數少女的春閨。
掩藏在瀟灑之下的,其實是他再俗氣不過的渴望和願景。
盼望著長安城記住他,盼望著滿朝堂看向他!!
終於有一日,帝王看到了他,並隆重的親自邀請他,走下龍椅握著他的手迎接他!!
李白似哭似笑,舞長劍醉長歌——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但荒唐的唐玄宗,沉湎於享受不可自拔的唐玄宗——他收攏過李白,收攏過白居易,可卻真真的只把他們當做玩物,當做閒來時逗弄助興的鳥雀。
摟著嬌媚的貴妃賞樂,嫌樂曲不夠優美,便喚來李白作詩曲助興。
李白被嚴肅而又急匆匆的召去,看著眼前荒誕奢靡的景色,剎那間像是失聲無言。
美人兒倚著帝王的胸膛言笑晏晏的瞧他,「陛下,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作詩極好的趣人兒?妾怎麼看著木呆呆的。」
帝王醉昏昏的灌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太白,愛妃竟疑你,快作一首給她好好驚一驚!」
李白笑了一聲。
「好。」他招手要來了酒壺。
沒人知道自從入了宮廷,一直嗜酒如命的李白已經數日滴酒不沾,謹慎小心的守著沒人在意的規矩。
侍從端著托盤過來,他拎起酒壺大口大口的灌進口中,白袍散漫的灑落開來。
眼前朦朧之時,他抬起手比劃著名帝王懷中嬌媚的美人,信口輕吟。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美人兒坐直了身子。
樂師侍從們剎那無聲,呆呆的看著那瀟灑落拓宛如謫仙人般的白袍青年。
他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信手摺了一枝花。
「陛下要作,臣便作,敢問陛下和娘娘可還滿意。」
輕輕嗅聞著手中開的穠麗多姿的花兒,隨手擺弄,「陛下還要麼?要多少臣有多少。」
「一枝穠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那謫仙人隨口成詩,全然不顧在場眾人的呆滯和茫然。
他含著笑容將花朵丟向仙姿玉貌的貴妃,在帝王滿意的大笑和得意的炫耀聲中轉身虛空舞起了劍。
美人兒嬌羞的和帝王輕輕打鬧了起來,捂著嬌顏咯咯的笑。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傳唱千百代的名句成了帝王和美人兒享樂逗趣兒的背景樂。
曾懷揣著一腔抱負和敢為天下先的野望在那一剎那仿佛被什麼無聲的東西從他心裡碾碎帶走了。
李白開始酗酒。
整日在宮中喝的不省人事,隨處倒在那裡酒氣熏天的呼呼大睡。
帝王於是受不了他,終於忍無可忍的在某一日隨手將他丟出了宮去。
李白又成了自由的李白。
不是鳥雀,不是玩物,不是帝王調情時的助興兒。
他提著酒壺和劍離開了長安,去見山,看水,望天地遼闊,看萬物寂寥。
如今。
他站在這裡,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帝王,平靜的詢問。
「為何是我?」
不辭萬里將我從遙遠之地快馬加鞭的迎來京都。
這一次,又要我作個什麼樣的詩句,來為這恢弘的萬界科舉頌揚助興兒。
李隆基有些啞然的看向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再怎麼粉飾,他本來也就是這個打算。
只不過,這次炫耀的對象從美人兒換做了諸天萬界的帝王。
李白神色漸漸變淡,顯得有些索然無味。
「陛下不知,臣這人,雖說寫詩和喝水一樣沒什麼難度,心情好與不好都能寫出佳句,但也分想寫和不想寫的時……」
話音未落。
不遠處階梯上一陣風一樣刮下來一個氣勢洶洶的身影,衝過來一腳把李隆基踹了上去。
「墨跡什麼?滾上去坐你凳子上老實待著!!」
李隆基臉色發青的怒而回頭,緊跟著表情驟變,在李世民陰森森的目光中,縮了縮脖子灰溜溜的上去。
途經武帝,威嚴的女子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
李隆基:……
他慌不擇路的往上跑,差點踩了衣角形象全無摔個四腳朝天。
下方,李世民叉著腰大笑著拍李白的肩膀。
「你就是彈幕上此前說的那位李白?詩仙李太白?嘖嘖,聽說你在後世的名氣可比我們這些當皇帝的加起來還要大哩!」
李白:「……臣不敢。」
李世民笑容一收,笑眯眯的看著他。
「李隆基那小子把你帶來算他有眼光,去吧,好好考!」
李白怔然的看向了眼前人。
他不知他經歷,不知他身份。
可看過來的視線不帶分毫輕蔑和貶低,認真而又篤定,像是真的對他懷有自信。
於是,他再久久的無言後,收起了眼中的輕忽和散漫,認真的整理好衣袍,像當年懷揣著期待入宮面聖時一樣,放下了片刻不肯離身的酒壺。
隨後退後一步,執手行了臣子禮。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