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都不用你說。」梁啾啾給孟長青夾菜,「你母親已經吩咐過小代了。」
「母親思慮周全,處處想在我之前。」
孟長青又把今天去軍營發生的事告訴了文氏。
末了孟長青不放心的問:「我的模樣可有怪異之處?或者我長得像什麼故人嗎?」
「那人的生母如果是大梁人,也只可能是馱州或是涼州人。」梁啾啾說:「你父親是京城人士,我也是京城周邊的人,你怎麼可能和這邊的人長得像?」
「天下間的事說不準,也有毫不相干的人長得極其相似。」文氏說,「但我認識的人中,沒有跟你長得相似的。」
「他看你,或許不是看你的容貌。」梁啾啾猜測,「大概有其他原因。」
「這人若是死了,你也就無需去探究原因,但朝廷決定用他,他勢必還會跟朝廷上的人有所聯繫。」文氏說,「其中的原因,最好要弄清楚。」
「可既然你問過,那人不說,想必是當時的場面不方便回答。」文氏拿著筷子思索了片刻,隨即舒展眉頭,「罷了,苦想不出結果的事,也只能暫時隨它去。」文氏安慰孟長青,「若其中緣由會影響到你,那你遲早要知道,若沒有多大的影響,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嗯。」
孟長青大概是聽進去了文氏的安慰,又或者是太餓了,午飯吃了許多,桌面上的幾大盆菜,最後只剩下些湯湯水水。
趁孟長青坐著消食的時候,文氏說起事情,「本朝有律法,官員及其家眷不能經商,雖然朝廷官員遵守此律的沒有幾個,可咱們沒有根基,萬事都需求個穩妥,之前京城的生意咱家都脫開了手,多了的錢,只讓你代叔換了幾個能有進項的田莊。
你在自己治下開的那個雜貨鋪,最好要也要儘早脫手。」
「我知道,如今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孟長青解釋緣由,「倒不是我想賺百姓們的錢,實在是從北山縣往其他縣去的路太過兇險,一般的百姓既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膽氣。
況且,縣裡連剛會走的孩子都到地里去幫忙了,哪個百姓有時間去接這門買賣呢?」
「你的一番好心和為難之處,我當然知道。」文氏說,「可一旦將來御史言官要針對你,哪裡會管這些?」
孟長青打了個嗝,「母親說的是,現在地里的糧食也收下大半,也是時候讓能接雜貨鋪的人,早作準備了。」
下午,小代帶著人帶著兩馬車的貨回來。
孟長青正想上前跟他說話,卻發現他臉色很不好,「代哥,出什麼事了?」
「差點遭劫。」小代說,「我們路過險山時遭遇陷阱,車輪陷在裡面差點沒出來,還好咱們帶過去的人里,有兩個力氣大的,下馬死命頂了一把,這才在他們快殺到眼前時讓馬車脫困。」
「人沒事吧?可有受傷的?」孟長青問。
「人沒事,雜貨也沒事,只是遭了嚇。」小代連續深吸了兩口氣,「到現在都覺得後怕。」
「辛苦你了。」
「沒事,少爺我先把東西拉去雜貨鋪。」
「等等,代哥,今天起你就放出風聲去,說這雜貨鋪要盤出去,看有誰願意接手的。」
「盤出去?」小代無法理解,「少爺,說實話咱做這買賣就沒奔著賺錢去,北山縣有誰願意做冤大頭,盤下這樣的買賣?」
「人家接手後,就不見得是我們之前的做法了。」
「好吧,那即便有人接手,他們也沒辦法到別處去進貨。」小代擔心,「是不是因為,我今天說了險些遭劫的事,您才有這樣的念頭。」
「倒不是。」孟長青說,「碰的巧,你回來之前我就定了這件事,至於進貨,到時候衙門可以借人給他,他出一定的佣金就行。」
小代琢磨了一下,往後要在北山縣買個油鹽醬醋,那得多貴啊。
八方出去了四天,終於在第五天的上午,回到了衙門。
他遠遠的看見孟長青站在縣衙門口,立刻駕馬飛速跑去,馬蹄揚起的灰塵把孟長青糊了一臉。
「少爺!」八方從馬上下來,挺起胸膛的跟孟長青復命,「兩府所欠的糧食,皆已還清。」
孟長青伸手揮開面前的塵土,「一路可平安?」
「一路平安。」八方還要再說,那邊剛到衙門前的楊正就在馬上接道:「我們到楊門縣不久,楊門縣的茅大人就派他手下的衙役送了我們一程,到涼州府,又有李捕頭相送。
我們送糧的人數眾多,不敢有任何宵小生事。」
「可有多謝兩位大人。」這話孟長青是問八方的,畢竟八方是代孟長青去辦這件事,此行他才是主事人。
「當然,登門道謝,謝了再謝。」
「很好,你們一路勞累,快去休息吧。」
「我不累。」八方牽著馬站在孟長青面前,「我們在涼州府休息了一晚。」
楊正上前想接八方手裡的韁繩,八方都已經順手遞了出去,卻在手伸到一半時,才發現對方是楊正,他立刻道歉,「怎麼好勞煩楊校尉,我自己牽回去。
這是少爺的馬,跟著我奔波了這幾天,我得給它好好收拾收拾。」
他才跟楊正說了兩句話,卻沒想一回頭發現他家少爺走出了老遠,瞧他去的方向,應該是北市的雜貨鋪。他匆忙收拾好馬,給它倒上草料,立刻就追去北市。
等他到時,聽到裡頭他家少爺說話的聲音。
「買這麼多東西,是有喜事要辦嗎?」
「算是吧。」沙朱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多數是高興的,可高興之下是難以掩蓋的遺憾。
小代跟著問了一句,「什麼叫算是?」
八方在這時候走了進去,看他們都在說話,便悄聲挪到孟長青旁邊站著。
「我要……成婚了。」
「這就是喜事啊。」孟長青說,「跟誰呢?」
「您應該認識,就是我們組的槐花。」
「哦!」這麼一說孟長青想起來了,「當年我剛到涼州,在城門外見到你們帶著一個孩子跪著,還當你們是一家三口,如今你們果然成了一家人。」
沙朱嘴角泛起苦笑,「不過是搭夥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