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記得。」
「這女子,雖然年紀小,卻很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張園說,「從咱衙門出去後,連著好幾天,她那前婆婆都堵到門口去罵,這孩子還能熬過來,後面更是無視那人的話,自己該出門出門,該幹活幹活。
人瞧著都比之前精神許多。」
他說到這裡,話題逐漸偏離,「聽手下的弟兄們說,她最近跟羅宇走的很近,羅宇也是個可憐孩子,沒個長輩照顧,沒人替他做打算,要是他倆能成,我看也算是件好事。」
「人家往後找什麼人家,是否嫁人,全看她自己的心意,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是,這是自然。」
剛好八方把東西扛了回來,手上拿著剛才的條子讓孟長青檢查入帳。
「怎麼就一包藥?」
八方放下肩上扛的藥材,朝門帘外面喊道:「把東西拿進來。」
他後面門帘跟著被掀開,一陣冷氣撲進來,還有兩人肩膀上扛著幾包東西,「大人,都是袋子上髒,真要抬進去麼?」
「抬進來。」
孟長青解開袋口,一一查驗,確認和條子上所開的數額沒有出入,這才說,「把藥材抬去廚房,這些皮毛暫時放在楊校尉的班房,八方,找人的事情簡單,你……」
她話還沒說完,八方就接道:「我自己就能做,不必麻煩楊校尉。」
「正是這個意思。」孟長青關照,「這事要快,繡娘的工錢找我娘要,不走縣衙的帳目。」
「啊?」八方略意外,但有其他人在也不好多問,「哦,好。」
「大人。」眾人出去後,張園再一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孟長青確定了,這人絕對憋著什麼大事,還是不好對她說的事。
估計是怕孟長青看出什麼來,張園道:「不瞞您說,剛到您身邊時,我確實對您有些不服氣,畢竟您實在太年輕了,但現在,我已經對您心服口服。」
「怎麼好端端的說這些?」孟長青問。
「沒什麼。」張園站起來,「幾日不見您,有些想您。」
真是見鬼了。
孟長青同樣站起來,「往後有事,我卻在後院時,可以讓滿倉去喊我。」
「哎。」張園道:「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
「好。」孟長青送他到書房門口,「趁現在無事,去把鞋襪換了吧。」
張園走後,孟長青在書房門口站了會兒,雪漸漸小下去,最後徹底停住,只有屋檐上的積雪偶爾被風吹的飄下來。
八方從廚房回來,見狀趕緊到衣架上拿了大氅,給孟長青披上,「您身體才好些,怎麼又站在風口?」
「沒事,藥材叫人淘洗了嗎?」
「剛好來財在廚房,我把藥交給他了。」
「洗好就叫我一聲,我過去熬。」孟長青轉頭準備回書房,又讓八方趕緊帶著錢和皮毛出去辦事。
大半個時辰後,天色漸漸暗下來。
屋裡比外面暗的更快,孟長青只覺得書看得越來越吃力,還是八方點著蠟燭進來才道:「您在裡面?這屋裡一盞燈都沒有,還以為您回後衙去了。」
八方說著話把書房各處的蠟燭點燃。
孟長青用力眨了眨眼睛,「差點給自己看瞎。」說罷她放下書,給自己做了套眼保健操。
「看的什麼書?」八方湊過去才看清,原來是醫書。
「這也是胡大夫給您的?」
「不是。」孟長青把書推到八方面前,「太子給我找的,裡面羅列了許多藥膏的熬製辦法。」
八方看到孟長青剛才看的那一面,「這不是講的外創麼?還以為您在看凍瘡膏。」
「找它出來是為了看凍瘡膏,但這本書許久不翻了,後面的內容記得不是很清楚,乾脆全部看一遍。」
八方看了兩眼,又把書放到桌上,「哎,這東西我可看不來,全是藥名,我一個也記不住。」
「來財那邊洗好了嗎?」孟長青問。
「我剛回來,還沒去廚房看過。」八方湊到孟長青旁邊,「哎,少爺,我不是到外面找會做手套的人麼,順道看了一齣好戲。」
「交給你的事情辦妥了嗎?」
「當然。」八方語速飛快,「我把皮毛交給羅三木他女人了,羅三木還給咱送過梨呢,您還記得嗎?」
「不能因為……」
八方又沒讓孟長青說完,「我知道,羅家村的人都說羅三木夫妻兩人辦事靠譜,他女人針線活紮實,在羅家村也是有名的。」
「工錢說了嗎?」
「說了,都說了,我讓她再找兩個幫手,看皮毛料子來,儘可能的多做,最後一雙手套給她十文錢,一雙襪子給她六文錢,怎麼樣?」
「你這價錢可有打聽過,還是你自己瞎開的價?」
「您操這個心幹嘛?我找姨娘拿錢的時候就問過,是姨娘告訴我的工錢,絕對在譜上。」
孟長青點頭,拿起醫書準備再看,可燭火映射的光總沒有自然光舒服,「算了,我去來財那邊看看。」
「那我也去。」
廚房之內,來財帶著幾人,將各類藥材分門別類的清洗晾曬。
孟長青還沒進廚房的門,就看到裡面到處擺著裝了藥材的籃子。
「少爺,還有最後一筐沒洗。」來財見他過來,立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我說怎麼洗了這麼久,不必洗那麼乾淨。」孟長青說,「本就都是配好的藥材,也不必分的這麼清楚。」
「雖是這樣說,可我不懂藥,只敢這樣洗。」來財把竹筐從水裡拎起來,用力的甩水,「我只希望自己做的事,別給您添麻煩。那邊藥包里,是不能清洗的藥材,我沒動。」
「你什麼時候給我添過麻煩?」孟長青說,「你辦事我一向放一百個心。八方去生火,多點兩個灶。」
恰好撞到做晚飯的時間,來做晚飯的衙役見孟長青在灶房裡,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還是來財注意到了他們。
「進來啊,是要做晚飯嗎?大人在熬凍瘡膏,只占兩口灶,剩下的足夠你們用。」
原本專心燒火的八方忽然想起來,剛才準備跟少爺講的戲還沒說出口,可現在灶房人多,又不適合說。
他只能憋著,等到衙役做完飯,廚房裡就剩下他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