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就靜靜的等待著應龍發泄,直到應龍安靜下來,祖龍才開口道:
「好了?」
「好了。」
應龍此時有些沉默,對此祖龍卻習以為常道:
「天地大變,萬象更新,一場大劫真正消弭之時,天地會對此有所感應,大道波動之下,情緒一些也正常。」
「對於凡俗眾生而言,他們的生命短暫而又沒什麼亮點,如同日出日落,周而復始,故才沒什麼感覺。」
「而對於我等先天神聖不同,與道同存,天地變化之下,你我皆有所感應,卻又不知其原由,自然會有所不安,難以穩定。」
「我一直都在想,當初封印你,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畢竟一直以來,我等少有這麼極端的時候。」
「不過仔細想想,卻終究怪不得別人,心神不定不靜,修行不圓滿,對此不安又怪得到何處。」
祖龍並沒有直言其解決方法,而是先給應龍解釋了幾句,對於祖龍而言,應龍還是太過年輕。
一些對於他們這種古神習以為常之事,對於那些經歷太少的先天神聖,卻可能帶來極大的影響。
而這些便是經驗,也是那些古神比較新神多出來的積累。
而積累的多寡,關係到底蘊的高低,這也是雙方之間拉開差距的重要一環。
應龍點了點頭,也不作聲,祖龍只是繼續開口道:
「你可能有所不知,曾經的羅睺也是一個經天緯地之人,就算不開創魔道,他的一些手段也是極為驚人。」
「性命修為大多數的情況下的確只能依靠自身積累,但卻並非不是沒有取巧的可能。」
應龍聞言一驚,猛的抬頭,眼光緊緊的盯住祖龍,眼神之中震驚之色流露,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其實也不怪應龍如此,放眼天下之中,就算是祈聽聞此言,恐怕也會同應龍無異。
畢竟祖龍之言,幾乎顛覆了眾神修行的認知,性命修為,乃是修行根本。
除了以天地精粹的靈物補充之外,至今皆無取巧之法。
可按照祖龍的意思,幾乎否定了目前眾神的修行主流意識。
「不必如此驚訝,此法在洪荒之中,雖然不曾流傳,但知道的人亦有幾個,只是其仍有弊端,相較之下並不合算而已。」
「像古之三皇,鴻鈞等人都知道,羅睺也正是因為此法,入得地皇陛下之眼,受其道統。」
「魔道的誕生亦是受其影響,此法堪稱為魔道雛形,始之大道。」
講到這裡,祖龍在海眼之中,眼神又帶了幾分諷刺,繼續開口道:
「畢竟此法可以堪稱魔法中,損人不利己的開端了,真可謂禍害也。」
祖龍又似乎想到什麼,開口對應龍說道:
「你且進來吧,切記如非迫不得已,當不可外傳於人。」
「如果真的要傳的話,也得尋一個像海眼這樣的絕地,天機無法探測之所才可,畢竟此法為取亂之術也,洪荒容不得它。」
「嗯。」
應龍雖然有些疑惑,卻也並沒有半點遲疑,立即就顯化本相的負翼神龍,遁入海眼之中。
才剛剛進入其中,應龍便立即被祖龍如今的模樣震驚。
只見一條數萬丈的巨龍在海眼之中騰飛,只是並無半點神異,反倒是顯得邪惡非凡。
數萬丈的身軀,沒有半點鱗甲遮掩,縱然是肉眼,也能看得到其身上的筋骨活動。
爪牙脫落,龍鬚蒼白無力,若不是那頭上的一對龍角尚在,應龍幾乎不敢確認那是一條龍。
渾身肌肉沒有一點防護,被海眼中洶湧的水氣肆意的撕裂擠壓,卻無半點龍血流出。
只看那蒼白的模樣,便知其肉身之中,神血早已流盡。
被撕裂的筋骨肉在神力的作用下迅速恢復,卻又被水氣隨意的撕裂,整個龍軀之上,疤痕密布。
如此模樣,哪有半點祖龍往常的光輝形象,氣息衰敗萎靡,早無龍族之風采。
「看到了吧,如此醜陋不堪的模樣,就是兄長犯下過錯的懲罰。」
「上面的每一道疤痕,都是過往龍族所積累的罪孽,你說如此之人,尚且要苟活於世,還在妄圖大道。」
「你先前那放棄自身之語,本座是不是應該要罵你一聲愚蠢。」
「不過是當一坐騎罷了,求道之人,走岔路,行歧道,落入如今的下場也是活該。」
「不過是當一坐騎,只要還能有望大道,坐騎又如何?」
「先天神聖,與道同存,時間不過是虛妄,縱然有苦難,也有一個時間限制,罪孽終將能夠償還乾淨。」
「屆時,吾亦會重新歸來,不過是慢了他人幾步,需要重新調頭罷了。」
「一時之屈辱,又有何受不得?若真得他日有騰飛之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坐騎又有何不可?」
「著相於此,大道何來?」
「青龍受困於東極天,此是為龍族也,然往東極,雖受困,卻還有一望大道的可能。」
「不然以他之身,留守洪荒,不過些許罪孽,吾一人背負又何妨?」
「只是其如若不入東極,因果糾纏,功德難以積累,大道無望矣。」
「你我為求道之人,當不可為外物所累,如心有拘束,不誠於己,安可為真人?」
「轉投仙道之中,卻一心只想入准聖之境,比肩混元道,想挽救龍族,卻不思仙道之意,只求境界,此為修行者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如無此心,必為外物所累,受困於齲齒之中,大道不得。」
「何為仙?境界乎?求道乎?求長生乎?」
「非也!如若仙道如此淺薄,鴻鈞又豈有如今?」
「道無止境,仙者求心,心境如天地,自然寬廣無垠,其立意之高絕,不遜於神,故才有如今。」
「你一不知其意,二不明其根本,莫說是如今的龍族供養不得,縱然是能給你湊出一套的靈寶,讓你斬去三屍。」
「你能成就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嗎?錯誤的道路走到盡頭,不過是死路一條!」
「不說是你,就算是如今洪荒界中所有轉修仙道的先天神聖,能成者絕對不超一手之數!」
「你覺得能勝於他們嗎?」
應龍才剛剛進入海眼,便又被祖龍之言奪了心智,此時幾乎不能言語,沉默半響無言。
祖龍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等待應龍,讓他獨自思考,直至過了良久,應龍才艱難開口道:
「大兄,是吾之過錯也。」
祖龍見狀點了點頭,沒有鱗甲的掩蓋,這個動作看上去邪惡詭異無比,那二人都不覺得有異。
「你且仔細聽聞,牢記此法,聽不懂也要記得,後續自會明白。此為魔道根本大法,離了此地之後,不可使用。」
「回到天庭之中後,安心修行,積攢功德,不要被龍族之中的那群蠢人影響,該殺就殺。」
「他們雖然是我等看著長大的子弟,但其實早已業障入心,若是人活自然是好,若是不可為,留之無意。」
「到了天庭之中,你只管聽命行事便是,如果事不可為,那你變尋個由頭,逃回海眼,保存有用之身。」
「只要還有一絲求道的可能,切記不可輕言放棄,此法雖然能增添性命修為,但後續清除影響亦困難萬分。」
「若是真算起來,可能消弭弊端的時間或許還要更長一些,但好在能夠在關鍵之時,爭得些許時間。」
「所以此法才被稱為魔道損人不利己的開端,但其中可取之處,亦是不少,至少在此時,他算得上是划算。」
應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考慮清楚,開口對祖龍言道:
「還請大兄傳法。」
祖龍的一雙巨眼仔細的看了應龍一會,龍口不見動作,卻有一道道魔音從中傳出。
應龍初聞之時,便是眉頭緊皺,只覺心煩意亂,其中音節,更是一個也不曾聽懂。
應龍張開雙翼,飛向祖龍龍首之處,大眼中的困惑顯露無疑,祖龍對此卻是不管不顧,魔音不曾停止。
直至一章經文全部念完,應龍才似乎略有所得,還未仔細感悟,便聽祖龍問道:
「懂了嗎?」
「好像聽明白了一點點。」
「好。」
祖龍再次從口中傳出魔音,一遍又一遍,直至應龍終於確定自己聽懂了。
「好,你且念一遍。」
祖龍開口道,應龍對此覺得有些怪異,發現自己記不得其中內容。
但只是念及此處,一開口,魔音自然便隨之言出,只是越是將經文說出,應龍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直至將一章經文全部念完,應龍才臉色難看的道:
「此法竟然是要吞食別人的血肉元神,才能夠增進自身?!」
「如此邪法,怎能會流落於世?魔道亦是大道,魔道之中,竟會有如此惡法?」
祖龍對此並無什麼看法,只是淡淡開口解釋道:
「此事正常,而且他也沒有流傳在洪荒之中,如非此時龍族受困於此局,而你又恰好能用,我也不會開口。」
話音落下,祖龍身型一轉,龍口大張,從自身尾部撕扯下一塊巨大無比的血肉,放置應龍身前道:
「吃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