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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他不講道理

2024-09-15 00:32:07 作者: 朝辭
  衛辭青並未進廂房,只是進了堂中,只是他那一句如古井般平靜無波的話語,如同一道炸雷一樣將廂房中的周嬤嬤和幾個丫鬟頓時嚇得不敢動彈。

  那樣平靜的語氣,卻沒來由讓她們背脊生涼,甚至一時都忘了懷疑為什麼大公子會突然出現在聽雨軒,特別還是在花顏這最是偏僻又老的院子中。

  「大……大公子。」周嬤嬤就算再囂張,再有恃無恐,那也是在小廝丫鬟面前,如今面對這幾位正兒八經的主子,特別是最為恐怖的大公子,更是一時嚇得不行,手腳慌亂弟地拉著身旁的丫鬟們出了廂房。

  沒等行之說話,周嬤嬤和幾位丫鬟瞬間在衛辭青面前跪下,手足無措地開始解釋:「大……大公子,是什麼風將您請到這裡來了?奴婢們未曾知曉大公子前來,所以未曾行禮,還請公子恕罪。」

  「怎麼,丞相府之中還有本相不能來的地方?」衛辭青端過桌上的茶盞,他抬了抬眼皮,捏著杯蓋撇著茶湯上的浮沫,慵懶又漫不經心道:「還是說,本相的去向要同你交代?」

  「當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在這丞相府公子便就是天!你一個奴才,竟也敢在公子面前賣弄資歷?怕是在老夫人院中待久了,當真以為老夫人是這丞相府真正的主子了?!」行之站在衛辭青身邊,替自家公子厲聲開口訓斥周嬤嬤:

  「平日老夫人說什麼做什麼,我家公子敬她是長輩才讓三分,你當真以為老夫人讓你管家,在這府中就輪到你一個下人說了算了?!今日如此作威作福,帶著下人要來做甚,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了,否則就算是老夫人在,你保不住你這個老刁奴的命!」

  「公子……公子奴婢冤枉啊!」此時面對衛辭青,周嬤嬤哪裡還能顧得上自己的疼痛,被衛辭青一句輕飄飄的話嚇得抖若篩糠,臉上疼得呲牙咧嘴,也是著急解釋:「回公子,奴婢們是聽說有人曾在花顏這個賤婢的院子中看見一高大男子身影,可公子明察,花顏身為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倘若當真是水性楊花地勾搭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男人,怕是早就已經同那姦夫做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此事若屬實一旦傳揚出去,不僅整個府中的名聲跟著受牽連,怕是還會污了公子的官聲,大大影響公子的仕途啊!」

  「這麼說,你還是為本相著想了?」衛辭青抿了口茶,神色漠然,眸光卻是刺骨的冷。

  可惜跪在地上的周嬤嬤嚇得抖若篩糠,哪裡能看見衛辭青的臉色冰霜,聽著他這漫不經心的語氣,還當真以為是自己賭對了,忙不迭再次開口:「公子乃是府中的頂梁,奴婢們做事自然是一切都以公子為先的。若是沒有公子,如何有府中今日的輝煌?奴婢們是萬萬不敢對公子不敬,反而對公子不敬的是花顏那個賤婢!不說別的只說公子來了這麼久,花顏那個賤婢竟然未曾出來行禮請安,就算暫且不提她和那姦夫之事,她如今也是仗著二公子的寵愛越發不知天高地厚,奴婢不過是前來審問她幾句,她竟敢對奴婢動手!」

  「哦?她如何對你動手的?」周嬤嬤這番話反倒好像激起了衛辭青的興趣,他饒有興趣地淡定挑眉。

  他有些驚訝小丫鬟那樣的泥人脾氣竟然也能夠主動反擊,實在是第一回看見花顏像個小辣椒一樣,倒是頗有些興趣,發落周嬤嬤的話壓到了後面。

  周嬤嬤一聽,還當真以為是自己方才那番話說得很是討好到位,當真讓大公子相信都是花顏的錯,便恨不得烏眼雞似的一口吞了花顏,忙抬頭將自己的臉抬起來,指著那一大塊下人的血水泡,哭得那叫一個如喪考妣:「公子您看看!!奴婢不過是聽說了她院中有可疑的男子身影,便帶著人前來瞧一瞧。老夫人出府之前幾次三番地交代奴婢千萬要將府中一切管好,千萬莫要讓下面的奴才奴婢為非作歹生出什麼雞鳴狗盜之事,奴婢這才管得嚴了一些。奴婢不過就是昨夜未曾來得及給花顏尋郎中,可是那時已是深夜,奴婢派了人去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請回來的。誰知道她就記恨在心,今日瞧著奴婢前來問話,她便將那滾燙的湯藥猛地潑了奴婢一身,將奴婢竟然燙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如今她能仗著二公子的寵愛不將奴婢們放在眼裡,日後便能無法無天,說不定便要將老夫人二公子,甚至連大公子您都不放在眼裡!」


  說著,周嬤嬤像是生怕衛辭青看不清自己臉上的燙傷,像是如數家珍一般憤憤不平地向衛辭青和行之展示自己那血水泡。

  殊不知她那模樣實在是滑稽極了,看起來就像是在得瑟她那臉上的血水泡一樣,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說著花顏哪裡不好哪裡囂張,那誇張的語氣和誇大的動作,實在是像極了城南梨園戲班子中唱大戲的。

  行之看得噗嗤一聲,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下意識偏頭去看自己身旁的公子,發現自家公子臉上竟也多了一絲極為淺淡的笑意,微不可見地勾著唇點評:「不錯,有長進,知道還擊了。」

  此話一出,周嬤嬤一聽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說得那樣涕淚盡下,大公子聽了不僅沒有出現半分怒容,反而竟還出現了些許笑意,她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再抬眼便對上大公子那幽冷凌厲的目光,登時背後生涼,一股從內心深處生出的莫大恐懼讓她慌忙跪了回去低著頭盯著大理石地磚。

  一滴滴冷汗從她額頭上滑落,砸在大理石地磚上,她驟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恐怕大公子一個字都不行,恐懼如潮水般湧上來,抖著聲音試探著問:「公子…這是何意?」

  衛辭青還是漫不經心地飲茶,像是未曾聽見周嬤嬤的問話,也未曾看見她們滿是恐懼和後悔的模樣,淡定冷漠得像是局外人。

  這樣的老刁奴如何用得上自家公子開尊口?

  行之收斂了笑,冷哼一聲,語氣凌厲:「何意?你這老刁奴以為胡亂說了一通,便能誆了公子去?你也不看看公子是何等人物,在朝堂上又是如何舉足輕重,會看不穿你這老刁奴的拙劣伎倆??瞧著老夫人不在府中便作威作福,真把自己當成這丞相府的主子了?!來人,將這老刁奴拖下去好好打上一頓板子,關進柴房只給水供著,看在你是老夫人的陪嫁,那便等老夫人回府發落!在這之前,任何人不許給她一口吃食!」

  且不說大公子身邊的暗衛,她們二公子和老夫人院中的下人雖說未曾見過幾回,但是一早就聽說了那暗衛中有的是能人,手上是會些功夫的,取一寸厚的木板一頓板子打下去,表麵皮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太大的傷口,最多就是一片青紫,實際上那皮肉下的骨頭早就碎了。

  只說是老夫人此回跟著太后娘娘去相國寺祈福,少說也要兩日,若是有什麼事拖了,花上五六日也是有的。

  這樣長的時日之中不給吃食只給水,就算那一頓板子沒將她打死,將她活生生餓上三四日,她又如何能夠熬得住等到老夫人回來啊!!

  手段心狠毒辣偏偏面上不見血,當真是大公子的授意,周嬤嬤一聽行之的話,登時嚇得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圓,忙不迭朝著衛辭青磕頭求饒:「奴婢知錯,奴婢當真知錯!!是奴婢錯了,請公子恕罪啊!只求公子看在奴婢在府中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求求公子!」

  周嬤嬤嚇得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根本再顧不上還要為難懲戒什麼花顏,面色白的像是鬼,配上臉上那大血水泡簡直宛如那梨園戲班子中的臉譜。

  衛辭青卻是被她這抑揚頓挫如喪考妣的模樣喊得煩了,朝著朔風猛地甩袖。

  下一刻,朔風便帶著小廝沖了進來,不管地上耍賴打滾的周嬤嬤,強行將她拖了下去。

  一見連老夫人身邊的周嬤嬤都落得眼前這個下場,那幾個小丫鬟頓時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個跪在地上抖得不行,隨後便被小廝也帶了下去打板子。


  廂房之中,桑桑看著花顏如紙般蒼白的臉色,嚇得不行,忙扶著花顏躺下,又給她塞了好幾個軟枕讓她能夠靠在床頭柜上。

  「姐姐你怎麼樣?」桑桑抓著花顏的手問,頓時神色大變:「怎麼手這樣涼?」

  花顏笑著搖頭,安慰她道:「我沒事,只是事發突然,有些心驚,旁的都不用擔心,況且郎中也說了,並無大礙。只是我身上沒什麼力氣,公子來了,還勞你扶我前去行禮。」

  桑桑正要扶她起來,誰知剛剛伸出手,便聽見身後門口傳來公子散漫慵懶的話語——

  「等你去行禮,本相的茶都要冷了。」

  桑桑反應快,讓開了地方,朝著花顏曖昧地眨了眨眼睛隨即跑出了門口。

  「公子莫要嫌棄。」花顏被衛辭青的話說得有些心虛,嗓音有些虛弱,但還是撐著手想要下榻向他行禮。

  誰知道她撐著床榻邊剛剛站起來,腿上一軟眼看著就要摔下去,她下意識用手捂住面前。

  一股大力襲來,花顏被穩穩噹噹地抱進他的懷中。

  花顏貼著她的胸膛,熟悉又霸道的冷竹香強硬地將她包圍,耳邊是他平穩的心跳聲,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恍神,上次這樣同公子親近的時候,好像已經過去了許久許久。

  她竟生出了些想要伸手環住他腰身的衝動。

  沒等花顏抽出心緒,便聽見頭上傳來公子的一聲低沉又戲謔的嘆息:「少行個禮會少塊肉?」

  花顏聽得心頭一緊,下意識攥緊了他胸前的衣物,正想說話時,又聽他道:「禮沒行,若是摔了本相還得去請郎中。」

  「奴婢不是有意的。公子莫要再說了。」花顏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小聲為自己辯解,臉也被他打在自己的額頭上的溫熱呼吸熏得些許泛紅。

  她的反應像是完全在衛辭青意料之中,他抱著她重新將她穩穩噹噹地放到床榻上,淡定挑眉對上她有些飄忽不定的眼神:「是有長進了。」

  花顏以為他是在說自己剛才那那句話,她抿了抿唇,攥緊手中的被褥,看著他那樣含著些許笑意的模樣,連鳳眸中的眼神都是柔的,她陡然間就多了幾分膽子:「公子從來也不是重虛禮的人。」

  衛辭青聞言,低笑一聲,一隻手撐在她的手邊,另一隻手環在她的腰間似有若無地摩挲,「你又知道了?」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猜的。」花顏理不直氣也壯,每回面對他,總是會多出幾分膽子和羞赧氣性,頭一次伸手抓住在自己腰間作亂的手,「公子…」

  衛辭青微驚,沒想到她會做此反應,當真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嗯?」

  「癢…」花顏抿唇看著他。

  那一眼,眼波流轉之間仿佛勾著他的心尖,是不自知的勾人媚色。

  衛辭青也就停了那麼一瞬,隨即大手便在她腰間熟稔地游離,花顏伸手握著他的大掌,被他輕輕推開。

  花顏臉上越來越燙,原本蒼白如紙的俏臉,也逐漸浮上些許血色,看著氣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她真是有些癢。

  她的腰本就是沒怎麼被人碰過的地帶,縱使是伺候她更衣腰帶也是她自己親手來的,她向來是受不慣旁人碰腰的。

  誰知大公子向來就喜歡作弄她,更是無師自通地一下便找到她腰間最敏感的地方,百般把玩。


  花顏又嘗試去握著他的手,又被他推開。

  一來一回間,花顏難免多了幾分氣,一把就握著大公子那隻手腕,「公子!當真癢,別捉弄奴婢了。」

  說完,卻只見衛辭青淡定收回了手,竟是沒有再繼續,大有一种放過她的模樣:「放過也行…」

  花顏有些怔愣,倒不是她欲擒故縱,只是她太清楚在這方面大公子的掌控欲有多強,他想要的絕對會纏著她得到為之,今日這樣輕鬆讓她有些詫異和不安。

  果不其然,隨即就見衛辭青另一隻手從她的那堆軟枕下抽出一支新繡好的香囊,朝著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又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那這個可就歸本相了。」

  花顏驚得瞪大眼看著他,根本沒想到公子竟然跟她也玩上了聲東擊西,她嘴唇一張一合,猶豫片刻才道:「公子您…是否有些不講道理了?」

  「哪裡不講道理?」衛辭青聞言,像是聽見了什麼新鮮的話,把玩著手中的香囊,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樣子,隨即哼笑一聲:「整個大景國百姓千千萬,敢說本相不講道理的,你是頭一個。」

  花顏被他這話噎得一時啞口無言,大景丞相最是剛正不阿,講理守矩,這是朝堂上下官員和百姓們都公認的。

  可偏偏到了花顏面前,她很多時候真的想說丞相大人他真的很不講道理。

  「奴婢說的是實話。」花顏嘟嘟囔囔也只敢說出這麼一句,本來想說他哪裡都不講道理還是沒敢說。

  「實話?」衛辭青勾唇一笑,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反問:「難道不是要送給本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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