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丞相府中,我就是禮法!」衛辭青笑意半點不達眼底,大掌將她的柔荑捏的半點血色也無,笑容越發殘忍:
「你猜我和母親的手段,哪個更狠些?」
這話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脅,哪裡有半點讓花顏猜的意思?
衛老夫人佛面蛇心,衛辭青喜怒無常,無論哪一個置她於死地都只是輕飄飄一句話的事兒,一個都得罪不得。
手骨幾乎要被他捏碎,鑽心的劇痛讓花顏眼裡蓄滿淚水,身子都怕得發抖,忙不迭跪在榻上朝他磕頭,幾乎是在哀求:「可奴婢…奴婢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如何能做出如此水性楊花之事?求大公子放過奴婢,放奴婢走吧!」
話音剛落,下顎處傳來幾欲碎裂的劇痛,衛辭青另一隻手死死地鉗制住她的下顎,強迫著她和他對視。
看著她面色蒼白,眼眶濕潤泛紅的柔弱模樣,衛辭青狹長的眸中閃爍著幾乎病態的占有:「你這麼想回到衛晝然的身邊?」
冷汗順著花顏的髮絲滑落鬢邊,眼淚奪眶而出,她無助又懼怕地看著他,良久才能勉強開口:「守在二公子的院中…是奴婢的本分。」
「好一個本分!」衛辭青不怒反笑,眼底卻是徹骨的冷,他鬆開她,轉身甩袖而走。
花顏像是瞬間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床榻之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早已淚流滿面。
世事沉浮早已將她打磨的沒了傲骨和氣性,她也時刻謹記自己的本分,願意放下尊嚴與羞恥去勾引二公子。
可她不知自己現在算是什麼,衛老夫人將她當成用來勾引二公子的器具。
大公子視她為洩慾的玩物,高興了便哄一哄,不高興了便棄之如敝履。
衛辭青如同泰山般壓在她單薄的身軀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傳了哭聲出去,無力感充斥著四肢百骸。
為什麼?
她明明只想好好的活著,只想讓家人平平安安地活著,怎麼偏偏就這麼難?!
好在從衛辭青中午離開之後,直到晚上,他都再沒來過。
花顏才終於得以喘息片刻。
房間裡沒點燈,香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熄了,靜得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她自己上了藥,倒了幾杯茶水喝,又渾渾噩噩地靠在床榻上,能聽見窗外呼嘯作響的風聲,如今快到臘月,想來明日應該會更冷些。
明明身心俱疲,但只要一閉眼她就會看見老夫人的審問,衛辭青的質問,讓她根本睡不著,也完全不敢睡。
生怕睡過去,又在睡夢中一不小心行差踏錯犯了什麼要命的大罪。
就這樣,她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覺得安靜又漫長難熬。
恍惚間,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風呼嘯著灌進房間,正迷迷糊糊的花顏冷得打了個寒顫,陡然清醒過來,僵直著身體想要爬起身行禮。
她剛靠上床頭,門口就傳來關門收傘的聲音。
緊接著就聽見桑桑的聲音:「姐姐,你怎麼也不點燈?」
說完,桑桑將房中燈火點燃,讓花顏眼前立刻亮了起來。
花顏瞧見是她,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心中惴惴不安和懼怕全數消散,柔聲回答:「我乏得很,方才小憩了一會兒,也就沒點了。」
桑桑端出一眼烏黑的藥汁。
見花顏被那苦澀的藥味熏得擰眉,桑桑又從食盒中端出兩碟吃食:「不用怕顏姐姐,我知道你怕苦,特意帶了兩碟蜜餞來。」
看著獻寶似的桑桑,花顏心中柔軟又溫暖,就連身上的疼痛都舒緩了不少。
兩碟蜜餞出現在眼前,一碟子糖漬櫻桃和一碟子楊梅果子。
「這蜜餞…不是你從小廚房拿來的。」花顏開心之餘,似乎立馬發現了不對,擰眉說道,是十足十的肯定句。
桑桑一整個俏臉漲得通紅,對上花顏的眼神又說不出假話,索性低頭為難道:
「是…主子交代的。說姐姐怕苦,須得多用些果脯蜜餞哄著才好,這才特意讓我給姐姐帶過來。」
是了。
如今早已經過了櫻桃和楊梅的時令。
都是先緊著各位主子,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出身卑賤,還不得主家喜歡的通房丫鬟?
可是…她記得從未和大公子說過自己的喜好。
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在他面前喝藥時,忍不住苦得擰眉皺臉。
他竟連那樣的細枝末節都記在心中?
只當她是玩物,如今又是何意?
花顏看著那兩碟蜜餞,不知怎麼就想入了神,她都想不明白衛辭青的用意,更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兒。
她端起藥碗喝完,縱使喝過一次,也被苦得俏臉皺巴巴,看著蜜餞頓了頓,才夾了顆糖漬櫻桃放進嘴裡,甜膩可口的滋味在她嘴裡炸開,很快就將藥湯的苦澀之味壓了下去。
翌日。
花顏將將起身,就瞧見桑桑行色匆匆地進來。
「姐姐!昨夜主子將您帶回了蒼梧苑治傷,主子也安排好了蒼梧苑中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老夫人並不曾知道,誰承想今日老夫人一起身,就說等用完早膳要去偏院中見你,現下正在用早膳,怕是很快就要起身去聽雨軒了。」桑桑解釋。
花顏面色一白,許是這兩日發生太多,她焦頭爛額之際,竟將衛老夫人忘到了腦後,咬著唇冷靜下來:「桑桑,你可知道從蒼梧苑到聽雨軒有沒有人跡罕至的小道?」
「知道!若是現在趕回去,是來得及的!」桑桑答的快,忙給花顏帶上帷帽,帶著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