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還活著。」
葉天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你似乎很失望?」
「孩兒曾在這混沌界遇到過小齊,據他所言,您已經魂飛魄散,不復存在。」
葉開心的臉色已然恢復平靜,「故而有此一問。」
「小齊麼?」
葉天歌呵呵一笑,指了指鍾文,意味深長道,「那孩子了不得,將來的成就未必會輸給這小子。」
「你誇就夸唄。」
鍾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於這種拉一踩一的做法十分不屑,「帶上我做什麼?」
「實話實說罷了。」
葉天歌拽拽地回懟了一句,目光對著葉開心上下打量,似笑非笑道,「開心,你還恨我麼?」
「孩兒從來不曾恨過父親。」
葉開心搖了搖頭道,「您和小齊都能平安無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是麼?」
葉天歌嗤笑一聲道,「可你的表情似乎並不怎麼愉快。」
「小齊雖然活著,可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至今仍令孩兒深感不齒。」
葉開心直視著他的眼睛,手中的巨斧緩緩舉了起來,「我雖名為開心,可在親手打敗您之前,怕是很難再開心得起來。」
「好志氣。」
葉天歌愣了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既然要和我打,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罷!」
話音剛落,他忽然身形一閃,瞬間來到葉開心跟前,開天斧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居然毫不留情地對著兒子當頭劈了過去,斧光劃破虛空,留下一道璀璨的銀色軌跡,噼里啪啦的音爆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恐怖的力量令整片天地都為之顫抖起來。
好快!
似乎沒料到老爹會突然發難,葉開心面色大變,待要閃躲已是不及,只好硬著頭皮舉起大斧擋在頭頂。
「噹!」
雙斧相撞,爆發出嘹亮的金鐵之聲。
隨後,葉開心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兵刃被開天斧狠狠劈斷,半塊斧頭高高飛起,在空中呼呼呼地轉個不停。
他只覺右臂陣陣酸麻,半邊身體都幾乎失去了知覺,不由自主地「撲通」一屁股坐倒在地。
可葉天歌卻並不收手,開天斧兀自咆哮而下,對著他狠狠斬落,竟似對自家兒子存了必殺之心。
感受到這一斧的可怕威勢,葉開心嚇得臉色慘白,哪敢硬接,奮力向左一撲。
「轟!」
斧頭擦著他脊背而過,狠狠斬落在地,竟然將地面劈出了一道長長的裂縫,恐怖的氣勁將葉開心狠狠彈飛,在空中旋轉數圈,又「砰」地重重摔了下來,一時間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簡直要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即便如此,葉天歌居然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是微微一頓,便再次揮舞著斧頭殺了過來。
臥槽!
我只是想擊敗你,你特麼來真的?
虎毒尚不食子,你這是想讓自己絕後麼?
葉開心臉色越發難看,內心吐槽不止,跌跌撞撞地艱難躲閃著開天斧的攻擊,姿勢說不出的狼狽。
如此這般,兩人一個揮著狂劈亂砍,一個連滾帶爬,竟是越打越遠,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老東西,倒是有些手段。
目送父子二人遠去,鍾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贊了一句。
「好了,炮灰已經走了。」
緊接著,他扭頭看向風角,笑嘻嘻地問道,「你還有什麼招?」
「炮灰?」
風角面無表情地答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的傷明明已經好差不多了,卻還是裝出一副搖搖晃晃的虛弱模樣,甚至假模假樣地勸別人先跑。」
鍾文嘿嘿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不就是想要感動葉開心,好騙他給你當炮灰麼?」
「一派胡言!」
不等風角開口,風徵已經不樂意了,高聲嚷道,「師兄才不是這樣的人!」
「你自己也是被算計的對象,居然還替他辯解?」
鍾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剛才葉開心若是不出頭,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上來阻攔我,替這傢伙爭取逃跑的時間?」
風徵聞言一愣,忍不住撓了撓頭,表情多少有些尷尬。
「風某行事磊落,問心無愧。」
風角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喜歡怎樣污衊我,盡請隨意。」
「你倒還委屈上了。」
鍾文哈哈一笑,不再繼續爭論,腳下微微一動,瞬間出現在他跟前,抬手直抓其面門而去,「無妨,就當我是在污衊你好了。」
風角側身一閃,手上不知從哪裡冒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朝著鍾文左眼疾點而去,出招又快又狠,可怕的銳意瞬間縈繞四周,令人寒毛倒豎,皮膚生疼。
「嗡!」
鍾文嘴角微微勾起,掌心突然現出一柄璀璨奪目的七彩寶劍,嘹亮的劍鳴聲裂石穿雲,震動蒼穹。
天缺劍的光芒劃破虛空,毫不費力地將風角手中寶劍斬成兩截。
「過來!」
緊接著,他雙眸凶光大作,左手虛空一抓,口中厲喝一聲。
數次交手,鍾文深知風無涯狡詐過人,實力更是僅次於自己,若是放任不管,絕對會成為心頭大患,於是便打算用八荒六合變將對方吸到身前,直接一劍結果了性命,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意外。
不想風角似乎早有所料,腳下突然橫移一步,閃電般抓住師弟風徵,將他一把拽了過去,當作盾牌擋在自己身前。
「啊!」
風徵猝不及防,驚呼一聲,登時身不由己地朝著鍾文飛了過去。
「走!」
反觀風角卻一把抓住璃璃光滑柔嫩的小手,拉著她縱身而起,直奔西面天空而去。
「不愧是風無涯。」
鍾文一把抓住風徵的領子,望著他凌亂的眼神,蒼白的臉龐以及那失魂落魄的悲催表情,忍不住搖頭嘆息道,「為了活命,還真是誰都能出賣啊。」
「風、風無涯?」
風徵一臉茫然,有氣無力地問道。
「你不知道麼?」
鍾文將他隨手丟在地上,態度冷淡,滿臉嘲諷,「風角就是風無涯。」
「不可能!」
風徵本能地尖聲反駁道,「師尊就是師尊,師兄就是師兄,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你不妨仔細想想。」
鍾文笑著說道,「這兩個人有多久未曾一塊出現過了?」
風徵聞言一愣,登時陷入到沉默之中。
回想起重逢之後,風角身上種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他不禁冷汗直冒,臉上表情越來越古怪。
「咱們追!」
鍾文卻已經不高興搭理他,衝著紅綃和炎瀟瀟招了招手,轉身踏空而行,直追風角二人而去。
二女緊隨其後,很快便化作天邊的小黑點,只留下風徵一人駐足原地,呆若木雞,久久回不過神來。
……
「還以為你多疼愛這個師弟呢。」
奔逃途中,璃璃突然掙脫了風角的手掌,冷笑著道,「真到了生死關頭,還是會被你拋棄麼?男人,呵呵。」
「不錯,風某就是這般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風角依舊快步疾行,頭也不回地答道,「你若是看不慣,大可以自己離開。」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的局面,就算你我聯手,怕也未必能護住風徵那個小子。」
見他如此硬氣,璃璃愣了一愣,不再繼續嘲諷,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倒不如乾脆當著鍾文的面出賣他,對方看他可憐,又想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或許反而會放他一條生路。」
「風某沒有你那麼多花花腸子。」
風角冷冷地答道,「出賣師弟,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僅此而已。」
「你這個人……」
璃璃並不理睬他,只是自顧自輕聲呢喃著,忽然莫名其妙地咯咯嬌笑了起來,「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呢。」
「有琢磨風某的工夫,勸你還是跑快些罷。」
風角腳下絲毫不停,「能出賣的人都讓我賣完了,若是再被追上,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聽說那位鍾盟主是個多情之人,偏好各色美女?」
璃璃嬌笑著道,「姐姐我長得也還算湊合,真要到了絕境,大不了犧牲一下自己,來個美人計唄。」
「隨你。」
風角回答的十分冷淡,聲音卻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一直被人追著跑多憋屈?」
璃璃素手掩唇,笑得愈發開心,「不如一勞永逸,直接把他幹掉。」
「幹掉鍾文?」
風角冷笑著道,「恕我沒有這樣的本事。」
「以下克上這種事情,講究個天時地利。」
璃璃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知道一個地方,說不定能幫你達成目的。」
「哦?」
風角終於停下腳步,扭頭看她,「什麼地方?」
「我家。」
璃璃靈巧地撫摸著臉頰旁的秀髮,眼睛眯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