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山雨欲來
「我怎麼了？」葉辰曦理直氣壯：「我是我妹的親大哥，我出現在你們面前怎麼了？
都說『愛屋及烏』，你若當真喜歡我妹，又怎麼會嫌棄我？
你這般嫌棄我，我都要懷疑你對我妹……唔……嗚嗚……」
葉辰曦話還未說完，嘴巴就被楚安瀾給緊緊捂住了。
他用力掙扎，卻發現，楚安瀾的力氣竟然比他大了許多。
要知道，從前掰手腕，他可是常贏的那個。
葉辰曦不停掙扎：「唔！嗚嗚嗚……」
楚安瀾一手反剪著他的手，一手緊捂著他嘴：「道歉，再不道歉，我就讓人把你倒掛到梨樹上，讓人撓你痒痒。」
「唔！唔唔！」葉辰曦瞪大眸子。
「你還不服？」楚安瀾揚眉。
「嗚嗚……」葉辰曦掙扎著扭頭向葉宛卿求助：「唔！唔嗚……」
他尾音拖出了一股子悽慘勁兒。
葉宛卿微張著唇角：「世子，大哥說，他道歉，他知道錯了，你先放開他吧。」
「才不是！」楚安瀾給她直譯：「我讓他道歉時，他回我，不，就不。
我問他服不服，他回我，不服，並且看向你說，妹，救我。」
見兩人反應如此，楚安瀾樂了：「葉辰曦，我說的沒錯吧？」
葉辰曦急了眼，張嘴就咬。
「啊！」楚安瀾猛地將人放開，又疼又嫌棄地甩手：「葉辰曦，你屬狗的吧？」
葉辰曦蹦跳著躲到了葉宛卿背後，探出腦袋：「明明是你先動手的！」
「嘖……」楚安瀾望著手心的牙齒印，嫌棄至極：「口水都糊在我手上了，噦……」
你若不是卿兒的弟弟，本世子直接割了你舌頭。」
葉辰曦做了個鬼臉。
葉宛卿摸摸他的頭：「好了，天色不早了，先別玩鬧了，我們去看看溝渠挖得如何了。」
葉辰曦開心道：「好，嘻嘻。」
楚安瀾：「……嘖！」
忽然覺得從小一起長大的小舅子太多餘了，該如何是好？
楚安瀾彎腰在水渠里洗了三遍手，甩了水漬：「走吧。」
田邊。
年輕力壯的侍從們，干起活來又快又利落。
挖了半個時辰，兩條長且深的溝渠便挖好了。
楚安瀾檢查了一遍：「收工！」
話音才落下，就聽遠處的河邊傳來一陣歡呼。
原來，是縣令讓里正帶著農戶們去領砍好的枯竹，入夜後點火把燒蝗蟲。
楚安瀾也讓侍從去替花嬸家領了幾捆。
領完火把，一群人浩浩蕩蕩穿過田間，朝花嬸家的方向走去。
暮色降臨，倦鳥歸家。
沉沉的烏雲，從四方籠罩過來，越壓越低。
應楚安瀾的要求，花嬸晚上果真做了一大鍋面和配面的菜。
廚子又另做了許多菜餚。
忙碌了一下午的侍從們，吃得格外香。
就連葉辰曦，也多吃了兩碗面，邊吃邊夸：「花嬸做的面果真好吃！
麵條好吃，面片兒也好吃……」
花嬸被誇得心花怒放，眼神都比平日裡親切和藹：「喜歡就多吃點。
鍋里還有許多呢，不夠再去盛。」
「好呀好呀！」葉辰曦埋頭苦吃。
花嬸感慨：「從前我兒子還在時，也喜歡我煮的面，每次吃麵都要多來兩碗。」
葉辰曦吃得腮幫子鼓鼓的看著她。
「不說這個了。」花嬸悵惘地笑了一下，起身道：「我去盛碗湯來。」
說完，便獨身進了廚房。
葉辰曦這才抬起頭，小聲和一旁的葉宛卿嘀咕：「妹，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可是，我好像也沒說什麼。」
葉宛卿將一碟黃瓜絲放在他手邊：「不是你的錯，花嬸應當是想她的夫君和兒子了。
多吃點蔬果，身體才長得快。」
「那我要安慰安慰她麼？」葉辰曦問。
葉宛卿看向廚房的方向，搖了搖頭：「讓她安靜地待一會兒吧，。
出言安慰，反倒更易惹起她的傷心事。」
「好吧。」
晚飯結束，天色已經黑透。
風，越發沉悶。
轟鳴的雷聲，不時響起。
飯後，侍從們在墨言的帶領下，點著火把去田間燒蝗蟲，侍女們自發地放下碗筷，在院子裡幫忙收拾。
收拾完，風越發濕潤了。
一股山風拂來，帶著微涼的水汽。
閃電和雷鳴，也越發密集。
葉宛卿伸手，任由山風從指縫間吹過：「雨要來了，我們該回城了。
若是晚了，便要淋雨了。」
花嬸給阿蘭餵完飯，舉著一盞油燈出門：「今日，真是辛苦你們了。
時間不早啦，你們該回家了。
改日得空了，再來找我，我再給你們煮麵吃。」
望著跳躍燈火映照下、鬢髮花白的婦人，葉宛卿柔和了聲音：「蝗蟲的事，不必焦心。
你照顧好自己和阿蘭，下雨就好好休息。」
「噯……」
花嬸應了一聲。
「那我們就走了。」楚安瀾拍拍衣袍：「你早些休息吧。」
「花嬸，改日見。」葉辰曦也乖乖打招呼。
花嬸揮揮手。
一行人離開小院。
小院門前，微弱的火光在夜風中跳躍了許久，直到滅掉。
馬車駛上田間道路。
入夜後的田間地頭，到處亮著火把，比白日裡更加熱鬧了幾分。
帶著水汽的山風吹來，涼颼颼的。
風一來，田野上便傳來青年們的吆喝聲和笑鬧聲，火把也移動得更快了。
風中，時不時傳來淡淡的燒焦味。
葉辰曦捏著鼻子，不時嫌棄道：「好臭啊，臭死了，催馬車快些吧。」
「臭？」楚安瀾在一旁調侃：「你不是應該覺得香才對麼？
白日，你可吃了不少呢。」
葉辰曦摸著脖子：「嘔……」
楚安瀾嫌棄得往葉宛卿身上躲：「你要敢吐在馬車上，我就把你丟下去！」
葉辰曦吐舌。
葉宛卿抬手，掀開另一側的車窗簾子。
帘子一拉開，清涼的風便帶著水汽席捲過整個車廂，掃走那股難聞的燒焦味。
葉宛卿微微探頭。
沉沉的夜色里，遠山猶如巨獸，籠罩在朦朧的霧色之中。
不，那不是霧色。
閃電劈下，照亮大片雨幕。
「山雨來了。」葉宛卿開口道。
「我看看。」楚安瀾伸長脖頸，幾乎貼著她的臉往馬車外看去：「還真是。」
話音落下，馬車外就傳來侍從的聲音：「下雨點子了……」
田間地頭，哄鬧聲頓起。
原本移動緩慢的火把，霎時間加快了速度，跑出了游龍般的紅色殘影。
葉宛卿伸出手，大顆的冰涼雨點便落在了她手心：「想來，會有一場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