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676，禽獸不如
土屋內的臥室里，張國榮和岳父趙老蔫盤腿坐在大炕的兩頭默默抽著煙
趙老蔫低著頭緩緩說道：「女婿，是我對不起你！」
炕上，一個摔碎鏡面的相框裡，是張國榮和妻子關徔琳以及岳父趙老蔫三人的合照，關徔琳十分漂亮。
而張國榮並沒回應岳父趙老蔫，只是坐在土炕的另一邊沉默的抽菸。
「OK，過了，下一鏡頭。」
劇組工作人員的動作很快，江楓的口令剛發出，大家便迅速行動起來，然後再把拍攝場地從西屋搬到東屋去。
嗯，這麼說吧。
根據劇組安排，男主角金久南的家，和金久南的岳父家，基本上都是在【金大川狗鋪】後面的大院裡，無非就是屋子不同以及屋子裡的擺設不同而已。
由於不需要大範圍的轉場，因此，劇組拍攝起來就非常迅速，上午10點不到，劇組就從這個大院迅速轉場到活狗市場裡面。
和以往拍攝港片時的嬉笑怒罵的不同，飾演綿正鶴的梁家暉，難得正經一回，即便是在臨上場前，他手裡依然都在拿著劇本。
嗯，更甚至，在劇本中，有遇到有吃不準的地方，他就跟在江楓的屁股後面轉悠。
「導演，你覺得我飾演的綿正鶴平常應該是發狠呢，還是應該不怒自威？」
「導演，昨天晚上，我在房間裡看了陳道銘兄弟主演的《康熙王朝》，他在電視劇當中怒罵群臣那一段，真的非常過癮，你覺得我來模仿他，怎麼樣？」
「導演，你也說了，綿正鶴這個角色是個嗜血的人，在劇中，一個人甚至單挑整個嘿社會團隊，我如果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綿正鶴這個角色朝著不怒自威的方向演，是不是就達不到這個效果了？」
一開始，面對梁家暉的提問，江楓還會耐心的回應幾句，家暉兄，有關於你的角色，我不做設定，你就按照你的理解來演，等演過一遍過後，咱們看看效果再說。
到了後來，帶領著年輕拍攝團隊布置拍攝現場的江楓，就不怎麼搭理梁家暉了。
因為不管江楓給他什麼意見，這老兄總會在第一時間就提出反向質疑。
「導演，你讓我站在活狗市場上，還不如讓我坐在狗籠子上，狗籠子裡面再放上一條狂吠不止的惡犬…，這樣是不是就能突出我的彪悍？」
「導演，我身後跟著四五個小弟，這種陣勢的確很強，可我覺得，你不如再給我配上一位美女，美女啥都不干，就摟住我的胳膊，然後把頭靠在我的皮衣上。
嗯，為什麼這樣呢？
因為這樣就會形成強烈對比，綿正鶴屁股下面是惡犬，身邊是美女，而他本人卻一直陰冷的盯著張國榮看。」
面對梁家暉的騷擾，一開始，江楓是想把他扔回到【金大川狗鋪】後面的大院裡，然後再關門放狗的。
這麼一來，相信自己馬上就清靜了。
可是想想，江楓還是忍住了衝動。
畢竟拍攝《黃海》，和雙方第1次合作拍攝《電鋸驚魂》不同，《電鋸驚魂》中的醫生，相對簡單。
至始至終，都是一條線存在的。
可是綿正鶴這個角色太複雜了，以殺人為職業的他，不但野蠻，心理素質奇高，而且還要冷酷無情。
就像是原片中有一個經典鏡頭：崔勝男蜷縮房間一角，頭上汩汩流血。綿正鶴只著內褲，左手持斧，他的身上，臉上都是噴濺狀的血跡。地上，橫七豎八地或趴或躺著崔勝男的手下。有那想掙扎著起來的，綿正鶴一個箭步上去，右手按下，左手揚起，重重落下，那人便不再動彈了…
由鑑於此，江楓就從內心深處認為綿正鶴這個角色不是「導演」調教出來的，而是演員自己悟的，所以，在活狗市場上，不管梁家暉再怎麼囉嗦，江楓都不搭理他了。
或許是因為江楓不搭理梁家暉的緣故，劇組在活狗市場裡面布置拍攝現場的速度就非常快，10:10進場，中午11:20，拍攝現場就已經完畢了。
「啪啪啪…」
拍了拍手，江楓沒說話，只是朝拍攝現場的中間位置指了指，身穿綠色軍大衣的梁家暉便走了過去，一屁股就墩在了一個狗籠子上。
狗籠子裡面有條狗，立刻就狂叫不止。
江楓也是有辦法，遞給手裡拎著公文包的李龍一個眼色，李龍立刻把金大川的砍刀放在了狗籠子邊上。
說來也奇怪，那把殺過上千條狗的砍刀雖然沒有血跡，但一下子就鎮住了那條惡狗，剛才還叫的挺歡的它，瞬間就被嚇的老老實實的趴在籠子裡。
梁家暉坐下了。
惡狗老實了。
京城電影學院1996級表演系本科班的原班長孔唯，便春色滿面的走過去，然後伸手就摟住了梁家暉的腰。
「導演，你看我和家暉哥這樣可以嗎？」
「可以！」
江楓笑笑，就舉起了手中的對講機。
「Action！」
延吉市，狗市。
處處都是被關在籠子裡的狗，這裡一片吠聲、人頭攢動。某處兩個不同毛色的雜種哈士奇被人牽著互相鬥咬著，處處都是買狗賣狗的營生，還有運狗的三輪摩托在這裡穿行。
梁家暉穿著軍大衣，坐在一個狗籠子上，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便從身邊孔唯的手中拿過來一把瓜子，放在嘴裡磕。
「OK，非常好，劉牧，黃博，宗哥，你們三個人現在開始進場。」
這個長鏡頭拍攝到中間，江楓並沒有喊停，而是拿起手中的對講機，吩咐張國榮劉牧他們從旁邊進入拍攝現場。
聽到口令，這幾位老兄也不含糊，剎那間，就進入了角色。
催債人劉牧大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的是縮著頭的張國榮。
「誒，老綿！」
聽到有人招呼自己，梁家暉直起身子看去，立刻就瞧見了張國榮一臉愛死不死的樣子以及凶神惡煞的劉牧。
見劉牧走近身邊，梁家暉便吐出了口中的瓜子皮。
「老綿你好！」
來到梁家暉身前，劉牧便指著身後的張國榮向他介紹。
「老綿，這個人…」
可是，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梁家暉打斷了。
「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呃…」
錢還沒要到手，就被人趕走，劉牧有些不知所措，可就在這時，本來笑魘如花的孔唯就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叫你回去等，沒聽到還是咋滴。」
「咔！」
拍攝到這裡，江楓突然喊了停。
其實按照江楓原來的設想，這條長鏡頭是從頭拍到尾的，可是沒辦法，孔唯臨時發揮打了劉牧一巴掌。
而劉牧的表演經驗顯然是不足的，他竟然傻傻的愣著了拍攝現場。
愣…，一開始是對的。
因為作為催債人的劉牧，根本沒有想到綿正鶴的女人竟然還敢動手打自己。
但是後來再發愣，那就不對了。
畢竟，催債人在社會上也是有一定地位的，道上的大哥打我，我忍了；可沒想到一個女人還敢打我。
江楓喊卡，還沒開始說戲，現在回過神來的劉牧，便舉起自己的右手臂，就這樣在空中搖了搖。
「導演，對不起，是我反應的時間長了，咱們接著向下拍攝。」
「嗯…，好！」
手裡拿著對講機的江楓，稍稍猶豫，就選擇了信任自己的同班同學。
「Action！」
「啪！」
被女人打了一巴掌，劉牧滿臉的怒火，攥起拳頭，就要動手，可是瞅瞅梁家暉那張陰冷的臉，想了想，便一巴掌甩在了張國榮的臉上。
其實，在劉牧揚起巴掌的時候，梁家暉站起身就想攔他了，但是速度太快，沒攔住。
等巴掌落在張國榮的臉上，劉牧轉身離開，望著他的背影，梁家暉才自言自語道：
「這幫人渣！」
張國榮看了看他，梁家暉與之對視道：「知道我是誰吧！」
張國榮並不作聲。
梁家暉伸出手：「我姓綿，你好！」
「OK，過了。」
這條鏡頭拍攝到這裡，感覺十分滿意的江楓便喊了「停」，下場戲就要轉場了，即便是自己想把這個鏡頭拉長，也沒了內容。
而江楓剛喊「過了」，不久前，才出了拍攝現場的劉牧，便嗖的一下跑了回來，跑到張國榮面前，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哥哥，對不起！」
呃…
望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張國榮一怔，緊接著便蹲下身子，用力的把劉牧從地上架起來。
「兄弟，別這樣，咱們做演員的，在演戲的過程中，被抽兩個巴掌，被踹兩腳，這些都非常正常。」
「是的，哥哥！
可是事前我沒跟你說。」
「哈哈…，孔唯在抽你巴掌之前，也沒告訴你啊？」張國榮笑著寬慰他。
不過，他的話音剛落，孔唯就從旁邊走過來道：
「嗯，哥哥，劉牧這傢伙是該打，而他打你就有點不對了，所以，給你跪下來是應該的。」
該打…
什麼意思？
正跟攝影師劉傑、燈光師史光輝商量下場戲該如何拍攝的江楓，聽到孔唯的說話聲，頓時就有點不解。
想要開口問，而這時，史光輝和劉傑，嗯，還有化妝師馬克就把頭湊了過來，一臉賤兮兮的說道：「楓哥，給你透露個秘密吧，昨天晚上，劉牧這傢伙做了一件禽獸不如的事情。」
禽獸不如…
聽到這4個字，江楓瞬間就瞪大了眼睛，難道說劇組把他們兩個人安排在一個標準間裡居住，當天晚上，就有了效果？
「楓哥，你想劈叉了。
昨天晚上，劉牧和孔唯是睡在一個房間裡不假，但他們兩個人自始至終都在兩張床上各自睡覺。」
草…，劉牧這傢伙還真是禽獸不如！
馬克才把話說完，江楓在心裡就給出如此評價。
……………
為了不耽誤狗肉市場上的生意，《黃海》劇組在市場裡面的鏡頭，一直拍到下午2點才結束。
沒吃午飯！
從早晨7點鐘開始，一直拍攝到下午2點，對此大家都是理解的，因為劇組是和市場簽有合同的，狗市一天的營業額大概是48萬，按10個小時計算，耽誤一個小時就是48000。
所以，大家只能是辛苦的趕工了。
不過還不錯，下午2點10分，江楓的拍攝團隊就準時從狗肉市場上撤了出來。
撤出來時，狗肉市場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據製片人李樰估計，這些人大概超過了1萬，因為劇組在狗肉市場外面支的八口大鍋從早晨開始拍攝到現在，已經送出去14000碗狗肉湯了，光是下鍋的活狗就有40條。
由於時間跨度長，這些人中間肯定有重複喝了狗肉湯的，所以1萬人的規模應該是有的。
1萬人的規模，浩浩蕩蕩，基本上從狗肉市場這邊，一直排到了鎮政府那邊。
當《黃海》劇組的車隊一出現，這些人紛紛鼓掌歡呼。
「啪啪啪…」
「江楓！江楓！」
「趙老蔫，我愛你！」
「張國榮，看這邊，看這邊，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梁家暉，看到了沒有？老子蹲在樹杈上給你比心呢。」
人多。
馬路兩邊擠滿了人。
所以，從狗肉市場上出來，坐在奔馳S600後排的江楓，降下車窗，就不停的向大家揮手致意。
揮手揮了許久，差不多有10分鐘的樣子才停。
同樣隔窗向這裡的老百姓揮手致意的趙老蔫，顯然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等路邊沒人了，才將車窗升上去，把身體靠在后座上，扭頭看向身邊的江楓才道：
「江楓，你今天做的不錯，讓我學了一招，來之前我甚至都想好了，我在當地社會上找的50位保安如果不夠，我就跟這邊市裡的領導打招呼。
讓他們拉一個中隊過來，替咱們劇組維持一下秩序。
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就地取材，自己出錢在這裡請大家喝起了狗肉湯。」
「哈哈，是吧…」
江楓也有些得意。
在前世，哥們最喜歡一位名叫想喝涼水怕賽牙的文娛作者，他寫的兩部文娛小說，我都從頭看到了尾，裡面有些騷操作簡直是逆天。
其中，就有請拍攝場地附近的圍觀群眾吃飯這一招。
因為大家都是人，將心比心，你請他們吃飯，他們立刻就會給你方便，嗯，甚至這麼說吧，凡是吃過你東西的人，都會成為你電影的自發宣傳員。
哪怕是電影拍的不是很好看，他們也都會盡力宣傳。
可是正當江楓想和趙老蔫聊聊「想喝涼水怕塞牙」在他小說中的其他騷操作時，兜里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掏出來一瞅，是王霏發來的簡訊息。
【阿楓，刀郎專輯《2002年的第1場雪》經過一個多月的銷售，總銷量超過1070萬張。
可他也由此得罪了同行，現在，老那，楊昆，汪鋒，孫楠，陳明等人正紛紛在網絡上對他進行口誅筆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