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了交易,里長當場讓二憨去後山,從那黑色巨石上弄下來兩小塊,交給了餘子清。
跟老羊一起回到地窩,餘子清打開布包裹,裡面有兩塊不規則形狀的黑石頭,崩開的斷面,看起來一絲雜質都沒有,黑的純粹,也感受不到有什麼特別的力量。
跟往日練拳的時候一樣,餘子清根本感受不到那種黑氣里有什麼力量,觸碰也觸碰不到,吸入也沒有感覺,跟空氣似的,頂多被動感受到自身的枷鎖消失了。
老羊盯著黑石左看右看。
「你去練拳的時候,見到的有多大,沒事,說吧,現在說不算失信於人了。」
「挺大的,好幾百丈呢。」
「具體點。」
「那也得有個五六百丈,可能還不止。」
老羊點了點頭,感嘆道。
「難怪了,僅僅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五六百丈,難怪有這種力量,也就錦嵐村這種地方,露出地面這麼多,還能存在下去,沒掀起什麼波瀾。
以後你就帶一塊在身上,不練拳的時候也帶著,但是每年都記得吃點錦嵐村的黃米糕。
這東西的力量,暫時借來用一年,一年之後,再用黃米糕將其清理出來,將其還回去,倒是沒什麼,的確是個天才的想法,當年煉出黃米糕的那人,著實是天縱奇才。
暫時借用沒什麼,可要是將這種力量據為己有,遲早會有大禍臨身,你記住了。」
說著,老羊看了看包裹里另外的東西,那是一張羊皮,上面書寫著各種原材料的名字。
「那裡長看起來半隻腳邁入棺材的樣子,活的怕是挺有年頭了,人老成精了。
你直接承諾每年送你黃米糕,那是這老東西眼光毒著呢,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什麼人,他會虧?
別看你現在很弱,懂的也不多,但他就是想跟你搭人情,知道你肯定不會一直待在這,那也要留個香火,留個根。
我能給他交易很多東西,指導他們很多東西,但他卻不想跟我有牽連,非要做成交易。
你可千萬別小看他,他太精明,但是也太實誠,怎麼想的就怎麼做,擺在檯面上,大家心裡都會有數,但是人情卻不損。
你看,他現在給我的原材料清單,都沒做什麼手腳,裡面所需要的東西,一樣不多,一樣不少,這就是黃米糕的精確配方了。
村子裡的規矩,黃米糕的製作方法,只有里長知道,他現在也不算壞了規矩。
但你親眼看過黃米糕是從哪出來的,你現在沒感覺沒事,等你以後足夠強了,你的身體會幫你回憶起當時的感覺。
等我把能教的、不能教的都教給你之後,只要你不是太蠢,以後總是能自己琢磨出來黃米糕是怎麼做的。
他不知道麼?
知道,他不說而已,你現在也知道了,但凡你還是個人,你就得記人家的好。」
「我曉得,我會記下的。」餘子清老老實實的點頭。
沒有惡意的相處,他不會管那麼多算計,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這種樸素的道理,餘子清還是懂得。
就像現在,老羊折騰了一圈,基本都是幫他了,餘子清也會記得。
同樣如同之前,他費心費力幫老羊,老羊什麼都沒說,老羊卻也記得。
人和人的相處,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很多時候會顯得功利,但大家會用實際行動去做。
老羊的好意,他也領了。
餘子清拿起一塊黑石,揣在身上,沒有練拳,便隱約能感受到一絲練拳時的感受。
「既然有兩塊,這塊就留給我研究研究吧,這東西可不是很常見,而且這麼大的,就極為少見了。」老羊將另外一塊捧起來,細細端詳。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餘子清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能說麼?」
「能說,不算什麼特別機密的事,類似的東西,統稱為墓。
是曾經的強者,壽元耗盡而終,或者是瀕死的時候,將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崩散出來,包裹著自身真靈,沉入地底,化作自身的墓,以圖漫長歲月之後,可以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只不過,最終的結果基本都是臨死時,抱有的一點渺茫期望而已。
他們的墓,經過漫長歲月,在地底玉化,隨著斗轉星移,滄海桑田,有些會漸漸的露出地面,或者沒有那麼深了,被人發現。
墓基本都蘊含著很強的力量,畢竟能被發現的玉化的墓,其主人生前,都必定是強者。
而且,基本都是墓越大,其主人生前就越強。」
老羊看了看眼前的黑石,語氣鄭重了不少。
「眼前這個墓的主人,其生前八成不是人族,人族強者玉化的墓,可不會有這種詭譎的力量,你借用這東西養身沒事,以後鍊氣的時候,可千萬別將其內的力量納入到自身核心之中,這非常危險。」
「有可能會被奪舍?」餘子清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
「將玉化墓的力量納為己有,最後暴斃的人,有一半都是死於奪舍。」
「好吧……」
你要說那些曾經的強者,瀕死的時候,說自己睡過漫長歲月之後,能自己恢復過來,我不太信。
你要說打給窩,埋個餌,睡一覺,等貪心的魚自己咬鉤,然後抓住機會重新再來,那我就信了。
交代完餘子清,餘子清便去後山開始例行練拳。
而老羊,盯著那塊黑石看了很久,忽然張口將其吞入腹中。
滾滾黑氣自老羊的雙目、雙耳、鼻孔之中噴涌而出,而後又順著老羊張開的嘴巴重新灌回去。
片刻之後,老羊全身髒兮兮的白毛跟下雨似的,刷刷墜落,皮膚上長出一層油亮細膩的黑毛,兩隻羊角也化作的黑色,鞏膜也化作了墨綠色。
而脫落的白色羊毛,也似風化了一般,轉瞬化作齏粉。
老羊抬起一隻蹄子,輕輕在旁邊的石頭上踢了踢,金鐵交鳴之聲驟起,火星四射。
細細感受片刻之後,老羊張口重新將吞下去的黑石吐了出來,他全身的黑色消退,重新化作一頭白色山羊,只有羊毛的細膩乾淨保留了下來。
「也不像是妖,奇了怪了,不過,藉助這個東西,養身倒是挺好用的,只是一般人借過來很難再還回去而已,若是黃米糕的秘密被琅琊院那些老不死的知道,此處怕是很難再保住了,那位里長,的確挺會看人的。」
……
被冰雪覆蓋的荒原上,一個黑袍人騎著一頭黑山羊,正在奪路狂奔,跑著跑著,黑袍人忽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血霧在半空中迅速凝結成冰晶,伴隨著雪花一起飄落。
「我說,你能不能穩一點,我還沒死,都快被你顛死了。」
「你能不能閉嘴。」黑山羊氣急敗壞的怒吼,速度憑空再次加快,只不過顛的更起勁了。
黑袍人明智的閉上嘴,從袖中拿出個瓷瓶,看也不看就往嘴裡塞,片刻之後,面無血色的黑袍人,終於有了點活人的樣子。
黑山羊踏雪無痕,收斂了全身的力量,化作一道勁矢一般,一路狂奔了半日,看到前方有一個村子的廢墟之後,才慢慢的減速停了下來。
待進入村落的廢墟,一人一羊,一起癱在一處土屋裡。
黑山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黑袍人則又掏出個瓷瓶,大口大口的灌裡面的療傷靈液。
「說了讓你低調點,你不聽……」黑袍人長嘆一聲,怨氣衝天。
「怪我麼?是,我是知道最近荒原上來的人挺多,可是我他娘的怎麼會知道,琅琊院的一位院首,竟然會親自來這鬼地方,隨行保護的還是暮知秋那個大煞星。
我要是早知道,我最少離他三千里就繞道,絕對不給他殺我的機會。」
黑山羊想起之前的事就覺得最近走霉運。
飛的好好的,誰想到飛著飛著就看到一艘掛著琅琊院陣旗的飛舟,鑑於荒原出事,琅琊院派人來也挺正常的,看到了就遠遠的避開了。
誰想到,那飛舟上竟然有琅琊院武院的第一號煞星暮知秋在,暮知秋在,那上面就必然有一位院首級別的修道者。
那暮知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火氣大的不行,發現他們第一時間,就先給了他們一劍再說話。
要不是為了保護飛舟上的那位,暮知秋不敢離飛舟太遠,他們倆屍體都涼了。
而倒霉的事還沒完,又莫名其妙的遇到了大乾錦衣衛里的安悅,這個上過前線領過軍,後面又調到了錦衣衛的安悅,赫赫有名的笑面虎。
看到他們這一副快死了的狼狽樣子,哪裡肯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這不,又幹了一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逃走。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調息服藥,恢復了一些之後,黑山羊翻身從地上爬起來。
「我忽然想起來件事。」
「你可別說了,我覺得我們最近時運不濟,趕緊離開荒原為妙。」黑袍人瞬間開始叫苦。
「我說真的,之前有傳言,琅琊院的一位院首,幾個月前荒原異變的時候,他正好就在那附近,後來他失蹤了,一直沒找到,再後來又有傳言他死了。」
「然後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傻啊,你想想,現在又來了一位院首,還是暮知秋親自護送,安悅那個傢伙,都離開了大乾,在荒原上晃蕩,我覺得這消息八成是真的,傳言那位院首死了的消息,估計也是大乾放出來糊弄人的。」
「我求你了,別說了,我現在就想趕緊回去,你再說下去,我覺得我們弄不好就真死在荒原了。」黑袍人不為所動。
黑山羊氣的跺腳,鼻孔里噴熱氣,它氣了半晌之後,壓下火氣,認真的道。
「你忘了之前的一件怪事了麼?
我有幾個羊倌被人殺了,但是那些羊,卻被那人莫名其妙的送進了錦嵐礦場,現場也處理的挺匆忙,挺粗糙的。
你把這些事全部聯繫起來品品,你細品。
品出來點什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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