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清當然不知道,他絕地求生之後,帶來的影響里,還有一些好的影響。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荒原越來越冷,但那冷空氣卻不會懂事的只停留在荒原,大震本來就冷,就不說了,而大離和大乾,歷年氣候都算適宜,冬天最冷的時候,河面都不會上凍,但今年與荒原接壤的部分,自然而然的比往年冷不少。
帶來的結果,必然是全方面的,冬耕的莊稼,必然減產,或者乾脆凍死了,再加上取暖等一系列問題,那些家裡除了留種之外,根本沒有多少存糧的窮苦人家,怕是很難熬過今年冬天,就算熬過了冬天,明年怎麼活也是個問題。
往日裡,那些高高在上,從未俯瞰過人間疾苦的上位者,很多都只有在饑荒、瘟疫、旱災、水災之後,引來動亂之時,才會低下頭,往那些亂民身上看一眼。
今年,那些普通的窮苦百姓,至少不用擔心會熬不過去,會餓死了。
因為那些端坐在金台之上,錦衣玉食的傢伙,多少還是有點怕了。
他們曾看到過餓鬼之王的出現,更看到過數不盡的,猶如潮水一樣的餓鬼,在荒原上出現,他們知道那些餓鬼可不是餓鬼之王憑空變出來的,他們清楚的知道那些餓鬼是怎麼來的。
這個時候,他們才會驚詫不已,表示震驚,原來這裡曾經餓死過這麼多人啊,原來這裡曾經有這麼多人啊。
往年,餓死之人,臨時時遭受的折磨,內心的絕望和不甘,怕是比那些遭遇橫禍、遭受酷刑而死的人,還要高的多,所以餓死之人,化作餓死鬼的概率極高。
而餓死鬼被無盡的飢餓折磨瘋之後,很多都會主動尋死,斬殺餓死鬼,還能低眉感嘆幾句,自己做了好事,幫他們解脫了。
現在,做這種好事的機會,怕是會越來越少了。
不考慮陷入沉睡的餓鬼之王,也要考慮那些餓鬼了。
起碼要保證,疆域範圍內的草民,一個低到塵埃里的簡單期許:不被餓死。
因為他們不敢去賭,餓鬼的數量越來越多,多到一定程度之後,會不會又把那位大爺喚醒了,甚至於他們生出這種想法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不提諸多顧慮,繁多思量,這也算是收攏民心,壯大國力基礎的好事,趕緊動起來吧,別讓那些底層的草民真的餓死了。
有一點,餓鬼跟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別讓更多人餓死了,這也是餓鬼出現之後,所有人直接默認將餓鬼和普通鬼物區別開來對待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次的事,帶來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很多政策大方向,都因此更改了,總體來說,是有利於底層平民的好事。
但這些,餘子清卻都不知道,知道了也只會叫好,不管那些大人物有什麼想法,起碼算是辦了件好事。
他現在正揣著一個干餅,捻一點點碎渣,放到嘴裡抿著,隨時保持著嘴裡有東西吃,卻也不會吃太多撐到。
因為他現在有個嚴重的後遺症,肚子吃撐了也會感覺餓,好餓,隨時隨地的想要吃東西。
餅渣掉在土裡,都恨不得趴下來,把餅渣連同泥土一起吃了。
看到二憨吃飯的時候,跟豬吃食似的,扒拉到碗外面一些,都恨不得跳起來把二憨的腦袋錘爆,也得虧二憨耐揍,能讓餘子清稍稍平復一下心情,當然,他揍完二憨,里長又揍了二憨一頓,就跟別人沒關係了。
曾經的絕望深淵,已經化作域,被惻惻納入體內,原本的山坡卻留了下來。
餘子清此刻正蹲在山坡盡頭的懸崖邊,向著下面漆黑的深淵望去。
「你說之前這裡連通著另外一個地方,有個很強的傢伙,將你困在此地,讓你幫它收攏生靈神魂,鬼物則更好?」
「是的,少爺,不過,它當時攔著我,不讓我走,我又要用道標去喚醒少爺,就沒有使用道標,然後鬼王被激怒,將它打傷之後,順帶把它的老巢都給燒了,現在不知道它死沒死,我已經感覺不到了,聯繫也徹底斷開了。」
餘子清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槐樹林,在風雪中依然生機勃勃,難怪之前那些樹中餓鬼,根本沒敢擴散到惻惻的絕望深淵。
這裡曾經存在的一個小通道,也徹底消失了,原本根本看不到底的漆黑深淵,如今白天的時候,天光也能將裡面微微照亮,隱約能看到底部了。
「現在沒聯繫了,通道也毀了,既然知道了,以後有機會了再說吧,或者你自己足夠強的時候,再碰到了自己去打死它,也能徹底出口氣。」
「少爺,我已經不在意了,它恐怕已經死了。」惻惻依然是面帶微笑。
但這話說的,餘子清覺得,挺像他的,務實。
沒能力的時候,就是我不在意,我要過好我自己的生活,練好我自己的級,與世無爭。
有能力的時候,別給老子機會,不然頭給你錘爆。
「村子裡的食物不夠了,那些傢伙煉體之後,一時半會也很難餓死,再減少分配,也撐不了多久了,現在必須去外界採購了……」
「少爺,這件事沒得商量,我可以去,少爺就在村子裡好好休養。」惻惻的語氣十分堅決,一雙鳳眼定定的看著餘子清,大有我是逼不得已,只能把你綁回去的意思。
「行吧行吧……」餘子清擺了擺手,長嘆一聲:「我找點別的事情干,我去安頓一下那些餓鬼,總行了吧。」
惻惻不說話,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餘子清身後,隨時保護著他的安全。
走了沒一會兒,地下忽然鑽出一個腦袋,那少年從地下鑽出,抱著一個木桶走到餘子清身前,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眉眼裡卻滿是倔強。
「少……少爺,該……該……」
少年結結巴巴了半晌,硬是忘了那個詞該怎麼隱晦點說出來。
「該如廁了,不然太撐了會傷身的。」惻惻在一旁接了一句。
少年眼巴巴的看著餘子清,連連點頭。
餘子清面色如土,有點想逃的意思,那少年眼疾手快,一個閃身就抱著木桶,擋在了餘子清面前,今天無論如何,餘子清都逃不掉了。
餘子清仰頭望天,滿心糾結不知道怎麼說了。
那個固執的餓鬼,怎麼轉職之後,還跟頭驢一樣倔,而且怎麼就好死不死的,還有一個伴生之物。
而這個好死不死的伴生之物,怎麼就是一個恭桶了。
不然至於現在一天被人追三次,追著他讓他如廁。
他站著不動,那少年就抿著嘴,微微昂著頭,仿若在做什麼神聖的偉大事業,不可動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說什麼都逃不掉了。
「行吧……」
少年放下恭桶,周圍的風雪自動捲起,化作一個簡陋的單間,他還貼心的給餘子清打開了門,等著餘子清進去。
餘子清沒轍,走進去坐在那恭桶上,這恭桶還會隨他心意,自動變化樣子,確保如廁時的體驗。
體內的五穀輪迴之物,順暢的衝出,拉完之後,乾淨的連屁股都不用擦,當然,為了預防餘子清有心理上的需要,旁邊還貼心的準備了乾淨的廁籌。
他其實不反感這樣,他醒來之後,完全無法控制的想要進食,他的牛肉乾卻沒有了,以至於別的食物,根本沒法讓他的嘴巴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就會感覺到撓心撓肺的餓,哪怕他的肚子已經吃撐了。
不解決的話,在將要撐死的情況下,依然會覺得很餓很餓。
他只是覺得,每天被人追著如廁,外面還有倆人侍候著,兩輩子都沒享過的這種福,著實讓他有點尷尬。
片刻之後,餘子清提褲子站了起來,腹內脹脹的感覺也消失了,有些頂住的胃,也重新恢復了正常,吃下去的食物,在那詭異力量的作用下,被他急速消化掉,化作他體內積攢的能量。
例行回頭看了一眼恭桶,裡面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臭味。
有一說一,要是換個場景,餘子清絕對會非常喜歡這種超好用的恭桶。
走出了簡陋的冰雪茅房,少年立刻將恭桶蓋上,重新抱起來,對著餘子清行了一禮,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緊跟著,那簡陋的冰雪茅房,也隨之崩碎,重新融入到大地上的積雪裡。
餘子清回頭望了一眼村子。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十幾歲就被餓死了。」
「是啊,還挺倔的。」惻惻感嘆一聲,跟著道。
「他生前其實有機會活下來的,他生前那個村子裡,都是些很好的人,那些人把活著的希望留給了他,想讓他活下來,讓他帶著屍體投奔錦嵐村,路上也有一線生機,起碼不會餓死。
他很倔,沒有聽村里人的話,如同那些人一樣,他覺得這是不對的,所以寧死也沒有去吃一口白肉,最後餓到極致,已經快失去理智的時候,他抱著恭桶,用穢物讓自己吐到再也沒心思吃白肉為止。
最終他也餓死了,然後化作了餓鬼,不知道怎麼的,來到了我們村子,而且沒有如同其他餓鬼一樣,化作了樹中餓鬼,住在槐樹里。」
「他叫什麼名字?他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叫巫雙格。」
「姓巫麼,那倒是少見。」餘子清聽著惻惻的話,神情有些恍惚。
曾經,他也見到過很多有這般堅持的人,沒什麼文化,甚至大字不識一個,但他們就是覺得寧死不食白肉,乃是天經地義,沒什麼可辯駁的。
「有機會的話,找到他生前的村子,將他生前的親友都安葬了吧,也告訴他的那些長輩,他以後都不會挨餓了。」
餘子清伸手一翻,一個木碗憑空出現在他手裡,他手持一根槐樹枝,沾了一些木碗裡的甘霖,向外揮灑。
甘霖落地之後,頓時有一顆顆槐樹拔地而起,每一顆槐樹,都是一個餓鬼的安身之所,在這裡,他們也能藉助槐樹的力量,免受飢餓之苦。
但這一次,跟此前的那些樹中餓鬼不一樣,他們會得到餘子清親自布施的第一口食物。
種出一大片槐樹林之後,餘子清回頭看了一眼緊跟著他的惻惻。
「要不,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採購,或者搞到一些糧食,我自己安頓這些餓鬼就行,不用你陪著了。」
惻惻只是笑著看著他,那意思是你繼續說,但凡我聽一個字就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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