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你們平時辦案子,追查情報的時候,都是這麼枯燥麼?」
剛剛從一座邊境小城出來,餘子清便忍不住發問。記住本站域名
這座小城,跟餘子清之前進入的那座一樣,幾乎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這裡也有草屋區。
而且這座小城也已經被白陽邪祀的大祭司光臨過了,那位大祭司從這裡的草屋區里,帶走了所謂最虔誠的一家人。
這些天,他們馬不停蹄,到處奔波,餘子清跟著蘇離學到不少東西,但追查情報的過程,那是真的非常枯燥乏味。
尤其是蘇離這種地位不高的探子,那更是奔波勞累,還沒什麼特別有價值的線索。
正兒八經的高級探子,名字都不叫探子,人家叫暗影使節,有些甚至敢放在明面上,真的當成一國使節團的成員,去往大震都城。
那裡有價值的情報,說是俯拾皆是,也不為過。
可惜,那種地方,蘇離以前去不了,現在更去不了了。
跟著餘子清忙活的這些天,他也開始發現一些問題了,愈發覺得,跟著餘子清的路子走,可能真的發現了不得的東西。
就算沒有這些,單單他觀察到的,餘子清一行三人,就是不小的收穫,他總覺得這個自稱卿子玉的傢伙,本身就有問題。
很怪,懂不少冷門的東西,卻又不懂很多簡單的東西,行事作風更怪,跟他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找到一個大情報,順便報復白陽邪道,最後要是還能從卿子玉這,真的弄到恢復斷臂的方法,他可以承受的方法,那一切都很完美。
卿子玉以前是誰,蘇離覺得已經不重要了,至少現在是他的朋友。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
他們跑遍了大震南部邊境上萬里,走遍了數十個城池,才驚悚的發現,白陽邪祀,已經將這條線占據的差不多了。
大震到大離的底層聯繫,幾乎都被白陽邪道掐斷了。
而跟著,他們又追查到消息,邊境的兵力,都是被大震的高層調走的。
因為大震內部,發生內亂了,大震分東西兩部,西部幾乎沒人,人都活躍在東部,現在東部的南北,卻不知為何,發生了內亂,叛軍來勢洶洶,跟大震的平叛軍,在中部打成了一鍋粥。
至此,南部邊境禍害平民的白陽邪道,誰還有心思去管。
哪怕蘇離和餘子清,根據已經查到的無數底層的信息,基本確定,這次的白陽邪祀,跟上一次不一樣,他們絕對在暗中發展很久了。
不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悄悄拿下了大震南部邊境上萬里範圍內的數十個城池。
現在只需變換城頭旗,名義上和實際上,都會一同拿下,直接分疆裂土。
這消息,大震那些忙著爭權奪利的人,恐怕也不會重視。
重視了也沒精力管了,王位都有可能丟了,誰還管那些歷來只禍害平民的邪道。
除非白陽聖母公開露面,而且已經有八九階的實力了。
蘇離將已經將查到的情報,傳回了大離,可目前也還沒收到回復。
「我們繼續查,查查他們把那些帶走的信徒,都帶到哪了,肯定有大事要發生了。」
……
冰雪覆蓋的雪山里,一位位身穿白袍的教徒,踏空而行,不斷的進入一座山洞裡。
山洞內部早已經被掏空,空間四通八達,非常大。
誦經的聲音,化作呢喃之語,瀰漫這裡的每一寸空間。
所有被帶到這裡的虔誠信徒,在這裡,都有單獨的居所,每天都有飯食按時供應,但所有的條件好壞,都是需要那些信徒去競爭的,最虔誠的人,條件自然是最好的,每七天,最落後的便會被趕出去。
李大嫂和白狗,被安頓在一個小院子裡,他們甚至都有單獨的房間。
這麼多天過去,他們家也一直沒有淪落到最後一名,可隨著淘汰出去,丟到雪地里自生自滅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距離最後一名也只差半個月了。
李大嫂的雙目通紅,誦經的時候已經不需要看經書,隨時隨地都在誦經,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也依舊在喃喃自語。
白狗比不了李大嫂,卻也在所有清醒的時候,一直在誦經。
可就算如此,他們家也一樣岌岌可危。
白狗到現在也依然想不明白,沒有比他們家更虔誠的了,為什麼每七天的排名,他們家依然落在了最後,岌岌可危。
派飯結束,白狗依舊喜歡蹲在門口,捧著碗吃飯,只是沒有了那個傻傻的傢伙在,看不到他吃的那麼香,這飯菜雖然更好,感覺卻沒那麼香了。
白狗吃完飯,正準備回去的時候,那位面帶笑容,滿臉和煦的大祭司,揣著手走了過來。
白狗連忙笨拙的行禮,而大祭司回應他一個溫暖的微笑,給了他一絲鼓勵。
白狗莫名的生出一絲勇氣,叫了一聲。
「大祭司大人。」
「哦,白狗啊,有什麼事麼?」大祭司的笑容,愈發溫暖和煦,讓白狗的忐忑消散了不少。
「大祭司大人,我能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為聖母的信徒解惑,是我的責任。」
「我……我想問問,我的母親,連睡覺的時候,都在誦經了,我也從不敢懈怠,天天睜開眼便都在侍奉聖母,為……為什麼我們家一直排在後面?」
白狗滿心忐忑,總覺得這是在質問大祭司,可這種疑惑,困住他很久了,讓他越來越焦急。
「大祭司大人,是我們家不夠虔誠麼?」
大祭司含笑看著他,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是不是已經開始聽到聖母的指引?」
「好……好像是,我經常聽到耳邊有人在誦經,但是又不知道是誰。」
「那這就不是你的問題了,你是個好孩子,你對聖母的虔誠,聖母已經聽到了,並給予你了回應。」
白狗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是他母親的問題。
「可是,我的母親,可是這裡最虔誠的人啊。」白狗有點急了,在他看來,這是最無可爭議的一點。
大祭司的眼中帶著一絲憐憫,緩緩道。
「是啊,你的母親,是我見過最虔誠的人。
但是她的虔誠,都只是為了給你,給你們家帶來飽腹的食物,帶來暖身的衣裳,避風的房屋。
她最虔誠,卻不是對聖母虔誠。」
白狗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有些不太理解,只是聽懂了最後一句,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可是他又相信,這位對人和善,人最好的大祭司,是肯定不會騙他的。
等他回過神,大祭司已經走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看著有些癲狂,麻木誦經的母親,看了很久很久。
他有足足半天的時間,沒有再誦經,而他耳邊浮現出的誦經聲,卻愈發清晰。
他那神魂落魄的表情,慢慢的消散,迷茫的眼神也重新匯聚了神光,滿是堅定。
他離開了誦經的神堂,去母親的房間,取出了那隻染血的木刺,一步一步的走向神堂。
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眼神里的堅定,再也沒有一絲動搖。
「母親的虔誠不是對聖母,這是不對的。
我們家對聖母是最虔誠的,沒有人可以比。
我們奉獻自己的一切,不求回報,不求垂憐,只為了侍奉聖母。
我們家是最虔誠的。
我是最虔誠的……」
他走到了神堂,將那染血的木刺,刺入到他母親的後心。
鮮血噴涌而出,將他的雙手侵染,他耳邊的誦經聲,驟然變得宏大,充斥著震懾神魂的力量。
他的眼睛被鮮血侵染,已經看不到他母親轉過頭時,那複雜的眼神,也看不到他的母親,直接放棄了抵抗的樣子。
而他也在這時,開始開口,開始誦經。
整個洞穴里,都開始響徹他的誦經聲,癲狂之中,卻充斥著莊嚴肅穆,神聖的不容動搖。
片刻之後,白狗手握木刺,走出了家門。
家門外,已經恭恭敬敬的跪滿了一地的人,大祭司站在那裡,手捧著一頂荊棘王冠,含笑站在那裡。
而白狗的身後,不知何時,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的妹妹,甚至他之前所有已經死掉的家人,都全部出現了,他們跪伏在那裡,向著白狗朝拜。
大祭司走上前,將荊棘王冠,加冕在白狗的腦袋上。
而後重新退下去,恭敬的雙膝跪地,大禮參拜,臉上帶著恭敬和喜悅。
荊棘王冠的尖刺,刺破白狗的頭皮,刺入他的頭骨,這可怕的劇痛,他卻一動不動,任由鮮血從臉上流淌下來。
鮮血將荊棘王冠侵染成了血色,而後又化作了純白。
那汩汩而下的鮮血,如同溪流,沖刷掉白狗身上的一切,他身上的污穢,他的長髮,他的鬍渣,他的衣服,他粗糙的皮膚……
所有的一些都隨之消失,那些鮮血便化作了一件血色的長袍,披在他的身上。
白狗微微閉著眼睛,新長出來的頭髮,自動盤成一個髮髻,他的面頰如玉,膚若冰雪,微微泛著一絲白光,美的讓人一看就生出親近之感,卻又讓人敬畏,不敢靠近。
白狗緩緩的睜開眼睛,下方的大祭司,立刻激動的叩拜。
「屬下劉鑫,恭迎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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