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英靈劍豪七番勝負 其四 斬業非斬人
對於戰士最好的磨礪、提升，無疑是極限、乃至是超越極限的戰鬥。
這一點李耶是無比清楚的。
畢竟他一路走來亦是與眾多英靈交手，無論是人類巔峰的技藝，還是臻至神域者，他皆是與之交戰。
但劍之一道，李耶並未走到盡頭。
上次顯著提升還是與齊格飛、迦爾納兩名大英雄交戰時得到的壓力迫使著李耶提升，但仍未抵達神域之境。
自知無法強求的李耶也只是穩紮穩打的磨礪著自身的一切技藝，但在今天，李耶看見了不一樣的可能性。
那位少女所展現的劍技卻是如此的——【美麗】。
突刺、揮擊、斬、打，槍槍致命的奪命之槍，其名【朧里月十一式】，僅憑此等技法便能夠升華至寶具的層次。
墮落為魔的僧人行動迅速，簡潔、高效，不曾留下一絲破綻的動作配合著自創的十文字槍可謂是強強聯手，所展現的武藝亦是讓李耶驚嘆不已。
哪怕並未與之交手，但從那些動作上便是能夠讓李耶獲益良多。
本身便是有著聖槍倫戈米尼亞德的李耶，對於槍法也是有著一定的鑽研。
儘管不如以槍為主的英靈，但也能夠說是略有心得，但面對寶藏院這類的槍兵就是顯得有點稚嫩。
但這無傷大雅，在見識到了朧里月十一式後李耶亦是能夠汲取到許多技巧，化為己用。
相比於足以稱嘆為神佛領域的朧里月十一式，那綻放的天元之花才是讓李耶感到驚嘆，乃至是讚許的事物。
在短短數十秒，甚至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中，武藏的劍技比之先前，與李耶交手時有著顯著的進步。
劍道的真意在她那堅定的意志中漸漸展露，畢生追求的空位仿佛真正出現在了盡頭。
與身為英靈的寶藏院胤舜不同，以生者之身行走在世界的武藏乃是具備無限可能的個體，其技藝有著無限的成長性——
而這一無限，在此刻亦是展現而出。
叮叮噹噹——
血花在綻放，那並非是寶藏院胤舜之血，而是武藏之血。
縱然在不斷進步，腦海也在不停分析著寶藏院胤舜之槍，為了找出這第一次遇見的神佛之槍的破綻。
但武藏還是無法在這段時間內拉近與寶藏院胤舜的距離。
縱使寶藏院胤舜的槍被玷污，不復那清澈的技藝，但仍舊是驚人之武藝，對武藏的壓力可謂是前所未有的。
精神高度緊繃，心跳猶如洪鐘大呂，一次次在耳邊炸裂。
揮出的劍刃撕裂了大氣，與那襲來的槍尖正面對抗。
近乎無法抵禦的巨力迫使著身軀進行調整，卸去湧來的勁力。
經年累月所成就的劍技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發揮和成長，令人喜悅的進步讓武藏的視線漸漸模糊。
外界的因素漸漸消失在了感官之中，留存的也只有那一人。
寶藏院胤舜，名副其實的強者。
其槍術之高絕，甚至令武藏能夠為之沉迷。
若非他墮落為魔，武藏想不出在此刻僅靠自己能夠勝過他的方式。
汗水隨著風，飄搖而去。
而名為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的少女，其眼中亦是鎖定了唯一的目標。
那是名為【天眼】的特殊魔眼，是被視為【達成目的的力量】的魔眼。
一旦決定要完成某件事，就會全身心投入，保證目的必定達成。
也可以說是將自己的全部存在寄託於視線上，並投射向目的地的能力，不過武藏只會將天眼用在【斬這個地方】這種事上。
而她此刻所要斬斷的，並非是寶藏院胤舜的身軀，也並非是他的精神，而是——【宿命】，將名為寶藏院胤舜之人的命運斬斷！
斬斷他不死的命運！
嗡。
在拼盡全力打斷了寶藏院胤舜手中十文字槍的瞬間，武藏抓緊了從村正那得到來的妖刀——
『那是——』
注視著這一幕的李耶神色怔然，無比喜悅的讚嘆道：「武藏，何等令人驚嘆的成就、技藝啊——」
猶如斬斷倒映在水面上的月影，揮擊而出的刀刃流暢的斬斷了【某物】。
既非心臟，亦非靈魂，而是更為曖昧，卻又是人世間所必須的存在——已經被註定的命運，猶如宿命般的存在，被斬斷了。
噗嗤。
駭人的血花綻放，儘管並未出現顯著傷勢，但徹底無力的寶藏院胤舜向後倒去，大笑著：「哈，哈——決定性的一著，確實是把了不得的業物。」
縱使墮落為魔，寶藏院胤舜的見識並未減少，他仍舊能夠看出武藏這劍技之美。
「這就是能夠毫無偏差的擊中我那隱藏於遠方的靈核之刃啊——」
被施加了咒的寶藏院胤舜，正如他自己所言，此身不過是屍骸鎧甲，作為從者核心的靈核早已被剝奪在外，使得偽不死得以成立。
但武藏這一劍，就連那遠方的靈核都能夠擊中！
「精彩至極，武藏。」
撫掌輕嘆的李耶緩緩走來，望著那已經被武藏徹底殺死的寶藏院胤舜，道：「斬業非斬人，何等精彩啊。」
「噢，你果然能夠看得出來啊！」
單手持著妖刀的武藏咧嘴，從沉浸在戰鬥中的狀態脫離出來，笑道：「下次比試一定是我贏！」
在與寶藏院胤舜的一戰中，武藏獲益良多，這是過往的她從未遭遇過的驚人戰鬥。
對手是抵達神佛領域者，生死的壓迫使得武藏在臨界中得到了劍法的突破。
甚至是斬斷了那無形之物——
而不僅是武藏，哪怕並未親身經歷戰鬥，僅僅是旁觀的李耶亦是得到了二者部分精髓。
以他如今的觀察力和見地，完全能夠跟上二者的戰鬥，甚至做出評價。
這讓李耶更加期待，武藏繼續成長下去的姿態。
作為生者的武藏，其可能性毫無疑問。
需要的也就是類似寶藏院胤舜的死敵了。
抱著如此的念想，在那被武藏殺死的寶藏院胤舜徹底消散之前，李耶投下了目光。
但並非是觀察這將要消散之人，而是更深處的【咒】
施加在寶藏院胤舜，使得他墮落為魔，乃至是自身都成為了化生之物的源頭。
『妖術的源頭——』
記下了流轉在寶藏院胤舜屍骸中的不祥氣息，準備藉此尋找其他英靈劍豪的李耶拍了拍手，隨即對武藏和千子村正笑道：「現在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話音未落，黑夜便是退去，猶如清晨般的光景隨即覆蓋高天。
隨著作為英靈劍豪的寶藏院胤舜死去，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化生襲擊也是落下了帷幕。
「吃飯吃飯，老爺爺，我好餓的啦！」
摸著肚子的武藏叫苦連天，道：「對了，老爺爺，你這把刀有銘嗎？它真的削鐵如泥啊！」
說著，武藏拿出了那把已經捨棄不掉的妖刀，被村正視為不詳的妖刀之物，武藏對此十分滿意。
若非這把妖刀，她也無法成功斬斷寶藏院胤舜。
劍道並非只有技術，器具的配合尤其重要。
若僅僅依靠凡刀，或者說晾衣杆般的大太刀便能夠臻至神域，其劍技甚至凌駕眾多英靈之上，想必是真正的【劍聖】了吧。
說著，武藏更是忍不住揮了手中的妖刀，冷冽的劍芒在李耶眼前閃爍著。
感受著手中之物的輕便，武藏興奮道：「再加上這份輕巧，不對，明明手感與重量都很實在，揮起來卻是比羽毛更輕！老爺爺！這把刀真是太棒了！稱手得簡直難以置信！
雖然我決定過不會帶第五把刀，但這把——嗯，太破格了，或許可以！」
「真是的，什麼嘛。」
回到草庵中開始準備給武藏和李耶的飯點的千子村正腹誹道：「一會安靜一會笑，你還真是個不安分的女孩，不如那個男孩來得爽快。」
「嗯？我嗎？」
跟著千子村正進入了草庵的李耶，正在利用投影構築的信紙書寫拜師學藝的拜師信，聞言抬頭看了看武藏和千子村正，淡淡笑道：「我其實很老實的哦！」
「這是在寫信嗎？」
跪坐在一旁的阿縫好奇的湊了過來，想要看看李耶到底在寫什麼。
從未見過這些東西的阿縫對一切都感到好奇。
看到這一幕，千子村正也是掛起了溫和的笑容：「沒問題，拿去吧，這也算是你們在這裡保護了阿縫她們的謝禮，如果這把本該沒人能用的刀能當做謝禮的話，老夫也是求之不得。」
「哎，真的願意給我嗎？」
儘管表達了對妖刀的喜愛，但武藏似乎也沒料到千子村正竟是如此輕鬆的便將刀給予她。
「老夫不就是這麼說了嘛，決不食言。」
千子村正視線飄忽道：「剛才老夫也說過了吧？這是把失敗品，是不小心觸及魔境之域的一把仿妖刀。
老夫追求的的究極的一刀，並非削肉斷骨的一刀，畢竟這種事其他東西都能做到吧，比如斧頭菜刀之類的，但對於將畢生都奉獻給刀的人類來說啊，是不可能滿足於這等程度的東西。
畢竟老夫所追求的，乃是清算怨恨——斬斷因緣、斬斷宿命、斬斷宿業的名刀。
總之那啥，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又怎能恬不知恥的自稱刀匠？」
「村正老爺子，你這下是把行業標準都卷上去啦！」
奮筆疾書的李耶大喊道：「這下其他很難混的啦！」
「連因緣、宿命和宿業都能夠斬斷，原來如此，是從宿業中解放出來啊。」
武藏神色瞭然，道：「這麼說來，寶藏院胤舜閣下似乎有提到過這些，那麼這把刀能斬殺他並非偶然呢，儘管您說這是失敗品——
但至少確實能斬殺了蘊藏著鏖殺宿業的不死怪物！」
說到這，武藏業露出了淡淡羞澀的的笑容：「雖然說斬殺靠的是這把刀，並非靠我自己的力量斬殺的！」
「嘿，覺得是多虧了刀才能贏？」
聞言，饒是千子村正也是掛起了淡淡的笑容：「你挺懂行的嘛，還真挺懂行的嘛。
嗯嗯，要不要在這裡留宿？老夫不僅會準備好飯菜，床鋪老夫也會準備好的。」
此時的千子村正在李耶看來完全是被誇獎了作品感到開心的老大爺。
短暫的喜悅過後，千子村正繼續說道：「話雖如此，依然改變不了這把刀是失敗品的事實，光憑刀是無法斬斷因緣和宿命的，或者可以說，使用者的水平還不錯吧？
至於你問的刀銘，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明神切村正】吧。」
————
一番休整過後，趁著武藏精力十足，李耶也是準備前往千子村正曾經提過的土氣城查看。
如有必要，那流言中的香取神宮也要去一遭。
但在他們上路之前，卻是新添了一個不得了的夥伴。
「去城裡去城裡！」
神色興奮的阿縫背著弟弟田助，為接下里的土氣城之行感到喜悅和浮想聯翩。
前往土氣城的道路並未遭遇其他阻攔，儘管因為阿縫的腳力而限制了速度，但本身距離就不算遙遠，不到一兩個小時便是抵達了名為土氣城的鎮子。
李耶很難將眼前的群落聯繫到城市，但名字都叫做土氣城，他就姑且如此稱呼吧。
土氣城中其他的風土人情什麼的都好說，在踏入土氣城的瞬間，李耶便是察覺到了複數以上的從者反應！
如此數量的從者匯聚一堂，那可真是——
令人興奮啊！
儘管沒能夠察覺到類似英靈劍豪的不詳氣息，但有這麼多從者的反應，李耶此行收穫也是巨大。
抱著如此的想法，李耶便是帶著武藏和阿縫前往最近的英靈走去。
踏踏。
「城裡好大！」
依舊活潑的阿縫展現出了李耶這類成年人不具備的超絕活力，就算背著田助也是行動迅速。
直到——
「豁呀，小妹妹很開心呢？」
再度出現在李耶面前的良妻狐狸，名為玉藻前之人笑著摸了摸阿縫的小腦袋。
「玉藻前？」
通過靈基反應確認對象沒有錯誤，並且沒有英靈劍豪那類的不詳氣息，李耶神色詫異道：「你是無主還是有主的狐狸？」
「是無主狐狸哦。」
鬆開手的玉藻前淡淡笑道：「難道你認識哦？但玉藻前這個稱呼似乎有點過於誇張了，不如叫我小玉吧。」
「好的小玉，沒問題小玉。」
撇了撇嘴的玉藻前，繼續說道：「看樣子你們也是從外地來的吧？其實我也是哦，從江戶長途跋涉，跨江渡河翻山越嶺，好不容易才在半年前來到這裡。
然後你們也看見了吧，如此壯觀的城樓，簡直像是天皇的城，不愧是天領下總的土氣城，而且你們知道這城是由德川將軍的血親松平大人統治著的吧？」
『半年前出現的從者啊——』
李耶摸著下巴，盯著眼前的玉藻前，笑道：「能告訴我英靈劍豪的情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