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四海千山皆拱伏
嗡。
隨著青年的邁步，虛空之中漸漸延伸出純白螺旋長階，通往那盡頭的星河大樹。
此時的空想樹大蛇已然紮根、發芽，原先密閉的樹幹在此刻亦是展露其真容，伴隨著轟鳴聲漸漸張開的獠牙。
雪白的樹幹並非純白，而是有著如同魔神柱那般，無數哀嚎的人類身影層層迭迭，形成的板塊。
那是猶如星河般的光景，無盡的星河在樹幹之中流轉不休，仿佛真的存在一般。
儘管不能夠知曉是否真實存在其中，但李耶知曉那星河之真名，是與空想樹同名的星系。
大蛇星系，位於鯨魚座的怪物星系，距離地球約120億光年——
迦勒底亞斯，或者說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所圖甚大，甚至是波及一百三十億光年的大事件。
但這與李耶無關。
神色愈發冷靜的李耶只是頂著愈發浩大的壓力不斷登階，直到抵達空想樹的熱源面前。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之中，異星的巫女正默默凝視著高天之上試圖觸及空想的青年。
她可以先他一步摧毀空想，但巫女並未想要動手，僅僅是注視青年的動作，期待著他的欲望。
這一幕同樣被下方的藤丸立香等人看在眼中。
在李耶到來之前的一小時之中，藤丸立香等人除了試圖突破光之壁去尋找的事情的源頭，也同樣想過砍伐空想樹讓這異聞帶結束。
但覆蓋在空想樹上的極光卻是讓藤丸立香幾人感到棘手，那與光之壁是同樣的事物。
可以說是正在生效之中的【誕生之時已至，以此修正萬象】，極大程度上的阻斷了藤丸立香幾人對空想樹的行動。
在目前看來，或許只有武藏有著能夠斬斷那光之壁的能力，但——
此時凝視著漸漸遠去的青年，武藏眉頭緊皺，不由得攥緊了刀柄。
對於李耶的行為，她並未有多少看法。
若是李耶想要這樣，那麼她便支持好了。
但真正讓武藏在意的是，李耶這行為的盡頭，到底會是什麼——
是新生嗎？
是絕望嗎？
跨越了諸多世界，見識了諸多風景的武藏都無法在此刻給出答案。
「真是的，小哥你啊——」
凝視著那虛空明階上的青年的背影，武藏喃喃自語道：「是不是膽子太大了點？」
與武藏相仿，藤丸立香與瑪修均是凝視著已然觸及高天的青年。
本來打算勸說李耶的瑪修卻是被藤丸立香按在了原地。
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的瑪修連忙說道：「前輩！李耶先生他這不是在干件壞事嗎？」
「瑪修，冷靜點。」
儘管自身心臟都在飛速跳動，加速的血液導致了體溫上升，雖然被魔術禮裝很好的抑制，但藤丸立香難掩流下的汗水。
與瑪修一般，藤丸立香對於現況也是感到無力和想要阻止這一慘劇。
但，沒有解決的手段。
這是福爾摩斯在不久前告知的結果。
「藤丸立香，雖然李耶還沒出現，但我需要提前告知你下。」
福爾摩斯的通訊在耳邊響起，道：「這是類同人理燒卻的事件，過程什麼都不用多說，直接說結果吧。
我們影響不了這一進程的發生和結束，能夠做到的也只是保證自身不被影響。」
在俄羅斯全境升起極光的剎那，福爾摩斯便知曉這是無法阻止的事情，李耶已經站在了勝利者的餐桌面前。
這是與擊敗魔神王蓋提亞相似，但截然不同的事情。
人所行使的奇蹟分為魔術，儀式，秘跡，詛咒。
在此之上還存在著眾神所持有的權能，而人理的燒卻並不屬於以上任何一樣，也就是偉業。為了毀滅世界，超越權能(神)的人的業啊。
魔神王蓋提亞通過超脫宇宙的固有結界時間神殿，在所羅門死去後開始布局，一路抵達未來後開始引爆。
若非迦勒底有著靈子轉移這一跨越時間的技術，否則也無法修正特異點，從而在最終的時間神殿瓦解蓋提亞的計劃。
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羅馬尼阿奇曼的獻身，若非身為所羅門的他使用了第一寶具，從源頭否定了蓋提亞。
使得這從三千年前便開始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虛無，人理燒卻是無法解決的。
而現在，李耶雖然採取了與魔神王相似的手段，但卻是有著根本的不同。
在極光升起後，潛航艇Shadow Border便是不斷新增不明的情報，是對於前幾日情報的全面否定。
她們迦勒底在憑藉殺戮獵兵的因緣成功登陸異聞帶領域後，不過是在【空白的世界】之中冒險至今。
這悄然新增的情報也只是記錄在平面之月中，並未出現在他們的記憶里。
這無疑是詭異的事件，但福爾摩斯和達文西最後還是分析出來李耶選擇將近期時間之中的俄羅斯異聞帶進行粉碎。
儘管不知曉李耶是如何做到扭曲俄羅斯異聞帶的歷史，但極大可能是利用了聖杯之類的東西效仿魔神王起爆人類歷史。
雖然魔神王燒卻人理是依靠魔神柱的凝視，但關鍵的扭曲是使用了聖杯達成的。
而在燒卻形成後，若無抵禦光帶灼燒的力量，是不可能在其中存活下來的。
但那遍布俄羅斯全境的極光正是雅嘎的集合，雅嘎是不可能拒絕它的力量。
就算是伊凡雷帝也無法阻止。
藉助在未來啟動的戴冠式，撬動了過去的世界。
從而開始燒卻，向著未來遞增、回收。
最終形成的能量是驚人的數額，若是能夠進行有效的控制，說不定能夠比肩魔神王蓋提亞燒卻一輪的【誕生之時已至，以此修正萬象】。
除去這可能抵達的驚人熱量，便是理論的可行性了。
儘管對李耶試圖得到這等熱量有了個大概的猜測，但福爾摩斯還是難免感到好奇。
好奇達文西協助的理由。
雖然沒有阻止李耶的必要，這與迦勒底的行為並不衝突。
那被李耶留下的達文西既然會選擇協助李耶，那麼必然會考慮到這點。
若是最後還是選擇了協助李耶，那麼福爾摩斯能夠確定的便是在具有極多情報的達文西看來，李耶只是手段偏激，從根本目的上並未改變。
而現況也是如此。
雖然李耶對異聞帶的處理過於偏激，但與迦勒底消滅異聞帶的目的不謀而合。
正當福爾摩斯沉浸在推理之中時，仍舊身處潛航艇Shadow Border的迦勒底新所長早就抖成篩子了。
在這一小時之中，根本冷靜不下來的戈爾德魯夫在看到李耶出現後抵達了恐懼的頂峰。
顫抖的身軀已然是汗流浹背，臉色慘白戈爾德魯夫顫顫巍巍的說道：「迦勒底，其實是什麼邪惡組織嗎？」
「我判斷錯誤了嗎？」
「還是說高揚斯卡婭又騙了我？」
此時的戈爾德魯夫就算是端著紅茶的手都忍不住開始顫抖，內心的慌張難以遏制。
身旁無所事事的穆尼爾都沒能夠安撫下來。
在戈爾德魯夫看來，李耶已經可以算是迦勒底的一員，是跟迦勒底經歷過數次特異點修正的編外人員。
雖然戈爾德魯夫自身認為修正異聞帶是正確的事情，就算李耶屠殺了全部異聞帶他也不會覺得怎麼樣。
但是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是——
滴滴滴滴。
「靈基確認——【Beast】；
是七大人類惡之外的傢伙哦！」
再一次聽到廣播的戈爾德魯夫忍不住了，喊道：「另一個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說是天才其實是瘋子嗎！」
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才會跟李耶合作啊！
戈爾德魯夫完全無法理解！
「誒，真是的，不是經常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差嗎？」
身處機房的小達文西不忘打趣戈爾德魯夫，道：「李耶跟另一個我合作，迦勒底這邊可是還有同樣是天才的我哦！其實沒差別啦！」
「要是沒差別我不是完蛋了嗎！」
戈爾德魯夫抬起顫抖的手，想要喝一口紅茶卻始終對不準嘴，氣的戈爾德魯夫直接放下茶杯，道：「要是時鐘塔知道迦勒底里有這種傢伙，我作為所長肯定要連坐，說不定會被封印指定？」
知曉了李耶身為人類惡的事實後，戈爾德魯夫只感覺前途無亮，一片晦暗。
「安啦安啦，大不了之後再修改一次資料咯！」
小達文西笑嘻嘻的說道：「這種事情我們可是很有經驗的！」
「果然！你們果然偷摸摸的修改了資料，隱瞞不報！」
戈爾德魯夫咬牙切齒的說道：「李耶這傢伙的情報就是你們修改的吧！」
李耶的存在，戈爾德魯夫都是在第一次見面後才知曉有這麼一號人，其重量級的細節更是在逃亡後才知曉的。
這迦勒底簡直不像是什么正經組織！
發生在潛航艇的小插曲暫且不談，身處外界，始終與迦勒底游離的僅存的雅嘎。
帕茨西神色茫然的望著高天上的青年。
他自然是跟李耶相識的，在這三個月的時間之中，外出狩獵的帕茨西曾數次與李耶遭遇。
一來二去便算是相識了。
但帕茨西無法理解現況的如何，哪怕藤丸立香為他解釋了這一切，但還是感到了不解和忐忑。
這樣的世界，就這樣結束了嗎？
此時的高天之上，李耶已然抵達了盡頭。
蒼茫高天之上，神秘氤氳。
那正是神代才會存在的芬芳，人智尚未啟蒙之時所謂的未知的世界。
李耶神色冷靜，凝視著不遠處無聲佇立的大樹。
空想樹是異聞的根基，只要空想樹存在，異聞帶就不會消滅。
而這一【存在】的概念其實十分模糊，並非是要保持完整的姿態才能夠算是存在，就算失去原本的形體，與他人融為一體，化作殘骸都能夠算是【存在】。
若是單純的進行燒卻，空想樹也不過是變了一個存在規模，繼續支持著異聞帶的運營罷了。
因此，李耶需要在燒卻的基礎上進一步削取光帶。
只見李耶緩緩抬起手，以肅穆的神色向這個世界發出宣言：「宣告，世界已然終結，屬於雅嘎的歷史已然消滅。
雷帝死滅，皇女黯然離去，這四百五十年的異聞就此為止。
但等待你們的並非是剪定的末路，生命乃是終結之物，生命乃是累積痛苦的巡禮。
但這絕不是死與斷絕的故事，好好看著吧，最後的雅嘎，這便是屬於你們的光輝——」
戴冠式，第二節。
李耶按下了通往最後的按鈕，那遍布俄羅斯全境的璀璨極光開始匯聚、旋轉，在不到數個剎那的時間之中，便是脫離了地面，在高天之上化作光帶。
以空想樹為中心進行轉動的璀璨極光之帶！
只見巍巍藍天，宛如亘古長存的光輪位於高天之上，俯瞰大地。
轟隆隆！
在這一小時中不斷紮根，深入地脈的空想樹為此都是發出了劇烈的轟鳴之聲，仿佛就此被撼動了一般！
咔嚓咔嚓咔嚓！
肉眼可見的裂紋飛速蔓延著，猶如晶體般的空想在此刻破裂。
但大樹並未就此倒下，而是不斷沉入覆蓋樹體的極光之中，成為了極光的驅動！
纖細的光膜在身下鋪展，漸漸化作晶體般的平台，流轉不休的極光在李耶面前沉浮、轉動。
嗡嗡。
神秘的儀式在此刻進行之中，藉由不斷吞噬的空想，一道光之冠緩緩在李耶面前成形。
散發無量光的光之冠根本看不清形體，只能夠依稀看到一輪光環般的事物。
那或許可以稱作雅嘎的歷史，是名為雅嘎的生命的一切。
亦是星球的記憶，若是作為轉化的魔力，這點或許不足，但作為星球的記憶而言，乃是超絕的存在。
理所應當的，在天與地的觀禮中，誕生的人子終於成長到了戴冠之年。
萬能的天才萊昂納多·達·文西配合某人所設計的大魔術儀式，並非追求根源，而是自我的源頭。
將血與骨銘刻進靈魂之中，以人之大權允許非人之物的存在。
允許獸之形的誕生，允許神秘的流轉。
至此，其身，乃是貫穿天地人三者之王。
人子啊，將在鐵鑄的搖籃中長成。
這便是名為戴冠式的一角真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