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到底是真的假的
「這……這是幻術？」
趙小少爺頓時醒悟過來。
蘭澤光也滿臉震驚，因為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站到了另一個屋頂，距離趙小少爺很遠，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過來的。
千雪的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在空氣中划過一道弧線，隔空操縱長劍，將它從趙小少爺的身體裡拔出來。
鮮血噴涌，趙小少爺悶哼一聲，趕緊在掌心凝聚出一團烏黑的光芒，並將這團光按入自己的心臟，他怒極反笑，「好好好，你這隻狡猾的狐狸，竟然敢傷我，你知道我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嗎？」
千雪問：「哪個門派？說來聽聽。」
趙小少爺道：「我來自【古毒樓】，我師尊說了，我們宗門在修仙界赫赫有名……」
千雪噗嗤笑出了聲，「確實挺有名，你口中的那個【古毒樓】，已經被紅日山莊的莊主滅門，這件事在整個修仙界都傳遍了，至於你的師尊，應該是僥倖逃脫的【古毒樓】餘孽……」
「這不可能！你休想亂我道心。」趙小少爺一臉堅定，剛說完，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劇痛，低頭一看，先前的那把長劍，再次貫穿了他的身體。
「嗬……」
隨著長劍拔出，趙小少爺的身上噴湧出大量的血跡，但他還保持站立的姿勢。
他的瞳孔渙散了片刻，才重新聚焦，他低笑起來，「你以為只有你會偷襲嗎？而且，你出劍的速度太慢了……我跟你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現在的你已經被蠱蟲包圍了。」
千雪定睛一瞧，只見自己身體周圍瀰漫著無數細小的塵埃，每一粒塵埃，都由蠱蟲構成。
千雪看上去絲毫不慌，反而微笑道：「傻孩子啊，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你仍舊處於幻境中？」
趙小公子說：「這不可能，我跟我的蠱蟲們心意相通，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已經有很多蠱蟲被你呼吸進了身體裡……」
千雪笑而不語，她再次打了個響指。
趙小公子眼前的一切再次蕩漾起了水波，他用力眨巴著眼睛，發現蠱蟲們其實只是包裹了一團空氣，真正的千雪站在另一個位置。
「怎麼會這樣……」趙小少爺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真實和虛幻，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見一名身穿灰袍的男人正在飛快朝著這邊趕來。
趙小少爺面上一喜，「師尊！」
灰袍男人遠遠地呵斥道：「何方妖孽，竟敢傷我愛徒！」
趙小少爺告狀道：「師尊，她是狐狸精，她剛才刺了我兩劍……」
灰袍男人來到他面前，將一隻蠱蟲塞入他的傷口，安撫道：「沒事，師尊這就給你報仇，你先到一旁歇著。」
「好。」
趙小少爺乖乖點頭，隨後又擔憂道：「師尊，這隻狐狸擅長幻術，她耍了我兩次……」
還有後半句話沒說，因為他開始懷疑眼前的師尊也是假的。
灰袍男人道：「雲狐一族的幻術是通過對視來生效的，你閉上眼睛，便不會被她蠱惑。」
「是，師尊。」趙小少爺眯起眼睛，站到了一旁。
千雪看著灰袍男人，問道：「這個所謂的徒弟，其實是被你培養出來的【蠱人】吧？」
聽到這話，灰袍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謹慎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同一時間，趙小少爺發出疑問，「什麼是【蠱人】？」
千雪道：「【蠱人】啊，下場特別慘，會被煉製成傀儡……」
「你閉嘴！」灰袍男人高聲打斷了千雪的話，「你休想離間我們師徒之間的感情。」
千雪道：「呵，我還不屑於撒謊，其實我剛才，一劍就可以斬斷這個【蠱人】的脖子，但我知道，【蠱人】死後，原地會誕生萬千毒蟲，毒蟲們四處亂飛，將會傷害到很多無辜百姓，所以我捅了他兩劍，位置分別是心臟和肺部，而不是直接殺掉他。」
聞言，趙小少爺這才想到，如果千雪能悄無聲息地刺穿他的身體，那麼肯定也能砍下他的頭，可千雪卻沒有這麼做……
這時，他聽見千雪又說：「可惜我不會使用火屬性法術，否則我直接點火，將【蠱人】燒死，這樣就不會有無辜百姓受害了。」
灰袍男人道：「朋友，你來自哪裡？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井水不犯河水，你就當沒見過我們，可好？」
千雪微微一笑，「不好，我留著他的命，只是為了引你出來，然後將你們兩個一鍋端。」
說著，千雪的指尖燃燒起熾白色的火焰，高溫將空氣灼燒出透明波紋，火焰迅速點燃了灰袍男人和趙小少爺的軀體。
「啊——不！」
灰袍男人發出悽厲的慘叫聲，他本來還以為千雪只會幻術，誰曾想她竟然掌握著這種強大的火焰！
灰袍男人滿臉不甘心道：「你不是說你不會火屬性法術嗎？原來你是騙人的。」
千雪道：「我確實不會，這是我從姐姐那邊借來的火。」
灰袍男人沒有仔細聽她的回答，因為實在是太痛了，他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澆滅身上的火焰，卻無濟於事。
蠱蟲們怕火，紛紛被燒焦死亡，灰袍男人根本不敢召喚出自己的本命蠱蟲，害怕本命蠱蟲喪命，到時候他也會遭受重創。
趙小少爺更是不堪，直接從房頂滾落下去，奇怪的是，這種火只灼燒他們兩個以及蠱蟲，卻不會燒毀房屋。
灰袍男人福至心靈，開始滿院子抓活人，他猜測千雪肯定不願意傷害普通百姓，所以只要自己挾持百姓，就可以強迫千雪停手。
可是，他剛邁開雙腿，熾白色的火焰便燒向了他的腦袋……
緊接著，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本命蠱蟲也發出尖銳的哀鳴聲。
臨死前，灰袍男人的眼中寫滿了仇恨，以及憋屈，原本自己所在的【古毒樓】屬於中等偏上的魔門宗派，平日裡喜歡安安靜靜培養蠱蟲，從不主動招惹那些強大的門派，誰料紅日莊主發瘋，突然把【古毒樓】給滅了，幸好灰袍男人外出辦事，躲過一劫，他以前穿的是宗門統一派發的白色弟子服，【古毒樓】出事之後，他連夜把自己的白色弟子服給燒了，換上了一身低調的灰袍。
即便如此，他也覺得不保險，生怕自己的真實身份被人給認出來，雖說他這種小人物，不可能引來紅日莊主的追殺，但修仙界的很多人，都想討好莊主，會主動幫忙追殺【古毒樓】餘孽，導致灰袍男人整日躲藏，日子過得十分艱辛。
正常情況下，魔修們不願意來人間，因為屠戮凡人會產生大量罪孽，容易遭天譴。但灰袍男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受夠了那種戰戰兢兢的日子，周圍稍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懷疑有人要殺自己，晚上連覺都睡不好，便來到了人間界。
來了沒多久，他就遇到了趙家小少爺，這位小少爺體質特殊，若是加入【古毒樓】，必然能夠成為樓里的精銳，但現在門派都沒了，灰袍男人便將他培養成了【蠱人】，這【蠱人】需要七七十四九天方可煉化成傀儡，煉成之後，灰袍男人就可以將自己所有的蠱蟲都藏在傀儡身上，這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到修仙界，誰知傀儡還沒煉成，他自己就先死了。
灰袍男人和趙小少爺都化作了灰燼。
蘭澤光旁觀了整個過程，問道：「為什麼他們的慘叫聲那麼大，都沒能引來趙府里巡邏的人？」
千雪看著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誇讚我厲害，又或者指責我手段殘忍，結果你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
蘭澤光說道：「千雪確實很厲害，但並不殘忍，我知道有個詞叫【以殺止殺】，如果放過那個灰袍人，他肯定還會殘害更多的人，千雪殺掉他是對的。」
千雪笑道：「【古毒樓】，擅長使用毒和蠱，這個宗門最喜歡用活人人來培養蠱蟲，手段異常殘忍……」
蘭澤光問道：「那這種宗門為什麼還會存在於修仙界？像這種魔修，早應該被消滅掉才對。」
千雪嘆氣道：「事情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修行之路異常困難，很多正道們一直停留在鍊氣期無法提升，而如果修魔，卻能走捷徑……比如你是鍊氣期九層，且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只有突破到築基期，才能給自己續命，可你遇到了修煉瓶頸，無論怎樣修煉，都修不到築基期，這時，你得到了一本魔修功法，只需要短短几個月時間，就能助你突破，你能抵制住這樣的誘惑嗎？」
蘭澤光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能。」
千雪道：「你現在回答的容易，但真要到了瀕死的時候，你的想法或許就變了……修仙界的面積太大了，有很多魔修宗派，也有很多名門正派，我的姐姐雖然實力超群，但她又不是殺人機器，總不可能每天遊蕩修仙界，天天殺魔修……姐姐可沒有時間幹這個。」
蘭澤光問：「那她一般忙什麼？」
這個問題直接把千雪給問沉默了，姐姐忙著養小人……
但這說出去顯得姐姐不務正業，千雪思索片刻，說道：「我姐姐慈悲心腸，忙著拯救那些弱小可憐的凡人，至於修仙者們，從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就是在逆天而行，因為生老病死才是人生常態，修仙者追求長生，本身有悖天理，因此修行路上總會遭遇各種劫難，倘若被魔修們殺死，說明命該如此，無緣長生。」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是，凡人有輪迴，而修仙者們，聽說是沒有輪迴的，只活這一世，沒有來生，這樣就導致大家缺乏敬畏之心。有些凡人相信因果報應，認為這輩子沒有遭報應，下輩子也會，所以在做壞事的時候，內心總要掂量著點，修仙者們卻沒這個顧慮，反正大家沒下輩子了，還不如這輩子好好瘋狂一把。」
蘭澤光消化完她說的話，幽幽道：「這跟我想像的修仙界不一樣……」
千雪問：「你想像的修仙界是什麼樣？」
蘭澤光道：「草木蔥蘢、繁花似錦、山巒迭翠、雲霧繚繞，而修仙者們一個個正氣凜然、平日裡刻苦修煉，師兄弟間友愛和睦，外出結伴行俠仗義……」
千雪道：「停，你這種思想可要不得，如果你加入某個宗派，那情況還好些，師兄弟們還算可信，但如果出門，那種無門無派的修仙者最可怕，他們屬於【散修】，經常會為了爭奪一件靈寶或者幾株草地，而打的頭破血流，前一秒笑嘻嘻要跟你同甘共苦，後一秒就會給你捅刀子。」
千雪一邊說話，一邊用狐尾捲起，帶著蘭澤光回蘭府。
說是蘭府，實際上宅子已經賣出去了，房契上的名字也已經變更給了新的主人，只不過蘭家三兄弟目前無家可歸，想再住幾天，蘭澤光身為兄長，便租了一座府邸，租期是一個月。
千雪問道：「澤光，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想去修仙界嗎？」
蘭澤光點頭，「想。」
千雪低聲道：「修仙界真的很危險，對比之下，還是人間好……」
蘭澤光道：「但我想跟你長相廝守，所以我不能一直當凡人，凡人的一輩子太短了，等我老去，你卻還是保持著現在的樣子……」
千雪捧住他的臉親了一口，「我們先睡覺吧？我又困了。」
「好。」
……
次日。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洛明月在百善村的上方，開始投放早餐。
六個石盆里，依次裝著羊奶、南瓜小米粥、煮雞蛋碎、丸子、烙餅碎和涼拌菜葉。
「哇……」
村民們又在驚嘆。
儘管前兩天已經接受過仙人的投喂，但每次看到這麼豐盛的早餐，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有村民說：「今天沒有饅頭啦？我特別喜歡吃饅頭……」
旁邊有人道：「你還挑上了？早晨能有熱乎乎的飯，已經很棒了。」
「是啊……現在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