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人雖然是大咧咧的性子，但事關一個已經錨定的二階秘境，還是跟李慶商定後，簽訂了一份法契。
李慶眼角餘光瞥過江明河與周邯光兩人，見其神態自若，並無怨懟，這才以在法契了署名。
曹真人這才鬆了口氣，抬手布下禁制，只留自己兩人在內，才說起了需要李慶定奪的第三項合作。
李慶不由眉頭微皺：「煉製築基丹？！」
曹真人微微頷首：「我與柳賀道友交流過。他說以道友的造詣，煉製築基丹已經不在話下，缺的只是一份築基丹方而已……」
李慶：其實丹方我也不缺。
他有些狐疑對方是在釣魚：「不是說沒有玄宮，啊不，朝廷的允許，不得私煉築基丹嗎？」
曹真人嗤笑道：「以前道君他老人家執掌樞機，自然沒人敢不聽。但現在嘛，就皇室那些人，呵……」
李慶心中微動。
畢竟自玄宮主動劃清界限後，朝廷目前連個元嬰真君都沒有。
縱然還有幾個老牌結丹真人坐鎮，但聲勢已經遠不如之前。是以這回才會吃相難看，找上李慶要抽稅。
「只是，縱然玄宮不理世事，但朝廷袞袞諸公，也有好幾位結丹。郯淵仙城家大業大不在乎，我李家卻是惹不起的。」
曹真人哈哈一笑：「雖如此，但法不責眾啊。道友可知，如今是朝廷自己在帶頭破壞規矩？」
「前些日子，我得到密報，朝中幾大結丹世家，以及築基家族，都已經敞開丹爐，煉製築基丹了。」
李慶悚然一驚：「他們瘋了？！」
須知，此前赤霄道君之所以嚴控築基丹，皆因此物事關國運，過多煉製，會引發莫測後果。
曹真人冷笑道：「因為此事，乃是皇室親自帶頭，上行下效，自然成了風氣。」
「道友可知，你上繳的稅賦，恐怕還沒進國庫，就直接先進了丹爐了。」
李慶不由默然。
這消息來得，委實令他震驚。
他沉默片刻，長舒口氣：「不知道兄所言合作，是怎麼個章法？」
曹真人見他意動，便遞出一張法契來：「道友且看。」
李慶神識掃過，發現和顧長生的條件大差不差。
就是郯淵仙城送他一張丹方，同時提供材料。每煉製一爐，成丹三枚或以上，李家可截流一枚。
李慶心道：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索性已經答應了顧長生，那再和郯淵仙城合作，也未嘗不可。
打定主意，他不再猶豫：「這件事，我應了。但有一點，我若自行湊齊丹材，煉製的丹藥歸我所有。」
曹真人微笑頷首：「這是自然。不過我仙城來的單子，應當優先煉製。」
李慶同意了。
雙方很快又簽下了一份法契，保密程度極高，連李庾和江、周二人都不知曉。
曹真人滿意地將一份法契收好，這才遞過來一份丹方。
李慶接過一看，上面的靈藥丹材十分熟悉：「玄陽參、陰靈芝、重明草、玄水之精、玄蛇蛻，這是……」
曹真人點點頭：「沒錯，這正是柳賀道友壓箱底的築基丹方。」
李慶不由愕然：「郯淵仙城，應當有自己的丹方才是，怎的……」
曹真人笑道：「每一份築基丹方，都有其特性，練氣乃至築基發現不了，但結丹以上，卻是洞若觀火的。」
李慶恍然：這怕是為了保密，以防萬一事發，可以推脫責任。
這是人之常情，他並無不滿，只疑惑道：「不知柳道友，為何會將這丹方拱手讓人？」
一隻下金蛋的雞，就是不識一字的凡人老嫗，都捨不得賣啊。
曹真人笑了笑：「柳道友捨不得，但有人想用這個謀一份前程嘛。」
李慶腦海中閃過此前柳賀煉築基丹，突發意外導致成丹品質下降，不由嘆氣：「唉，也是他家門不幸……」
曹真人不置可否，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三份築基丹材料：「首次煉製築基丹，難免成功率不佳。這些就算是我仙城對道友的贊助了。」
「若是煉製失敗，材料都算我的。但若是有成功的，就還依法契規定。」
李慶求之不得，畢竟築基丹的材料，收集起來還挺麻煩。
兩人商議完了，這才將隔絕禁制散去。
人家將丹材送來，李慶自然也不能拖久了，於是找了個藉口，將曹真人一行留下了。
並且有他幫著應付青漓真人，李慶心中也更有底些。
*
當晚，李慶在自身洞府，又設了小宴，邀請江明河和周邯光兩人一敘。
相比前番見面，兩人明顯拘謹得多。
李慶笑著安撫道：「我等乃是數十年交情，以前你們還是我的前輩，委實不必拘束。」
江明河笑道：「真人如今為福地之主，位比結丹，我二人很是敬佩，難免有些侷促。」
李慶笑了笑，沒再勸，又問及那座秘境的事：「不是說獨自占據，不讓仙城知曉嗎？怎的如今……」
周邯光搖搖頭：「是我等想岔了。其實那個秘境之所以能成功錨定，仙城的三位真人，是暗中出了力的。」
李慶恍然：「我就說，那個秘境隱秘頗多，你倆能將之錨定，未免過於簡單了些。」
他頓了頓，又有些好奇：「那這事，如何又說開了？按理那三位既然暗中相助，就不會再攤上檯面。」
江明河苦笑道：「那守護靈獸性子太烈，一言不合就自爆，差點動搖秘境根基。一位師伯見勢不好，只得現身了。」
周邯光則有些汗顏：「自我們師尊渡劫身殞後，我倆總覺得仙城有人在針對我們，所以有些疑神疑鬼了。」
「出了事才知道，三位真人都未放棄我們這一脈，暗中對我們頗多照顧。我們也是慚愧得緊。」
李慶心念一轉，覺得兩人此前感覺，也不一定是疑心生暗鬼。
三位真人或許有照拂晚輩的想法，但那個秘境，朱果樹半死不活的，價值其實有限。
縱然兩人請人將果樹救活，產生了極大價值，那秘境不也是隨時可以收歸仙城所有？
李慶湧上一個自戀的想法：不會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