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搖了搖頭，將思緒從這前塵往事中迴轉：「呵，既已與柳賀道友將此事說開，他也賠禮了，就不必耿耿於懷了。」
總歸他如今不僅天道築基，還兼修五級巫師，身為福地之主，比之前的期望值，高出不少。
他和柳賀，已經不再一個層面上了。
李慶心念一定，冥冥中神識變得愈發清徹，如同琉璃。
太昊宮微微轉動，散發出青金毫光，雖無蛻變，卻愈發澄明。
李慶將此事拋諸腦後，便聽丹爐「噗噗噗」地升騰出熱氣。
他定睛望去，爐中已經陰陽五行俱備，築基丹的雛形，已經時隱時現。
待熱氣消散些許，兩枚圓坨坨，一枚凹凸不平的丹藥，在涅火中載沉載浮。
「如此，便只剩下最後一步了。」李慶回憶了一遍丹方，最後將玄蛇蛻扔進爐中。
靈火劇烈燃燒，在玄蛇蛻上緩緩流轉著。
「嘶嘶嘶……」隱約有蛇鳴在爐中響起，那張蛇蛻驀地活了過來，張開大口，將三枚丹藥全部吞入其中。
隨即，玄蛇開始盤踞自身，一圈圈軀體緩緩纏繞，鱗片摩擦間發出瘮人的聲響。
築基丹，畢竟是逆天而行，人為降低修士築基的難度，故而有遭天妒的風險。
這玄蛇蛻的作用，就是模擬玄蛇褪皮，化作成丹之劫，讓築基丹的誕生，變得合乎天地規矩。
同樣功效的材料，顧長生那張築基丹方里，選用的則是金蟬蛻。
李慶以此類推，感覺玉蠶蛻，明蝶蛹之類的材料，應該也可以用。
只是一張丹方，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系統的試驗，李慶暫時不會對丹方做出改動。
爐火中，玄蛇不住盤繞著，轉了一圈又一圈。
李慶目不轉睛地盯著，半晌後，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下一瞬，爐中玄蛇忽然抻直了身子，抬頭張嘴，猛地開始噴吐。
「噗……」一粒金閃閃的築基丹，從中飛出，這是一枚正品丹。
李慶連忙打出收丹訣，將其收入玉瓶中。
隨後又是一聲悶響，一粒略帶光暈，灰朴朴的築基丹隨之飛出。
李慶收了，眼角餘光瞥了眼，發現是一枚劣品。
他眉頭動了動，盯著那條玄蛇，等待它將最後一粒築基丹「吐」出來。
然而，一刻鐘過去，玄蛇梗著脖子好一會兒，忽然渾身冒火，隨即直接燒成了灰燼。
「啪嗒嗒」幾聲悶響，好幾塊不規則的土疙瘩，從涅火丹爐中直接掉落，砸在靜室地磚上。
李慶以真元卷了，拿在手上細細感悟，發現半絲靈氣也無，顯然是煉丹失敗了。
「呵，第一爐築基丹，一枚正品，一枚劣品，雖然成績不太理想，但好歹是個開門紅。」
他自我安慰著，將兩枚築基丹用法術封禁，防止藥力散逸，再將玉瓶給徹底密封。
依照法契約定，成丹再三枚以下，這些丹藥都歸郯淵仙城。
但李慶半點不覺心疼，畢竟有人出珍貴的築基丹材練手，這本身就是天大的好處了。
他雙目微瞑，將第一爐築基丹的煉製過程，反覆在心中復盤。
哪些步驟多餘，哪些流程可以優化，哪些靈藥是干擾項，那些靈藥配比，可以進一步優化。
「最重要的是，柳賀上次煉築基丹，雛形有五枚，但我今日只有三枚，問題出在哪？」
他左思右想，忽然靈光一閃：「應當是涅火太盛了！將藥材精煉的過程中，平白蒸發了一些。」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若我煉製手法嫻熟了，或許每一枚築基丹，都會是正品，不會有劣品出現。」
「更進一步，傳說中的極品築基丹，或許也有可能煉製得出。若果真如此，這門築基丹的生意，還真可以做一做了。」
他就這麼靜坐蒲團，認真思索了三天三夜，這才又取出第二份築基丹材來。
這一次的玄陽參，乃是用膏露浸泡的，炮製出的藥效，相對更加濃郁些。
依葫蘆畫瓢，李慶首先將玄陽參與陰靈芝合煉，化作淡黃色藥粉。
這一回，他沒有按照丹方，加入調和陰陽的藥粉。
畢竟他煉製出的參芝粉，陰陽之氣已經很是和諧了，用不著再畫蛇添足。
於是，他淡定地將玄水之精，連同其他藥材放入，蒸騰出五行精華，與陰陽合和的參芝粉，熔煉為一體。
再之後，重明草放入，丹藥在爐中九轉，逐漸現出三枚丹藥雛形。
李慶定睛一看，盡皆圓溜溜、金燦燦，都是正品築基丹的苗子。
他停頓了一會兒，運轉太昊宮，將靈台中的雜念清掃一空，這才將第二張玄蛇蛻扔了進去。
「嘶嘶嘶……」玄蛇活過來，嘶鳴著將三枚丹藥吞入腹中，開始一遍遍盤了起來。
李慶側耳傾聽，這一回，並沒有聽到「咔嚓」的響聲。
他心中一定，等了片刻，終於看到那條玄蛇，開始噴吐丹藥。
「噗……噗……噗……」這一回，這廝連著張口三次，三枚圓坨坨的築基丹飛將出來。
李慶眼疾手快，收丹訣掐出了殘影，這才將三枚丹藥收入玉瓶中，細細欣賞。
「嘿，果然是三枚正品築基丹。倒是可以抽個成了。」
他泰然自若，將其中品相最好的一枚，單獨用玉盒裝了，重重封禁好，放進儲物袋最底層。
另外兩枚，則和第一輪煉製的築基丹放在一處，等著出關後，交給曹真人。
有了兩次成功的機率，李慶並未驕傲自滿，而是再次冥思了三天三夜，將煉製經驗吃透。
這一回，他將醴泉浸泡的玄陽參投入爐中，一同放進去的陰靈芝，品質亦是最佳。
煉製的過程，大同小異。
這一次，李慶不僅在調和陰陽那一關，將多餘的藥粉去掉。
隨後的其他步驟，凡是他覺得不太妥當的，也都一併給刪除，或者更易了。
主打一個「隨心所欲不逾矩」。
但這一回，他只得到了兩枚丹藥雛形。
「果然，傳下來的丹方，雖然亂糟糟的，謬誤頗多，但真要刪改下來，還真不容易啊。」
李慶搖了搖頭，將第三張玄蛇蛻放進丹爐中。
這張玄蛇蛻，同樣也是三份中，品質最好的，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螢光。
它吞食雛丹時，聲音也並不讓人皺眉，反而是一種極有韻律的節奏。
「嘶、嘶、嘶……」
李慶靜靜地等待著第三爐築基丹出爐。
但這一次，等得尤為久。
那玄蛇盤卷的姿態，透著些許的優雅，很是從容。
明明它只是一張蛇蛻，卻仿佛通了靈，要真的活過來一般。
終於，兩個時辰過去，那玄蛇才懶洋洋地抬起頭，吐出一粒築基丹來，隨即又盤踞在一起。
李慶皺著眉頭，將這枚正品築基丹給收了：「看來，這一回，成丹只有一枚？」
他靜待玄蛇蛻化作飛灰，不料半晌過去，蛇蛻依然在，只是沒了剛「活過來」的那種靈性。
李慶想了想，不再等待，直接以神識掃過，還沒來得及查探清楚，那玄蛇蛻忽然寸寸皸裂。
殘缺的蛇蛻之中，一抹淡淡的紫光，尤為奪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