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Ch.614 秩序之息
羅蘭沒有理由向克勞迪婭·哈揚·卡文迪什隱瞞。
雖然自己是個執行官,可又不那麼『執行官』。
他告訴哈揚,假如她樂意將這張羊皮卷送給自己,他就告訴她從中『解讀』出了什麼——羅蘭對於「原始之民」的真實性模稜兩可(畢竟聖十字的教義還說萬物之父創造了人類),可聖亞割妮確確實實存在。
「如果你願意同我分享珍貴的知識與隱秘,柯林斯先生,不僅這張皮卷,我甚至願意為此付出一枚奇物。」自打那一天開始,哈揚再沒有對羅蘭流露出絲毫驕滿和不敬。
她似乎從導師那兒打聽到了什麼,面對羅蘭時,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討好,以及比討好要更加隱晦的熱情…
男女之間的。
「我怎麼能讓卡文迪什…」羅蘭看著有些興奮的女人,抿了抿嘴:「…成交。」
「合理的交易。」
「秘密永遠不會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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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舒適。
「哦,大O蝠邊咕嘰邊抬頭瞧你的眼神就…」
「我看舒不舒適和眼神沒什麼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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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屏蔽你了。
「我有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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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有。
第二天下午。
哈揚提了一口皮箱登門。
特麗莎遣走了僕人,由她親自服侍這三位——由於重現的過去也關乎了特麗莎,羅蘭希望她也能聽聽。
「這是一盞喬瑟琳·卡文迪什留下的油燈,我一直沒有找到點燃它的方法。」
哈揚撥開皮扣,抽出一團團用來填充的膨紗。
皮箱裡,是一盞『扭曲』的銅燈。
——它就像因火焰高溫而扭曲的蠟燭般扭曲,仿佛有了靈魂。提燈頂殼套了一枚巨大的銅環用以手持,殼身篆滿了如它本身一樣扭曲的文字…
銅金製成的外殼在哀嚎。
這是喬瑟琳·卡文迪什留給家族的奇物。
羅蘭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這盞油燈為什麼會留在卡文迪什家了——喬瑟琳·卡文迪什也沒有弄懂上面的文字,或者說,幸虧她沒有嘗試。
……
「名稱」:秩序之息
「類型」:奇物(影響)
「描述」:脆弱的也能燃燒。
一盞燈型奇物。
使用它的人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持握冰冷銅環,以靈魂作為燃料,默念失落於歷史中的輝光之語。
『我將赴死。』
『直到無人再赴死。』
當歷史有了傷口,它只能成為疤痕。
持有並使用秩序之息,將點燃燈火,使你的靈魂迅速燃燒。
其光會吞噬「不屬於此重歷史」的存在。
註:儀式者與凡人皆可赴死,但你不能指望凡人的靈魂如儀式者般旺盛(力量)。
註:被『秩序之息』所燃燒的靈魂無法回歸其所信仰的安寧之所,沒有機會凝聚成徘徊俗世的幽魂。
註:無法對神靈生效。
註:靈魂是它的燃料…我是說,無論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註:請慎重對待這枚奇物,一旦使用,它不會給持有者後悔的機會。
……
羅蘭握著銅環,懸在半空的老油燈嘎吱作響。
它像個擬人的銅製生命,長久凝視那猙獰扭曲的斑駁外殼,總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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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
「是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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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奇物來自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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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是什麼?
「你不知道影響是什麼嗎?如果儀式需要一個『謊言』,你應該清楚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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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能製造奇物?
火焰跳了兩下。
「與其說製造…」
「不如說,它『需要』。」
羅蘭不明白。
「世界需要它,於是,它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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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神說要有光?
「萬物之父的狗屁教義…」
「羅蘭。」
「永遠不要啟動這枚奇物。」
「永遠不要。」
「任何困境都有解決的辦法,但不要寄希望於這盞燈——你沒有後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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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知道它該被用在哪兒…
吞噬不屬於此重歷史的存在。
已經是很清楚的指向了。
蠕蟲。
在夢境裡,他和仙德爾·克拉托弗遭遇的那些會迅速繁殖、分裂,在人的血肉與靈魂中產卵的黑色甲蟲。
它們不屬於自己的歷史。
是入侵者,也是毀滅者。
不過想到這兒,羅蘭忽然有了個猜測:
喬瑟琳·卡文迪什留下了這盞油燈,那麼,她又是從哪兒得到的?
「懸匙密會」嗎?
『世界需要它,於是它就出現了』——扳手的意思,如果換個方向理解:「懸匙密會」的行為究竟被不被認可?
他們為什麼沒能活著回來?
通道開啟後,蠕蟲是否自那一刻,就抵達了這一重歷史?
羅蘭眼前的謎團越來越多。
而接下來哈揚的一句話,將所有的線索收束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上。
「…記得小的時候,我聽服侍過姑姑的老僕人講過一個名字,」哈揚見羅蘭盯著那油燈發愣,低聲道:「…是牢騷。她說總有個叫萊恩·馬斯特的人找姑姑…這沒什麼用處,是不是?」
「萊恩·馬斯特?」羅蘭眼神晦暗。
那麼有些事就對上了。
聖亞割妮的夢境。
留下名字的萊恩·馬斯特。
「懸匙密會」的成員,甚至可能是主導者。
喬瑟琳·卡文迪什,同樣,「懸匙密會」的重要分子。
這些血脈里流淌著『高貴』的原始之民,不知何時何地自眠時世界尋得奧秘,知曉自己的身份,開始組建邪教,為了尋回自己的神靈,揭開大地上冠神的謊言,以及,拜請、稱頌祂、迎接祂,企圖再現十一冠神的偉大…
繼而建立屬於他們的國度。
羅蘭咧了咧嘴,吐出一個夢境中貝羅斯常用的詞。
『猶太佬…』
哈揚側了側臉:「你說什麼?柯林斯先生?」
「我說您今日一如往常漂亮,小姐。」羅蘭吁出一口濁氣,小心放下那盞油燈,看遍眼前的蘭道夫、特麗莎和哈揚。
「皮卷上用來記載的文字巧是我正研習的一門課程——執行官總要更多的了解自己的敵人…」
蘭道夫最先反應過來。
「我父親是個邪教徒?羅蘭,你開什麼玩笑?」
「確切的說,是你的母親,喬瑟琳·卡文迪什。」
羅蘭不知道該不該隱去跳躍歷史那段,換成一個『未知的儀式』——他不認為克勞迪婭·哈揚·卡文迪什會就此放棄追尋『血脈中的高貴』,但希望儘可能延緩這群瘋人的瘋狂行徑…
「懸匙密會」真的覆滅了嗎?
如果沒有,這位卡文迪什家族的儀式者,早晚會走上和喬瑟琳·卡文迪什相同的道路…
羅蘭突然想到。
假如按『血』來判斷。
蘭道夫和貝翠絲,也算得上半個原始之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