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吾與檔案共存亡
火龍燒倉,最著名的銷毀證據的手段。在貪污眼看就要查清楚之前,一把火全都毀了,沒有能查的自然也就沒法繼續了。
這個手段很老套卻非常實用,哪怕是後世也存在。
然而讓馬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可是在檔案房有著重設防的。有十多個士卒負責保護這裡,就這個程度下都能被火龍燒倉了?
馬謖帶著人急急忙忙趕到檔案房時,熊熊的烈火已經籠罩了整個檔案房。
雖然縣衙的人都反應過來,不斷有人帶著鉤子和水桶來救火,但已經晚了。
本身這個時代的房屋就都是木屋,就算有防火處理也是易燃物。這樣一把火下去,烈火根本不愁沒有可燃物。
但是讓馬謖臉色鐵青的是,在地面上還殘存著大量的血跡。
「好膽!真是好膽啊!!」馬謖咬牙切齒,他完全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縣衙範圍里殺人燒倉。最主要的是對方手段非常狠辣,十幾個士兵被殺竟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縣衙里的人都是聾子嗎!這裡的打鬥聲竟然都沒聽見?」馬謖轉過頭,看向衙役們的眼神充滿著怒火。
面對長官怒火滔天的眼神,衙役們都陷入沉默。
「郡守大人,這附近的管理衙役不知為何都被調走了。」一個官吏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道。
「誰調走的。」馬謖面無表情的問道。
「聽說是縣尉把他們調走,因為他們只是衙役沒資格拒絕縣尉的命令。」那個官吏苦笑一聲,小心翼翼的回答。
狄道縣雖然是治所,但是也是有縣丞有縣尉的。這些基本上都是世家的親信或者子弟,馬謖初來乍到很難吧他們全都撤換。
「縣尉呢?」馬謖沉默了一下,咬牙切齒的問道。
「回郡守大人,我們不知道……」官吏頭低的更深了,根本不敢看馬謖的神情。
「大意了。」馬謖搖搖頭,神情有些凝重。他自然知道這些本地衙役靠不住,所以守倉這種事情都是交給自己人去做。
但是他的人手太少,又要去勘察田莊又要去抓人,用來守檔案房的就十多人。
士族把衙役官吏往別的地方一調,悄咪咪的就把這十幾個士兵做掉了。
或許馬謖還是低估了世家的能量,或者說低估了他們豢養的那群遊俠的含金量了。
「太守,我們該怎麼辦?戶籍和地契基本全都在裡面了。」諸葛亮給馬謖調遣過來的那個郡丞非常頭疼,走上前詢問馬謖該怎麼辦。
「要是沒有戶籍和地契,我們很難吧士族這些年侵占的土地讓他們吐出來。甚至於,我們連這些侵占的土地是誰的,該給誰怎麼拿都不知道。」
沒了戶籍,相當於朝廷的眼睛瞎了。具體有多少人口,他們手上有多少地,朝廷全都不知道。
沒了依據,馬謖想鈍刀子割世家的肉的想法就只能泡湯了。
等新的戶籍普查出來,估計士族都不知道摻了多少水了。
「沒有搶救的可能嗎?」馬謖皺著眉頭,感到非常急躁。
「某正在嘗試,不過只能派人越過大火,在竹簡被燒完之前把竹簡扔出來了。」姚虎也緊皺眉頭,看著大火搖搖頭。
「但是這麼大的火勢,衝進去搶救估計就出不來了。某正在招……」
「那就沒有問題了。」馬謖頓時點點頭,突然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的親兵與官吏們,淡淡的說道。
「諸位,你們知道嗎?這個房屋裡裝著的,是整個隴西郡的希望。如果他們被燒了,隴西郡將會繼續被那些豪門大族掌控,百姓將難以沐浴到大漢的仁義。」
「他們將無法和蜀中一樣吃飽飯,安居樂業。只能在世家的統治下餓死,累死,直到被榨乾最後的用處。」
「我馬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裡面那些竹簡必須保住!」
「這件事相當於送死,全憑個人自願,不怕死的就跟我來。」
說著,馬謖在眾人愕然的目光里,一個箭步率先衝進了火海之中……
衝進了火海之中……
火海之中……
中……
「郡守大人衝進去了?」
馬謖的動作讓官吏們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已經看不見馬謖了,一時間大驚失色。
堂堂郡守,竟然親自衝進火海里搶救東西。這TM是君子趕出來的事情嗎,不是都說君子不立危牆嗎?
一眾士卒立刻做出反應,十幾人渾身浸濕,同樣衝進火海去救馬謖。
馬謖衝進火海的目的倒是挺單純,就是不顧一切搶救資料。這裡面記載的一切只要能搶救,哪怕只搶救一部分都是好事。
反正馬謖本身不怕死,或者說要是他能燒死在這裡而搶救出一部分資料,他感覺是非常賺的。
雙贏啊!
所以當所有人都認為已經沒救時,馬謖悍然沖了進來。
頂著被烈火燒傷的劇痛,馬謖衝進了屋子裡。一衝進門就看到了地上十幾具屍體,都是蜀軍士卒的打扮。
這些都是守衛這裡的蜀卒,全都死在了偷襲者的刀下。
「今日之仇,某必將十倍奉還。」馬謖咬咬牙,立即衝到擺放戶籍的架子旁,抱起竹簡就往外沖,儘可能把竹簡送出去。
他搶救過程中,護衛們也沖了進來,看到馬謖這個時候還在搶救竹簡,臉色都變了。
「大人您快跟我們離開這裡,你的安全可比這些重要啊!」
「愣著幹什麼,跟我一起搬!」馬謖看到護衛跟上來,立即扭頭下令道。
「能搶救多少是多少,若是搶救不出去,我馬謖寧可燒死於此!」
「大人!您是郡守,安能親自來幹這種送命的事情!」親兵一面幫著馬謖往外扔竹簡,一面要把馬謖拉走。
這種送命的事情都是他們下面人去做的,哪有領導親自來送命的。
這感覺就好像團長打仗衝鋒在最前面一樣。
「什麼話這是!你們能做的我馬謖也能,要是我馬謖都不親自來我有什麼資格士卒送死?」馬謖頭也不抬,淡淡的說道。
「真君子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下燒死在自己面前。將領衝鋒不應該比士兵慢。」
火龍燒倉?今天就是火神祝融來了,也別想燒毀這些竹簡!
在熊熊烈火下,馬謖帶著親兵幾乎是頂著足以嗆死人的濃煙和熾熱的溫度搬運竹簡。
火災里對人威脅最大的並不是大夥,而是濃煙。還在士卒進來時是全身淋濕衝過火海,馬謖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塊布堵住口鼻繼續就繼續搶救。
好在因為熟悉這裡,馬謖很快就把最重要的幾個縣城的戶籍找出來,並頂著大火往外扔。
就在馬謖扔完第二個架子上的竹簡時,突然架子被燒斷了,剛好砸向了馬謖。
「淦!」馬謖倒下之前,想的最後一個念頭。
「老子還沒搬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