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使,需要錦衣衛輔佐之處,主要是在抓人方面。
確定官員有罪,這環節,一般是需要監察使去查。
如今,林塵沒掌握河東郡郡守的準確罪證。
因此,他暫時不需要錦衣衛協助。
胡放點頭,才發現林塵身後,跟著兩個畏縮怯懦的人。
「按規矩,告御狀者,當先打五十板子!」
「他們確定要告的話,把他們交給我行刑吧。」
聞言,林塵身後那兩人立刻憂心忡忡。
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五十大板。
林塵早知道這麼一條糙蛋的規矩。
尋常人,打三十板子都夠嗆。
這兩個瘦弱小子,別說五十大板,哪怕是一半,都得去半條命啊。
林塵不能讓胡放打這二人。
「不行。」
胡放一愣,覺得林塵有點刺頭,神色又冷幾分。
「這是規矩,若不受此刑,御狀告不成。」
「五十大板不要,御狀必須得告。」林塵是既要又要。
胡放有些許不悅,「那你得守規矩,監察使都不例外。」
「萬一,你讓人把他們打死呢?那是五十大板。」
林塵不假思索。
若有旁人在此,定然為林塵汗顏,沒想到他什麼都敢講。
不信任胡千戶……為什麼直白說出來呢?
胡放有點繃不住,緊抿著唇,明顯有點破防。
「你不相信我?」
想他胡放在鎮撫司多年,誰不知道,他是個靠譜的人啊。
結果卻遭到林塵這個愣頭青質疑。
林塵緊接著又問一句,徹底讓胡放敗下陣來。
「你說,這五十大板能不能打死人吧!」
打死人是肯定的事。
這一點,胡放心知肚明,沒話可說。
「你不讓他們打這五十大板,如何告御狀?」
「我有遠超萬人畫押的狀書。」
「你幫我請一下龔指揮使,請龔指揮使拿給陛下即可。」
合著,林塵早已盤算好。
只是,他見不到龔建,才來找胡放而已。
林塵甚至狀書都不願意給他看一眼,到底是有多不相信他。
這事關重大,胡放不能不管林塵,「你出去等著,我讓人請龔指揮使過來一趟。」
「是。」見胡放肯幫忙,林塵才給他幾分好臉色,微微朝他欠身子。
等到林塵走遠,胡放被氣笑。
同時,他明白一件事,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要欽點他為監察使!」
「這小子疾惡如仇,確實是監察使這塊料啊。」
想起,林塵所說那烹骨驗屍法,胡放更覺得,他是個查案的好手啊!
林塵膽大心細,天賦比副千戶任文東都要高。
若他當錦衣衛,胡放敢說他這位子,林塵都能坐。
可惜,他已被陛下欽點為監察使。
胡放迅速派人去請龔建來。
林塵在鎮撫司里等著。
見龔建踏進鎮撫司,他立刻迎上去,「龔大人。」
龔建對林塵頷首,「胡放說你找我有要事,不知所為何事啊。」
「龔大人看過這個,自然明白。」
林塵把河東郡百姓,狀告郡守陳利平的狀書遞給龔建。
龔建打開,看到上面無數人以血畫押,立刻面色大變。
「這狀書,河東郡來?」
「是啊,今日,我在街上,跟京城衙門官差手裡,攔下的這二人。」
「他們要狀告河東郡郡守,我才帶他們來鎮撫司。」
「河東郡郡守,貪污朝廷下發給百姓的賑災糧款,實在是可惡至極!」
「他更不准這些百姓去別處討活路啊。」
「此二人進京途中,數次遭遇刺殺,定是郡守陳利平所為!」
「我想去河東郡,嚴查陳利平此人。」
「當初,邱賦春所殺監察使,正是河東郡那個。」
「他雖殺人,但沒掌握河東郡監察使和郡守的罪證。」
「你此去河東郡,是不是為他?」
「百姓和他都有!我既學得他的東西,理應把他未完成的事辦完。」
當然,林塵得承認,最主要是為他自身。
這一切,都是為在京城站穩腳跟。
否則,他是一介螻蟻,一旦失勢,定如墜深淵。
「龔大人,此事我必須管!不然,河東郡要有多少百姓,活活餓死啊!」
「我要先行一步,收集河東郡郡守罪證。」
「等我調查得差不多,陛下那邊應可以下令,派遣錦衣衛,把那個陳利平給抓捕歸案。」
龔建頷首,把狀書卷好握在手中。
「嗯,這狀書,我即刻呈給陛下,你先走吧。」
聞言,林塵臉色一喜,「得令,那我明日一早起程。」
「不是。」意識到林塵誤會,龔建立刻義正言辭。
「我的意思是,你先別管此事,一切聽候陛下調遣!我不是讓你先去河東郡。」
聽到龔建這話,林塵有些不悅。
「龔大人,恕我難以從命!」
「我們晚查河東郡一日,可能有人要挨一日餓啊。」
「我等不了,最遲明日,我要去河東郡。」
挨餓那滋味兒,林塵清楚。
他不忍河東郡百姓忍飢挨餓,只是不知道龔建懂不懂。
林塵感覺,他肯定是不懂這種煎熬滋味兒。
「林塵,你不得放肆!」
「監察使聽命於陛下,你不得妄動,切莫仗著陛下恩寵與賞識,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這句話,用在他身上,怕是不太合適吧?
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之時。
「龔大人都說監察使只聽命於陛下!你做不了我的主!」
「既如此,那我只好親自帶著這兩位,去求見陛下。」
見林塵不聽話,又搬出陛下來壓他,龔建有些許生氣。
「你這是在拿陛下壓我嗎?」
「我正常按規矩安排你!你覺得即使你見到陛下,陛下能偏向你嗎?」
見龔建不上套,林塵有些無計可施。
林塵斟酌片刻,既然龔建不吃硬的這套,那他只能採取懷柔政策。
只見,他突然對龔建露出討好笑意,又給龔建捏肩膀捶胸。
「龔大人消消氣啊!我不是在拿陛下壓你!」
「我能拎清自身地位呢!跟您比起來,我是小巫見大巫。」
龔建怪異地看著林塵。
他不清楚,這小子為什麼突然變一副嘴臉。
剛才不是很硬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