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自我認知
張青相直面那顆「太陽」。
試圖去接觸、了解……然後破解她的力量。
很多事物本來是好的，但如果跨過了某個界線，就忽然發生了質變，比如眼前的「生機」。
過於旺盛就成了野蠻生長的魔怪。
但張青相也沒有狂妄自大，面對一位象主就這麼毫無準備的站出來，大言不慚的覺得自己能夠「破解」對方的力量。
這一次，張青相覺得只要能夠找到對方力量中某個「薄弱之處」便是巨大的勝利。
如果做不到，那麼和茹仙古麗脫纏鬥一番，最後能夠全身而退，也是足以自傲的。
都可以達到張青相的最初目的：直面一位象主，然後全身而退，證明自身的實力，為衝擊【真神】樹立自信！
當稽查處的大樓，整個被異變的【秘瓏眼】占據，白老他們再也看不到張青相的影像的時候，那顆巨大、恐怖、詭異的太陽，朝著張青相逼近了一些。
茹仙古麗脫並非不能直接懟在張青相面前。
這裡是她的【觀世界】，她在這裡可以為所欲為。不論是毀滅、還是重建這個世界，都只是她的一個念頭而已。
換做其他的世界，即便是象主、真神想要做到這一點，也要費些手腳，但是【觀世界】已經深深打上了象主的烙印。
祂們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而「世界」不能簡單的理解為一顆星球。
理解為一個「宇宙」更合適。
就好比奧格涅亞人已經能夠探索深空，他們的星艦已經可以輕鬆摧毀一顆星球，但是面對怪異，他們完敗。
如果他們的科技能力，真的達到了可以毀滅自己的宇宙，那麼結果可能完全不同。
茹仙古麗脫只是逼近了一點，因為她覺得這就足夠了。
在她漫長的生命中，像張青相這種【主宰境】三階想要挑戰自己的情況，經歷了無數次。
茹仙古麗脫甚至都沒有仔細去看這個挑戰者。
他是人類還是怪異，亦或是別的世界的什麼生靈，對於茹仙古麗脫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總有些【主宰境】三階，在晉升的那一刻，就變得狂妄自大起來。
他們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便以為可以挑戰象主了。
甚至在【秘界】中，還有些古怪的流言蜚語，也不知是如何流傳起來的：只有挑戰象主，將之斬殺，獲得的【神饗】才是最美味的！
而且這種【神饗】的效果是最好的。
吃下之後，不但可以獲得自己的「權能」，甚至可以繼承原本象主的「權能」。
這樣新誕生的象主便會十分強大，比其他的象主都強大！
可是【秘界】的歷史上，從未有任何一位主宰境三階做到過這一點。
但是這則留言不但沒有存在出來闢謠，反而愈演愈烈，很多主宰境對此都深信不疑！
茹仙古麗脫甚至懷疑，這個流言根本就是古老年代，某位強大的象主，自己放出來的。
一則是出於某種惡趣味。
二則……也可能是在釣魚。
讓那些【主宰境】三階們，主動來挑戰象主，然後順勢除掉他們。
茹仙古麗脫只是靠近了一些，張青相的【神室】便已經維持不住，瘋狂的朝外擴張起來。
這對於【神室】來說，也是一種生長。
【神室】里囚禁的那些怪異，也隨之瘋狂增長，實力不斷增強，遠遠超過了它們的極限！
張青相感覺到自己就要和【神室】融為一體！
這同樣是一種不受控制的生長。
對於張青相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不能加以阻止，那麼最終的結果是，張青相和自己的【神室】，將會化為一片可怕之地！
甚至有資格成為在【秘界】中，也凶名赫赫的險境！
【神室】中會誕生出，基於張青相的各種強大秘物轉化來的「規則」。
便如那些「神秘場景」中的規則一樣。
裡面囚禁的那些怪異，會被永遠的羈絆在這一片險境中，成為NPC一樣的存在。
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或許會有其他種族的強者，意外闖入這裡，將它們殺死，但是過上一段時間，它們又會在這裡重生。
張青相會變成這片險境的最終boss。
但他並不會對這一片險境，擁有最高權限。
最高權限永遠掌握在茹仙古麗脫手中。
張青相在這片險境中，甚至可以發揮出強於【主宰境】三階，弱於象主的實力。
但是他再也不能提升，並且永遠無法脫離這片險境。
一旦脫離，便是徹底的灰飛煙滅。
張青相會保留原本的意識，並且這種意識會非常清晰。
這會讓他異常的痛苦煎熬。
隨著茹仙古麗脫的逼近，張青相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逐漸的生出和那顆太陽中，那些古怪器官類似的東西……
張青相沒有動用任何秘物。
不管是【帝皇半面】還是【編號010】，在象主面前都無能為力，或者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有限。
所有的秘物都是基於【秘界】的力量規則而誕生，而象主們代表了【秘界】的最高規則。
便是上一世【獄律之門】後面【編號001】的那件秘物，也只是比肩【真神】和象主罷了。
張青相只能依靠自身對於【秘界】規則的理解來應對。
象主們雖然代表了【秘界】的最高規則，但是單獨某一位象主，只代表一道或者幾道規則。
並非無懈可擊。
但是想要找到象主們的弱點，需要和祂們同階的造詣。
況且，即便是你知道了象主的弱點，絕大部分人也無能為力。
象主的弱點，對於低於象主的存在來說，可能還是強點！
張青相發現，當拋開一切外物，自己真正的長處，還是兩世為人的經驗。
上一世張青相在【秘界】中戰鬥了幾十年。
這一世，又重新經歷神秘降臨，從一切的最初開始，把這一切重新經歷一遍。
他對於【秘界】的理解，不敢說勝過這些在【秘界】中存在了千百年的象主，但因為印象更加深了，所以也並不弱多少。
張青相併沒有阻止自身的瘋狂生長，反而進一步助長。
並且將自身和【神室】融合，讓侵染值飛速增長到了一個不可控制的地步！
於是在「太陽」的影響下，張青相的身軀飛快的膨脹成了一座可怕的肉山！
肉山上，擠滿了各種器官。
它們彼此爭奪，更是伸出無數的肉須，和【神室】糾纏在一起。
到了這一步，茹仙古麗脫便覺得索然無味。
這個【主宰境】三階，上來就很囂張，還以為他會有點本事，結果連老娘第一下都受不住，
現在唯一能讓茹仙古麗脫提起一點興趣的，就是猜測這個【主宰境】三階，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
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會跑到自己的【觀世界】來挑戰自己。
這場戰鬥的本身，已經沒有什麼值得關注了。
茹仙古麗脫不用再做什麼，便是站在這裡，已經可以把這傢伙變成【秘界】的一部分。
張青相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肉山上幾十種的視覺器官，其中絕大部分甚至不能被稱為眼睛。
但是這些器官，卻可以從不同的角度，捕捉到各種的視覺信息。
此時的張青相甚至擁有食草動物、昆蟲、甚至是紅外、靈能等等層面的視野。
除了視覺之外，聽覺、觸覺、嗅覺乃至於「感覺」，都一樣變得十分雜亂——卻前所未有的豐富。
拋開混亂不談，這種瘋狂的生長，讓張青相能夠接收到的信息，數量暴增。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台電腦原本需要處理的數據，只是一條小溪的量，忽然變成了長江。
正常狀況下，這台電腦肯定死機了。
可如果這台電腦，本來就有能力處理這麼大的數據量呢？
原來的數據量很少，並不是電腦只能處理這麼多，而是只有那麼大的量。
這麼多的信息同時湧入，換做別人早就崩潰了。
甚至根本到不了接受大量信息這一步，因為瘋狂生長、畸變之後，就已經瘋了。
失去了理智，自我認知中，已經把自己認作是怪異了。
真正變成怪異，事實上要分成兩個部分。
首先是身體受到強烈的侵染發生畸變，任何人只要一看就嚇得尖叫逃走，都說你是一隻怪異。
但更深層次，則是要只要自我認知成為怪異。
也就是說，你自己覺得自己就是怪異。
絕大部分被侵染者，這兩個部分是同時完成的。
或者說，統御境之下的一切生靈，這兩者都是同時發生的。
以他們的實力，並沒有機會將這一過程分成兩部分。身體和精神同時被污染，同時墮落畸變。
至少要【統御境】以上，這個過程才會分為兩個部分。
能夠晉升到這個層次的存在，自我認知非常牢固，而且因為經歷豐富，也會明白，有的時候別看身軀畸變的厲害，但事後清理了這些侵染，憑藉高階職業者的恢復力，很快就能變回正常人的狀態。
但是這種自我認知的堅持也並不容易。
怪異的侵染不只是針對身體的，也會直接針對靈魂、精神。
只不過相對於身體來說，靈魂對於侵染的抵抗，完全取決於自身的意志。
能堅持住，就能對抗侵染。
張青相兩世為人，站在茹仙古麗脫面前的時候，忽然明白過來，自己最強的地方，正是自我認知。
兩世的經歷，讓張青相無比堅定的自我認知，我就是張青相，我就是我，我是人類，誰也別想把我變成怪異。
我就算是死了，也只是一個死人，絕不會變成殭屍、喪屍之類的怪異。
所以龐大的肉山和【神室】已經完全結合起來。
【神室】已經開始融入【秘界】，即將成為【秘界】的一部分。
當這種融合完成，張青相也就成了【秘界】中的一種和縛地靈類似的怪異了。
【神室】在茹仙古麗脫「權能」的作用下，瘋狂向外生長。
這種生長不斷加劇，融入【秘界】中的速度也就越快。
茹仙古麗脫判斷大約再有半分鐘吧，這個狂妄的挑戰者，就會成為自己【觀世界】的一部分。
也挺好的。
如果多來一些這樣的狂徒，自己的【觀世界】就能變得更加強盛。
等他成了【觀世界】的一部分，就查看一下他過往的記憶，看看他是怎麼忽然跑到自己的【觀世界】，想要挑戰自己的。
那個時候，張青相的狀態是茹仙古麗脫最喜歡的。
他會保留著自身的意識和記憶，但是自我認知已經崩潰，知道自己變成了怪異。
那種矛盾痛苦的心態，對於茹仙古麗脫來說，真是一場可以反覆觀看品味的經典大戲。
可是又過去了十幾秒，眼看著自己的【觀世界】就要將【神室】吞沒，忽然【神室】關閉了！
茹仙古麗脫頗為意外：這傢伙居然還保持著清晰地自我認知？
只有如此，他才能保持隊【神室】的控制。
【神室】將張青相的「肉山」容納進去。
在茹仙古麗脫看不見的【神室】中，肉山從中間分裂開。
並不是被外力剖開，而是自動分裂，就像是成熟的果實裂開，露出裡面的種子。
張青相從肉山中走了出來。
又像是這肉山便是張青相的一隻繭，而現在張青相破繭而出！
身後，龐大的肉山崩潰，那些器官、血肉、觸鬚等等，好像泥石流一樣轟隆一聲泄進了【神室】中。
又被【神室】融合。
整個【神室】中，侵染值高的可怕！
如果有數值可以評定，張青相相信，此時的【神室】比秘界中絕大部分世界都要高！
也只會略遜色於【觀世界】中，靠近象主的區域。
即便是【觀世界】中其他的區域，也不如自己【神室】此時的侵染強烈。
張青相以幾位牢固的自我認知，在無比可怕的畸變體之中，重塑了一個自我！
這是張青相對於象主茹仙古麗脫的挑戰！
接受她的侵染，然後擺脫掉。
這一次挑戰，張青相勝利！
張青相自信大增。
能夠做到這一點，事實上已經完成了此行的基本目的。
甚至還有些超出目標了。
【神室】中，隨著一個毫無侵染的張青相的出現，控制力大大增加，侵染值飛快下降。
這些侵染不是被消除了，而是被壓制下去，進入了【神室】存在邏輯的底層，隱藏起來。
如果張青相需要，隨時可以在【神室】中，激發這些侵染。
同時被壓制下去的，還有原本囚禁在【神室】中的那些怪異。
以及自己原身畸變的肉山。
這些東西都沒有消失，並且還在不斷地畸變，會變成更加可怕的怪異。
但它們是真的無法脫離【神室】了。
它們真的成了「縛地靈」。
經過了這一次的侵染，原本被關在【神室】里的那些怪異，已經無法脫離【神室】存活了。
張青相站在【神室】中思考了片刻，有了剛才的經歷，自己對茹仙古麗脫的「權能」更加了解了。
甚至將來自己晉升【真神】後，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從茹仙古麗脫手中，竊取一部分她的權能！
因為張青相已經找到了茹仙古麗脫「權能」的……所謂的弱點。
茹仙古麗脫的「權能」之所以可以讓人瘋狂畸變，是因為這種瘋狂的生長，很快就會超過任何個體的成長極限。
簡單來說，就像是一個人，極限狀態也不可能長到三米以上。
但是茹仙古麗脫的權能，卻讓人突破這個極限之後，還在不停生長，那麼畸變就產生了。
但如果有一種生靈，可以無限生長，茹仙古麗脫的「權能」對他來說，只是長得更快一些。
而任何「生長」都需要消耗能量。
這種能量來自何處？當然是來自茹仙古麗脫。
如果這種生靈的生長，消耗的能量超過了茹仙古麗脫自身的力量，那麼這個權能就被打破了。
這個「弱點」其實同樣不能算是弱點。
因為這種生靈不可能存在。張青相所設想的狀態，就是一種「完美實驗」的理論。
但無論如何，張青相的確是找到了茹仙古麗脫的弱點。
不論是對於張青相建立自信，還是將來晉升【真神】後，竊取茹仙古麗脫的一部分權柄，都是大有用處的。
茹仙古麗脫在等待著，並沒有急於打破【神室】，把那個狂妄的挑戰者揪出來。
因為茹仙古麗脫真正來了興趣，這傢伙為何有如此之牢固的自我認知？
她要跟這個傢伙好好玩一玩。
許多年了，茹仙古麗脫不曾碰到任何有趣的事情。
現在她覺得，讓這傢伙的自我認知崩潰，終於是一件趣事了。
茹仙古麗脫在心裡盤算：等他出來了，我再接近一些。多少距離呢？嗯，第一次先逼近三千米，如果他堅持住了，就再逼近三千米，看他究竟能堅持到什麼程度。
張青相也並沒有在【神室】中耽擱太長時間，緊跟著就出現了。
茹仙古麗脫迅速逼近——
然後她勃然大怒，那個狂妄的挑戰者，竟然跑了！
不准跑！茹仙古麗脫不允許，我還沒玩夠呢。
張青相當然要跑，我是來證明自己有能力，從象主面前全身而退。
我【主宰境】三階，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非常逆天了。
我沒有真的狂妄到，以【主宰境】三階，真的去挑戰一位象主。
可是茹仙古麗脫不讓他跑，張青相身形一晃，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影子中掉了出來。
茹仙古麗脫並不在意，這傢伙既然想跑，肯定會耍一些小花招阻攔自己。
但是這裡是自己的【觀世界】，不管什麼東西都不能阻攔自己。
阿拔奢德羅一直被張青相關著，忽然被放了出來，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己曾經的主上！
茹仙古麗脫！
阿拔奢德羅此時心裡最恨的，不是自己曾經的主上，而是把自己帶出來的那個傢伙！
之前覺察到茹仙古麗脫的力量，很奇怪那傢伙不先去獵取【神饗】，而是先來【觀世界】，阿拔奢德羅就感覺不妙。
沒想到那傢伙真的不當人啊！
阿拔奢德羅絕不會去想，自己算計人家、人家反算計自己其實沒什麼不公平。
阿拔奢德羅只會覺得都是別人不對！
於是它在心中把張青相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立刻向自己的主上，發起了決死衝擊。
同時，阿拔奢德羅也沒有放過張青相，分出了一部分力量，要把張青相也留在這裡，拉入戰團中。
阿拔奢德羅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茹仙古麗脫一定會殺了自己。
它被茹仙古麗脫囚禁，但沒有經過茹仙古麗脫的允許就逃了出來，以主上的性子，絕不是阿拔奢德羅現在跪地求饒，心甘情願被再次囚禁，主上就能放過他。
茹仙古麗脫等一個藉口殺它，已經等了很久了。
它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把張青相也留下來，兩個人圍攻茹仙古麗脫，那麼還有……讓張青相當替死鬼，自己趁機逃脫的可能性。
雖然這個可能性非常渺茫。
想要打贏，那更是沒有可能性。
但是張青相多奸猾啊，見到阿拔奢德羅的第一面，便已經設計好了眼前的局面，又怎麼可能不防著阿拔奢德羅狗急跳牆，拉自己墊背？
張青相放出阿拔奢德羅之後，便把【神室】再次張開。
【神室】的範圍已經變得無比廣闊——這是剛才茹仙古麗脫的「權能」作用下成長的。
再次在茹仙古麗脫面前打開【神室】風險很大，極可能讓【神室】完全脫離自己的控制。
但張青相也可以利用【神室】瞬間便在數萬里之外。
【神室】是張青相的，在其中挪移，只是張青相一個念頭的事情。
然後張青相迅速收起【神室】，放出了【渡航物】胡鴉。
「快走！」
渡航物也嚇了一跳，毫不猶豫的帶著張青相離開。
茹仙古麗脫原本是要死盯著張青相，但是阿拔奢德羅殺上來，茹仙古麗脫就猶豫了一下。
阿拔奢德羅曾經是她手下，最有威脅的【主宰境】三階。
猶豫只是那麼一剎那，但張青相已經逃走了。
茹仙古麗脫便盯上了阿拔奢德羅：殺個部下消消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