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櫻花未滿
兩個小時內，她和夏凡跑了東京塔、新宿御苑、上野公園、參宮橋公園幾處東京都內賞櫻聖地……
卻只見櫻花寥寥初綻，學生團體也還在激烈奮戰「考試周」，根本沒人穿校服來拍畢業照。
「東京的櫻花沒到『滿開』，實地取材看樣子是沒辦法了，我回頭在網絡上找點類似的視頻給你參考。」
「嗯，我會好好醞釀情緒，努力再找找感覺。」
在微微飄落的櫻花中，二人沿著公園步道並肩走下，來到一處鐵軌、馬路和斑馬線交匯的複雜路口前。
「嗯？」
夏凡忽然感覺背脊有些發涼，下意識止住腳步，看向身後。
「眼花了嗎？」
上方的坡道末端，隱約有道長發遮臉的白色身影，定睛看去卻又空無一人。
「那個，夏君，你不但給了我這麼好的出道曲，這兩天還一直幫忙指導，實在是十分……」
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星名花見臉色微紅，依舊垂著頭向前走，低聲說著什麼。
「那個，你剛才說什麼？」
待夏凡將視線從空無一人的坡道上收回時，他和少女之間，已經隔上了一道鐵路閘口。
「叮咚、叮咚……」
紅綠燈閃爍交替，道閘在眼前合攏，將二人分隔開來，顯然是有列車即將經過。
「時間不早了，就在這裡分開吧，我從那邊坐地鐵回家。」
夏凡無奈一笑，沖道閘那頭的星名花見擺了擺手。
這條閘口一旦關閉，會有列車連續通行，行人起碼有十多分鐘沒法過去。
「夏君……現場表演那天……」
注視著晚霞似火、櫻花稀稀落落之中，向自己揮手的陽光少年……
「伱會來幫我加油嗎？」
星名花見胸口起伏，鼓起勇氣問道。
「我……」
但夏凡剛開口回答，便有列車自軌道兩側連綿不絕地轟鳴而過，湮滅了一切聲音和視線。
「……」
星名花見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將夏凡「吞沒」的列車流，胸中有種陌生的情緒開始瀰漫。
足足過了十分鐘，軌道上終於不再有列車駛過。
但閘口對面，早已不見夏凡身影，只剩稀碎的櫻花尚在飄落。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星名花見悵然一笑，纖指在身後相交，旋身離去。
……
當夜，錄音室內。
「十分抱歉，讓各位這麼晚過來陪我加班。這一次的錄音，我很有信心……」
星名花見隔著隔音玻璃，向立花亮子和錄音師深深一鞠躬。
耳機內伴奏響起，她來到立麥前，輕啟朱唇，開始輕聲歌唱。
「這……小花見……居然進步這麼大……」
錄音室外側，正在監聽的立花亮子，聽著耳機內傳來的歌聲，驚訝地豎起蘭花指，掩住寬厚的烈焰紅唇。
……
B社大廈頂樓，社長辦公室。
「周佬，這次「東京新人音樂大賞」，我們『燃燒系』報名參加的十二名新人，全都按時提交了正式版的錄製歌曲，已經發到您郵箱了。」
「歌曲網絡付費下載，會在明天的現場表演後上線。我們這次的宣發計劃，是準備將流量全部集中在坂本秀身上，在第一天就牢牢鎖定榜首的位置，最大化引爆『頭部效應』。」
黑色西裝百折不皺、大背頭梳得梆硬的眼鏡男，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遞出一份計劃書。
辦公桌對面的老闆椅內，周防面向落地窗外繁華的東京夜景而坐，只留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這次大賞，J社、H社、S社那邊都推出了不少有潛力的新人，但都沒有坂本秀這樣有實力又有人氣基礎的。」
「周佬，這一次，我們一定能一雪前兩年沒能進入前五的恥辱！」
見周防沒有說話，男人輕扶眼鏡，表情嚴峻。
他叫河西成夫，是B社的董事之一，負責對外宣發。
歷史數據顯示，「東京新人音樂大賞」獲得前五名的新人，能夠在五年內獲得持續的關注度，只要自身不「拉胯」，就能快速成長為擁有穩定人氣基礎和盈利能力的成熟藝人。
在過去兩年的「東京新人音樂大賞」中，B社派出的新人都沒能進入前五。
雖然這和B社子公司眾多，培養體系不統一，歷年新人良莠不齊有關。
但在河西成夫看來，在娛樂產業網絡化的今天，藝人想要出頭，可謂零分靠打拼、十分流量註定。
網絡流量、媒體曝光率，是可以直接和金錢掛鉤的宣發資源。
河西成夫，作為掌握整個B社宣發資源支配權的男人，對前兩年的敗績難辭其咎。
「吱呀……」
數秒之後，巨大的老闆椅，緩緩轉了過來。
「周佬，您……您怎麼了？」
看清坐在椅中的周防，河西成夫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因為，這位表面溫文爾雅、實則鐵血無情的社長，此刻臉頰上竟然掛著兩行清淚。
「沒事，只是想起年輕時候，一些往事罷了。」
周防擦了擦臉頰，取下隱藏式耳機，認真地看向了河西成夫：「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那個，宣發計劃……」
河西成夫顯然還沒從「猛虎落淚」的震驚中掙脫，木然地推了推桌上的宣發計劃。
「坂本秀那邊，就按和他合同約定的宣發量來投放。對了，留一小部分宣發，給另外一首歌……」
周防手指快速敲動著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這次參賽的歌曲，別的似乎沒有太值得關注的作品，您指的是哪首歌？」
河西成夫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按住內心的詫異，快速回憶著參賽的其他歌曲。
「這首歌，叫櫻花。」
周防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確認了歌名。
……
幾日後，澀谷本町，新國立劇場。
「……感謝以上品牌對本次活動的冠名贊助！」
「眾所周知，錄音棚的成品雖然完美，但現場演唱的氣氛呈現卻是無可取代，更加考驗歌曲的藝術性以及歌手的專業水準。」
「各位觀眾，接下來，我榮幸地宣布，東京新人音樂大賞，現場演唱環節，正式開始！」
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劇場，座無虛席。
多台攝像機聚焦之下，數十家電視台、網絡媒體，同步開始直播一年一度的「東京新人音樂大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