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既是大明皇，也是夜天子
洛陽，城門口。
九道光柱，九座城池，隱隱成為了九個陣眼。
但相比於大興和江都，洛陽似乎顯得有些過於平靜。
大興城不用說，那是大隋的國都，再加上楊公寶庫的現世，在大陣出現前，就已經成為了焦點。
而江都，一個楊廣就已經表明了太多太多。
當朝隋皇，不在大興，反而出現在了江都，足以說明此處的不一般。
所以無論是大興還是江都，雖然還沒有出現大亂。
但明里暗裡的人可以說不計其數，就像江都石之軒感受到的那樣，到處都是波動的真氣，卻又感覺不到人在哪裡。
江都如此，大興自然更甚。
不過隨著大陣爆發，楊廣現身。
也有無數的人意識到了江都這座城池。
所以原本大興城內城外隱藏的很大一部分人，已經開始迅速動身，朝著江都方向移動。
回到洛陽。
同樣是大隋排名前三的巨城。
先前光柱爆發時，也是其中之一。
但隨著光柱隱去，星辰閃耀，整座洛陽城突然變得沉寂下來。
不再有任何動靜，看上去就和平時沒什麼差別。
就連城門也是正常的開在哪裡。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還真的會有一種感覺，洛陽和此事完全無關。
「有趣。」
朱厚照輕哼一聲。
「這般平靜，反而讓朕的預感更加強烈，洛陽肯定不簡單。」
「刷。」
一道輕不可聞的呢喃之聲從朱厚照口中傳出，不過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破空之聲打斷。
只見原本一直跟在朱厚照身後的李景隆，突然越步上前，攔在了朱厚照的身前，手中長槍前指，身上也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氣息。
洛陽城門雖然有些冷清，但此時也還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而這些人顯然都被李景隆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公子小心。」
李景隆並沒有理會那些路人，輕聲朝著朱厚照開口道。
抬頭看去，朱厚照也看到了李景隆戒備的目標。
三道人影。
一老年，兩青年。
但從三人的站位，那個老者顯然不是主事者，反而是站在中間的黑袍青年。
這是一個相當奇怪的組合。
當然，朱厚照不知道的是，在對方的眼裡，他們同樣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一個手拿紙扇身穿白衣，書生模樣的朱厚照，身邊卻是站著一個穿著重鎧的李景隆。
「退下。」
朱厚照輕哼一聲。
「手下魯莽，諸位勿怪。」
衝著對面擺了擺手。
他當然知道李景隆戒備的原因。
這三個人身上的江湖氣息非常濃郁，身上的真氣波動根本沒有刻意掩飾。
尤其是站在中間的那個黑袍年輕人，絕對是一位強大至極的高手。
「這幾人也是衝著洛陽來的。」朱厚照心中暗道。
「兄台客氣了，在下……」
三人中站在右側的白衣青年眼睛一亮，第一時間拱手道，不過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進城。」
開口的是中間那個黑袍男子。
聽到此話，白衣青年也只能對著朱厚照拱了拱手，便跟在對方身後朝著洛陽城而去。
直到幾人身影消失，李景隆才是放下了手中兵器。
「陛……公子，這幾人都是高手，末將是害怕他們對您不利。」
朱厚照擺了擺手：
「以後沒得到命令，不要在隨意出手，大隋境內，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這樣魯莽行事，反而更容易惹出危險。」
「對了，之後在他人面前，不要曝出自己的本名，雖然知道你的可能不多，但也難保萬一。」
「末將……屬下明白。」
「進城吧。」
……
洛陽城中，氣氛依舊有些冷清。
似乎整座洛陽城都還沒有從之前的那場大變中恢復過來。
哪怕是大隋召開布局，洛陽成為了陣眼之一，也沒有帶來太多改變。
南城。
這是原本淨念禪院的勢力範圍。
也是之前高長生清洗最嚴重的地域，而現在，也成了洛陽最冷清的地域。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至少短時間內，不換是洛陽武者還是外來武者，對這片地域，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南城某地，距離淨念禪院舊址，只有數百米之遙的某座普通房屋內。
一道人影，正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不是旁人，正是朱厚照，在他身邊站著的是李景隆。
而在他面前，兩道帶著面具的人影，正以躬身的姿勢站在那裡。
「三月初八，八月十一，拜見長生劍。」
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而隨著聲音落下，朱厚照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把雪白如月，冰冷如霜的長劍。
「轟。」
饒是一直有些楞楞的李景隆，此時也是周身一顫。
三月初八，八月十一，這普普通通的日子，但如果放到江湖中，放到身份上，那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文字了。
因為那代表一個龐大到讓所有人膽寒的勢力。
天青如水，青龍在天，青龍會。
十二月，又有三百六十五天。
每個月份代表一個堂，而每一天又代表一個行動小組。
三月掌情報，八九十三月，是三個行動堂口。
「如今情況如何，我們的人都在哪裡？」朱厚照淡漠開口。
雖然依舊帶著人皮面具，但此時朱厚照的氣質真的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青龍會數個小組，如今大部都在大興個江都附近，由二龍首，三龍首統領，其餘少部則關注著其他城池。」
「不知是否要通知兩位龍首，讓他們調人來洛陽。」三月初八躬身開口。
「不必了，大隋的一切行動，都由兩位龍首，日後也不必來報。」
朱厚照摸著手中長劍，擺手道，不過當手指划過劍柄上的兩字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有高長生的消息嗎？他在哪裡？」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一愣。
「沒有，高長生當初返回大興後，並未再出現，有可能還在大興。」
「而且大隋九佬，有幾人並不在計劃中，據大家猜測，高長生也極有可能充當了那補位之人。」
「呵呵。」
「行了，你們退下吧。」
朱厚照沒有理會兩人。
他沒有去反駁對方，兩人的推測看似合理，但其實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大隋的計劃是數十年前確定的，在當時就摘出了楊林等人，而那會高長生還不知道在哪呢，難道楊堅高熲等人會刻意留一個空位，等待高長生？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至於大興，雖然沒有證據，但朱厚照就是本能的感覺，高長生不在那裡。
「高長生，你會在哪呢？又會充當一個什麼角色？」
朱厚照輕輕撫摸著劍柄上的二字，輕聲呢喃道。
帶著無盡好奇的呢喃之聲落下之後，朱厚照才轉頭看到愣在原地的李景隆。
當然了，李景隆的這幅模樣其實並不讓人意外。
畢竟這一路行來，對方一直都是這一副憨愣的模樣。
但事實上，李景隆可從來不是這種類型的將領。
大明開國，群英薈萃，名將如雲。
不過當初那一大群從淮西殺出來的悍將，總體上都和太祖是一個德性。
雖然用文盲來形容有些大不敬，也不太準確，但實際上，那一群淮西將領，最開始時大多數文化程度都不高，性格也都是兇悍至極。
而這其中，李文忠算是一個另類，雖然白馬銀槍，侵略如火，但性格上卻像是一個儒帥。
而李景隆也算是有了這方面的遺傳了。
飽讀詩書，樣貌清秀，儒雅得體，這就是李景隆初出道時給所有人的印象。
而現在，在朱厚照面前的李景隆，可以說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真不知道他這些年在鳳陽，跟著自己親爹，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
「陛……陛下，這青龍會……您……您……」
李景隆很明顯徹底懵了。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青龍會綿延上百年，觸角涉及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
「除了朝廷，除了朱家，又有誰能支撐的了這麼龐大的勢力。」
「換句話說，除了皇帝，換做其他人，誰能安安穩穩的掌控這種勢力？」
「天青如水，青龍長生，吾為大明皇，亦是夜天子。」
……
就在幾方勢力進入洛陽之時。
洛陽城外，兩道人影，卻正在朝著相反的地方而去。
「武……武王叔叔，我們是要離開洛陽嗎？」
兩道人影一大一小，其中的年輕男子正是高長生。
而跟在他身邊的，赫然是一個幼童。
「不敢當殿下叔父的稱呼。」
高長生開口。
一個殿下，已經表明了此人的身份。
不錯，這個孩童正是楊廣之子，也是他的嫡長子，楊昭。
「母后和皇祖母交代過昭兒，讓昭兒一定要對武王恭敬，以叔父相稱。」
楊昭繃著小臉，嚴肅的開口。
「哦？她們還交代了什麼？」
高長生開口笑道。
「皇祖母讓昭兒聽從武王叔叔的吩咐，不要亂跑。」
「她們說，您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跟著您，能最大程度，保證昭兒的未來。」
高長生點頭，他倒不覺得兩人對一個幼童說這樣的話有什麼不對。
這就是身在皇族需要面對的。
而且別看楊昭年齡如此之小，但自身的聰慧絕對遠超普通人家的孩童。
「高叔叔，我們真的要離開洛陽嗎？」
楊昭再次開口，口中的稱呼也變得更加親密。
高長生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楊昭。
「不知殿下有什麼想法呢？」
楊昭愣了一愣，良久之後才開口：
「昭兒一切都聽叔父的。」
說完後，又是怯怯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昭兒覺得，高叔叔這麼厲害，如果能去江都幫助父皇，那就最好了……」
「哈哈哈。」
高長生不置可否的輕笑了一聲。
「江都可用不著我。」
「而且你母后，父皇將你送到我身邊，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楊昭眼中一頓，而後才緩緩開口：「昭兒不知。」
「不知道不知吧。」
高長生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走吧，時間可不早了。」
說話的同時，高長生對著身邊的楊昭招了招手。
聽到此話，楊昭瞳中明顯閃過一絲波動，但很快又變為了擔憂。
「高叔叔，我們真的不管洛陽，不管江都了嗎？」
聽到這裡，高長生的嘴角才緩緩抬起，揚起了一抹弧度。
「放心吧。」
「雖有地脈之龍這樣的奇物，但龍脈豈是那般容易歸位的。」
「據我估計，至少還要七日時間，龍脈才會徹底成型，在這之前，充其量只會有一些小規模的騷動，算不得什麼大事。」
說完，又對著另一邊揮了揮手：
「糰子，我們走。」
「吼。」
話音一落，一道憨厚的吼聲響起。
黑白雙色的巨獸就像圓球一樣隆隆滾來，將楊昭嚇得連連後退。
此時的食鐵獸，之前那嚇唬陸小鳳的狼牙棒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在哪裡。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新鮮碧綠的竹筍。
哪怕是極速奔跑，兩臂之間的一根根竹筍，也沒有一個掉落。
輕輕一笑，又回頭看了一眼洛陽城。
此時離開洛陽，確實不是他的本意。
雖然之前和高熲有過交流，但這般涉及到整個大隋的大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不過高長生也沒想到，獨孤伽羅和蕭皇后，會突然把楊昭送到他的身邊。
要知道，如今的時間點，楊廣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而且獨孤伽羅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高長生能看出，這並不是他的意思，很有可能是楊廣的安排。
雖然沒有任何隻言片語，但卻比任何事都引人深思。
再加上二楊一高的布局，本就極其嚴密，大多數情況，本就不需要他出手。
而且像他說的那樣，在如今這個龍脈成型的關頭，確實也是一段平和期。
種種原因的交雜下，高長生也就順勢改變了想法。
不錯，此時他離開洛陽的目的，不是他處，正是那傳說中的戰神殿。
若是其他時候，他肯定不會在此時去那裡。
畢竟那從來就不是一個善地。
不過在有了糰子，尤其這段時間通過不斷的投食，兩人本就親密的關係再度拉近後，這件事情無疑也變得簡單了很多。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眼前突然發生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楊昭後，高長生本能的就聯想到了戰神殿。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有種預感，那就是楊廣的目的。
想到這裡，饒是高長生，也是不由自主的看了江都一眼。
他有種預感，這一次的事，很可能有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