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萬魂幡里做兄弟，攤牌
楊曄是個有骨氣的，沒有求救，也沒有就這樣待在地上等待死亡的到來。
他從懷裡摸出一把鑲嵌寶石的短劍，揚起腦袋，直接把鋒利的劍刃插入自己脖頸，鮮血噴涌而出，在騰躍的白霧中看上去像是片片盛開的紅梅。隨著砰的一聲悶響，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向後跌落，仰面躺倒在自己暗紅的血泊中。
「阿彌陀佛！」般婆羅臉上立馬露出一副愁苦的神色，他單手合十，另一隻手裡轉動著骷髏念珠，嘴巴里念念有詞，開始超度楊曄的亡魂。
「這和尚……」
一旁李紅袖看到般婆羅煞有其事的模樣，忍不住眉頭直蹙。
這和尚惺惺作態的模樣實在是讓她犯噁心。
索性不看。
李紅袖扭過頭，另一旁蘇橫已經走到河邊隆起的小土堆上。
旁側的河水湍流不惜，白霧翻滾，蘇橫魁梧的背影在這樣的環境襯托下，也顯得有些孤獨。李紅袖曾經是一名舞女，相較於她跌宕起伏的人生來說，實際上在紅樓上當舞女的日子占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作為藝術工作者，李紅袖的心思縝密，通感能力相較一般人也更強。
這時候望著蘇橫孤單寂寥的背影忍不住就想，明明是在做救苦救難的好事，卻被人誤解。即便是強如魔龍這樣的怪物，心裡恐怕也會有幾分難以言喻的痛苦吧。
這樣想著，李紅袖的目光忍不住就變得朦朧了一些，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蘇橫的身旁。
她想要開口輕聲勸慰兩句，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且她能感受到蘇橫身上散發的一種氛圍，周圍的一切都像是籠罩在寂寥的深海當中，打破這樣的寧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倒是蘇橫猛的一回頭，看見的便是李紅袖煙波款款，欲語還休的表情。
他一下子愣住了。
兩人相處這麼長時間，蘇橫自詡對這姑娘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但現在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蘇橫完全不知道李紅袖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在他是個直腸子，蘇橫不假思索的直接問道，「怎麼這副哭唧唧的模樣，是誰欺負你了嗎？」
「沒、我就是在想……」李紅袖伸手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把剛才自己的想法給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哈哈！」
蘇橫聽完，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覺得我會為這些小事難過，那你還是太小看我了。」蘇橫沒忍住，伸手摸了摸李紅袖柔軟漆黑的長髮，「我們是在做正確的事情，不需要為這些人的死活感到自責。至於那些膽敢在背後嘴碎我們的人，如果沒聽到的話還好，聽到了就把他們的舌頭給割下來，再扒皮抽筋，掛在城牆上曬足七七四十九天。」
李紅袖的小臉一時愣住，她低著頭，仔細想了想，這倒也的確是蘇橫會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剛才伱明明看上去很憂鬱，你在思考什麼？」
「我在想這些人能不能廢物利用一下。」蘇橫倒是沒有隱瞞，直接道，「藉助靈虛道木的權柄，我能感受到他們殘存的靈魂，甚至能聽到這些冤魂們痛苦的嚎哭聲。如果能把這些靈魂收集起來，容納到靈虛道木裡面，或許能幫我提升一下精神修為。」
「而且相比於血脈的傳承，精神的遺留顯然更加重要。」
「……」李紅袖吐了吐舌頭，說，「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聽上去好像是邪教大佬煉製的萬魂幡。」
「哈哈！」蘇橫大笑，「若不行些魔道手段，世人怎會畏我懼我，如今天下動盪，當有菩薩心腸，邪魔手段。如此才能高高在上，鎮壓一切！」
哪怕這次成功藉助般婆羅提供的消息，再加上血界當中的蟲群將神瘟平復下來。可這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緩兵之計而已，如果那些降臨者願意，用不了多久就能製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蘇橫可沒那麼多的閒工夫和他們折騰。
再加上長生天力量入侵，神話戰場的進一步蔓延。
全人類的基因飛升勢在必得。
有些人天生就是犯賤，如果和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蘇橫完全能腦補出來這些人接下來會露出來的貪婪嘴臉。自己的計劃想要執行下來浪費時間不說，還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重重阻礙。但換個方向，你說要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但是會考慮一些聽話的人留下來當做火種，那這些人就會爭先恐後的乖乖配合了。
當然……
能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蘇橫的確擁有遠超所有人類修士的實力。
而且他也並不在乎這個過程當中會死多少人。
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是上億？
在蘇橫眼裡不過是一串冰冷的數字而已。
本來就是穿越者，修行到這樣的地步，已經無法將自身的生命形態和那些普通人給放在一起。
說起來，蘇橫和那些降臨者們考慮問題的思路實際上並沒有太大差別。他之所以憤怒，一方面是那些降臨者高高在上的態度令人噁心。而另一方面，則是那些蠢貨，居然膽敢把自己的爪子伸入到他的地盤當中，這些事情在蘇橫看來都是不可容忍的。 「早晚要找個鐵鏈，把這幫故弄神虛的傢伙脫光了綁在柱子上當狗，我倒是要看看，到時候這些人還能不能繼續驕傲。」蘇橫咧開嘴角，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李紅袖像是小魔女般跟在蘇橫身邊連連點頭。
而另一旁的般婆羅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原本平穩的誦經聲也是忽然一窒。
……
……
……
與此同時，中州。
穿著大紅色宮裝長裙，纖腰上繫著流蘇絲帶的姬華曦正滿臉煩躁的走在太和殿外的漢白玉廣場上。
見到地面上擺著一塊石頭，忍不住就一腳踢了上去。
火紅色的宮裝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截白皙如玉的長腿短暫露了出來。
「咻！」的一聲，石頭直接飛過半個廣場的距離，像是一枚炮彈般重重轟在一旁高大筆挺的景觀樹上。茂盛濃綠的樹冠上有著一隻巨大的鳥巢，此時遭遇重創，直接從樹杈上掉了下來。緊接著綠油油的樹冠里冒出一隻羽毛柔潤，足有半人多高的七彩雉雞。
首先！
我沒有招惹你們任何人。
七彩雉雞腦袋上肉眼可見的腫出一個大包，臉上憤怒的神情溢於言表。
但在見到姬華曦後，憤怒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化作諂媚，轉身又重新鑽回到樹冠里。
等見到那隻七彩雉雞消失不見，姬華曦這才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周圍都沒有太監和宮女，很好，在外人面前姬華曦還是十分重視自己的形象。在她身後跟著一名體型高大的禁軍，身上套著黑甲，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尊漆黑的鐵塔。
這時候也是眼觀鼻鼻觀心，見到姬華曦狐疑的目光望過來，這名禁軍趕忙輕輕咳嗽一聲，面無表情的提醒道，「殿下，別忘了這次來還有事情要做。」
「對哦！」姬華曦吐出一口濁氣，秀眉微蹙，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惱。
自從和蘇橫在青銅要塞分別後，得知有魔裔的高手不知不覺間混入到帝國當中。這些天裡，姬華曦一邊刻苦修行，一邊著手調查這件事情。周圍的州郡被她明里暗裡調查了一個底朝天，卻沒有發現魔裔的任何蛛絲馬跡。
可沒有反常就是最大的反常，再加上最近傳來的消息，在中州有捉刀人察覺到魔裔留下來的氣息。
姬華曦不是傻子。
排除掉所有錯誤的選項，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便出現在眼前。
朝廷當中有高級別的官員在和魔裔聯繫，甚至這個人可能和姬玄策脫不了關係。
可這件事情自己該怎麼辦呢……姬華曦只感覺腦袋亂糟糟的，一時間有些摸不定主意。她仰頭望著面前籠罩在黑暗當中，宏偉巨大的太和殿，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感慨。
時間如流水，眨眼已千年。
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姬玄策還是小小的一隻，身上穿著大號的蟒袍，走路都要小心被絆倒。
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巨人武將，和面無表情的袞袞諸公，姬玄策臉色發白，甚至下意識的躲在自己身後。這些事情好像發生在昨天，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小男孩已經成長到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程度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姬華曦想著，來到太和殿銅鑄的大門前。
嘎吱！
古老威嚴的摩擦聲中，大門緩緩敞開。
此時雖然天色已經放亮，可陽光卻穿不透千年皇城上未曾散去的陰霾。
太和殿的地板在無數次的清理打磨當中光滑如鏡，兩側的盤龍柱上銜著成人手臂粗細的蠟燭。
隨著姬華曦的到來，這些蠟燭從外到內，被依次點燃。火光碟機散黑暗，一股鐵鏽的味道氤氳開來。姬華曦放眼望去，在大殿盡頭，暗金色的高台隆起。姬玄策身披玄黑色的龍鱗纏身甲，臉上面無表情，深邃的瞳孔中倒映著熊熊燃燒的火光，像是熔化的金屬，魁梧的身軀上瀰漫著厚重如山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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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