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流民
聽到江雪蓮的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姜未都不禁愣了下。
「……這倒是撿了個寶貝。」她低低笑了聲。
坐在前頭的江雪蓮沒聽見，以為姜未在還在考慮重新找個馬夫的事，忙道：「那、那個……姜夫人，其實可以不用再找馬夫的，我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連續趕馬車，我不怕累，也不會困。」
姜未難得笑了聲：「你不怕累，那馬兒還會累呢，下個鎮子休息一晚吧。」
至於找不找馬夫，另說。
姜曉曉倒是有意想找個馬夫的，但最後沒找著。
她們行駛了一天一夜的路程，最後才到城鎮。
一到城鎮，母女二人便拉著江雪蓮到最大的酒樓吃了一頓，然後去找了家客棧休息一晚。
到了第二天，才開始去鎮子裡買些乾糧在路上吃。
原本是不打算買的，但考慮到有江雪蓮在，母女二人也不好直接從空間裡拿吃的，便還是決定囤一些乾糧。
然而，路過街邊糧食鋪的時候，姜曉曉被裡面高昂的糧價嚇了一跳。
一般正常的米價是十五文錢一斤，就算是在永安鎮乾旱那幾年，糧食的價格最高也只是二十八文錢。
但這裡的米價，竟然已經超過了三十文一斤！
連那最便宜的糙米都賣十三文錢一斤。
這瘋了吧！？
這麼貴的米價，尋常百姓家哪裡吃得起？
姜曉曉看著跪在糧食鋪前哭天搶地的農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地界距離永安鎮還很遠，玉河村連續乾旱幾年，若不是她家娘親想辦法引水下山灌溉農田，恐怕村子裡的人也吃不起糧食……
江雪蓮看著那些孤苦伶仃準備賣女兒換糧食的人家，眼眶止不住地紅了。
她努力地別過腦袋不去看。
姜曉曉也被姜未拉著走了。
三人很快來到驛站。
驛站這裡有很多馬匹，自然也有很多馬夫，但一聽說是去永安鎮那麼遠的地方，給再多的銀子都不去。
「唉，你們是不知道啊，這條路一直往南去都是流民，路上不太平，流民到處亂竄，各種盜匪猖獗……」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流民呢？」姜曉曉不太明白，明明在徐州的時候還好好的，每一處都是繁榮昌盛的模樣，怎麼一出了徐州地界，會有這麼多受苦受難的人民？
那人嘆了一口氣：「唉，你們是不知道，今年南方洪災很嚴重，很許多地方顆粒無收，流民無家可歸，開始四處流竄了。」
「天氣越來越冷，這些流民要是沒找到落腳的地方，肯定會凍死在路上吧？」有心軟的人在邊上嘆氣。
「你發什麼善心，還不如多囤些糧食過冬，要不然那些流民涌到咱們這兒來，可就麻煩了。」
……
聽著驛站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討論流民涌到這兒了該怎麼辦。
姜曉曉臉色卻漸漸難看起來。
徐州城這地方屬於不南不北的區域，流民一時半會兒來不到這裡。
但處在徐州靠南邊的永安鎮，就難說了。
流民一旦到來，勢必會途經永安鎮。
她在原著里看過那些流民的樣子，他們早已經湮滅了人性，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搶糧食、搶銀子、搶女人……無惡不作。
最後，三人離開了驛站，重新坐上馬車，開始往南邊的官道去。
馬夫沒找到，姜未便決定和江雪蓮兩人分時段趕馬車。
一人趕馬車的時候，另一個人抓緊時間休息，儘量不在路邊停留，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姜曉曉坐在馬車裡，也沒了一開始的悠閒心情。
然而，沒走兩天，她們還是在路邊看見了一些漫無目的遊走的流民。
他們幾乎每一個都是面黃肌瘦，餓的骨瘦如柴，雙目無神，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在路上，仿佛一陣風來就能吹倒似的。
姜曉曉透過車窗看了一會兒，終是有些不忍心，她看來了看手裡未吃完的乾糧。
然而，就在她準備開口時，卻瞥見外面不遠處一個穿著還算得體富貴的夫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身邊扶著個丫鬟。
那夫人讓丫鬟從馬車裡拿了些餅子出來，準備發給路邊的流民。
可誰知，這餅子一拿出來，那些流民就瘋狂地圍了過來，不待那夫人分發，全部一擁而上，搶走了丫鬟手裡的所有餅子和乾糧。
甚至連馬車裡僅剩的糧食和水也不放過。
有些流民來得晚了，沒搶到吃的，將兇狠貪狼的目光投向了那夫人和丫鬟。
趕車的馬夫護在前面，卻被一擁而上的流民揍得鼻青臉腫，渾身是血，趴在地上起不來。
夫人和丫鬟被一擁而上的流民搶走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首飾、髮簪……甚至連衣服都不放過。
那位夫人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心善，竟然引來了如此免頂之災，直接氣得暈倒在地。
那丫鬟跪在地上，幾乎要哭成淚人。
她死死攥緊衣襟，一旦在街上被當眾扒了衣服，她的清白就毀了。
就在那幾個流民準備拆了馬車，連同馬匹也要一起搶走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快跑，官兵來了！」
那些流民這才放下手裡的東西，四散而逃……
姜曉曉收回視線，遍體生寒。
姜未冷冷地看了眼窗外的情形，沒說什麼，只讓前面的江雪蓮加緊趕路，馬車不要停下來。
她們的馬車行駛得很快，即使有不少流民盯上了，卻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馬車一路行駛出了這片區域，陸陸續續又走了兩天。
就在姜曉曉以為，這一切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之時，麻煩還是找來了。
他們越往南邊走，遇到的流民越多。
這些流民穿得破破爛爛，身子幾乎全部暴露在外面，餓得連骨頭都凸顯出來了。
他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路邊飄蕩，但凡遇到行人，都會瘋了一般撲過去搶吃的、搶銀子……
倘若那人身上沒有吃的，就被一群流民拉入旁邊的小巷裡，再也出不來。
她們的馬車剛一到這地界，就被這裡遊蕩的流民盯上了。
沒走一會兒，四面八方湧來的流民就將馬車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