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人族再無李神宗！
聖地比之於福地，更為完善，堪稱自成一方天地。
正是因此，即便聖主離開，聖地依然固若金湯。
縱然是造景巔峰的神主，也難以真正擊破聖地。
「就憑你聖盟，此前暗中潛入妖魔域的那些人手？」
大寮聖主眼眸冰冷，說道：「他們還不夠本事。」
鎮南王語氣如常，緩緩說道：「總有本事大的人。」
他聲音落下，目光掃向了周邊。
詭夜深沉，大量妖邪，已經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
原本他身後數萬精銳，結成軍陣，力量盡數灌注在鎮南王的身上。
但隨著大量妖邪出現，外圍的將士，只得脫離軍陣，斬殺臨近的妖邪。
「以詭夜之中無盡的游祟小妖，來分散我身後的將士，從而瓦解軍陣嗎？」
鎮南王目光微凝，身後忽然浮現出一大片的景象來。
山嶽起伏，光芒熾烈！
仿佛烈陽當空，映照山林！
頃刻之間，黑夜被映照出一片光芒。
而他的內景神域，擴散開來，竟是正好將身後數萬大軍，全數籠罩在內。
「擔山趕日？」
大寮聖主眸光森冷，變得凝重了三分，說道：「人族當前已具備的內景神域當中，擔山趕日，位列前三……你倒是藏得深！」
「也不算有意隱藏，畢竟當年初成內景，就接任鎮南王，繼承三大舊神法物，統御百萬大軍，沒有出手的機會。」
鎮南王神色如常，緩緩說道：「多年以來，鎮守王城，與你妖魔域，雖多有衝突，談不上相安無事……但沒有生死之戰，也就用不著顯露這多年苦修而成的內景神域了。」
他這樣說來，提著手中的刀，出聲道：「擔山趕日……今夜我這內景之中的『山』，便是數以萬計的人族精銳！」
「他們氣血凝練，傳於內景之中，聚合於本王之身，比之於世間任何一門軍陣，都更為凝聚！」
「今日就讓本王，率麾下眾位將士，領教一番你這聖地之主的分量！」
鎮南王聲音落下，提刀而起，斬裂黑暗！
雄獅狂吼，天地變色。
雷霆炸響，太陰雷使率先引動天雷！
又見其餘妖王邪尊，各展本領。
頃刻之間，妖魔域北部，地動山搖，蒼天鼓動。
——
天機旗防線之前，百里之地。
蕭離等人，結成十三神煞太歲陣，持九龍神火旗，催動內中人族武聖遺留的法力，抗衡北山大聖。
天雷震動，引出狂風暴雨。
夔牛獨腳落地，一聲悶哼，便已動盪十方，震懾人心。
祂眼眸冰冷，靜靜看著前方。
此戰若在北山聖地附近，憑著聖地神威，一擊之下，便足以分出勝負！
什麼掌兵使，造景之輩，不堪一擊！
什么九龍神火旗，握都握不穩！
什麼十三神煞太歲陣，一瞬而潰！
可即便不在北山聖地，祂依然是當代聖主，仍然不是這些人族合力，就可以抗衡的。
只是，祂雖有把握取勝，但卻難以輕易擊潰對方。
此時此刻，終究還是被抵禦在太玄神山之前的百里防線。
「北山大聖，蕭某知曉，你欲威壓太玄神山，從而引出大周天紫薇星斗大陣，然後逃離……明日大陣難以再啟，你再來攻破太玄神山，擒拿我人族聖師！」
蕭離看向前方，緩緩說道：「但今日，你敢近前，蕭某就敢纏住你！到時候，你走不脫，大周天紫薇星斗大陣，換你一尊聖主的性命……想必這太玄守軍的大旗主，是有這個魄力的！」
「換掉本座的命？」
北山大聖猙獰道：「大周天紫薇星斗大陣一旦開啟，待太玄守軍盡數疲乏，陣勢無法維持……那麼接下來，妖魔域就將徹底攻破太玄神山，肆虐三府之地！南山聖地的那位聖主，已經隕落，群龍無首，不堪一擊……」
蕭離平靜道：「你要用自己的命，換得其他妖邪的前程？若是如此，北山大聖隕落，換得祂們擒拿聖師，肆虐三府之地，得到上古諸神賜福，自是歡喜的……」
夔牛森然道：「本座不信，當代的天魁旗主，敢孤注一擲，只為對本座出手！」
蕭離緩緩說道：「用你的命，賭大旗主的魄力……蕭某想來，你這位北山大聖，怕也沒有這個魄力！」
「你在等什麼？」
就在此刻，夔牛驟然出聲，雷音炸響，道：「你對本座，有極大的殺機，但又不敢出手，可又壓抑著激盪之心……」
蕭離面色微變。
上古神獸的血脈，竟然有洞察人心的神通？
他這點心思，竟被一眼看透了去？
「你在拖延時日，而且認為時日拖延下去，會有斬殺本座的機會？」
夔牛語氣森然，緩緩說道：「是在等聖盟的鎮南王，進攻妖魔域……他親自攻打北山聖地？」
若是聖地被攻破，當代聖主，也將遭受重創！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今次甦醒的，可不只是本座！」
夔牛幽幽說道：「大寮聖主，已前去截擊鎮南王……」
「妖魔域北部，所有淨地，已被摧毀，化為絕地，斷了後路。」
「鎮南王即便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聖盟方面，縱然調集強者，準備支援……大軍如今，於妖魔域北部，也沒有了立足之地，無法深入。」
「今夜，鎮南王死了！」
「你人族的南北夾擊之勢，已被瓦解！」
隨著北山大聖的聲音，幽幽說道：「雲鶴大聖，也已甦醒……」
蕭離面色驟變，心中沉了下去，他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若再有一尊聖主前來，他必是抵擋不住！
太玄神山，危矣！
——
「鎮南王被伏擊了？」
大旗主聞言，面色大變，看向陸公。
而不遠處，天機旗主傅仲，已安排好防守之事，奉命趕來。
「伏擊之事，意料之中。」
陸公看向傅仲，說道：「我們合力推算過的。」
大旗主心中微凜，說道：「我們此前定下的，是鎮南王揮師南下，打亂整個妖魔域，如今他被伏擊……」
遲疑了下，大旗主又道：「而且，蕭離他們，似乎還等著鎮南王，擊破北山聖地，重創北山大聖的……」
「北山聖地會被擊破的！」
天機旗主傅仲，沉聲說道：「至於鎮南王……擊破北山聖地一事，我們從來沒有計算過，有他的存在！」
「沒有鎮南王，北山聖地該如何打破？」
大旗主皺眉道：「除非老夫拼了命，動用天魁旗，以凌駕於造景巔峰神主之上的力量……才有擊破的把握！」
「聖師的手段。」
陸公出聲說道：「他有十足把握，可破北山聖地，以解太玄神山之危！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場大勢……」
「有這一場大勢，鬧出巨大的動靜，才能讓各方確信，他經過妖魔域，去了聖盟……而不再懷疑，聖師仍在太玄神山以南！」
「如此，太玄神山以南，才能獲得安穩！」
隨著陸公的話音落下，便聽得傅仲也開口說道：「此外，有這一場戰績，他前往聖盟，更會受到敬重與禮遇！如今日蕭離等人的審視，應該不會再有了。」
「……」
大旗主心緒萬般複雜，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即便聖地之主已經離開，但要擊破一座聖地，談何容易？
於詭夜之中，於妖魔域之內，他聖師主動暴露蹤跡，又是何等危險？
他知道聖師對於人族有多麼重要，所以才能號召太玄守軍，以必死之念，抗衡妖魔域，為聖師爭取成長的時日。
可如今卻是聖師，為了太玄守軍免遭大劫，為了讓聖盟出兵，而不惜親身涉險，闖入妖魔域當中。
說來終究是他這位大旗主本事不夠，愧對人族，愧對聖師。
「聖師欲闖北山聖地，諸位因何瞞我？」
大旗主低沉著道：「若聖師有什麼閃失，愧對先輩，愧對當世，更愧對後人……」
他握著手中的大旗，咬牙道：「從聖師進入妖魔域之後，我就心神不寧！」
「白日裡，怎麼就昏了頭，答應了你們，讓聖師今夜，提早入妖魔域的？」
「你們……」
還沒等大旗主的聲音落下。
就聽得陸公說道：「大旗主，得準備一下了……就算今日誅滅不了北山聖主，也得協助蕭離等人，徹緊緊纏住祂！」
「聖地遇襲，北山大聖必將歸返！」
「萬一聖師走脫不及，被祂堵在聖地之內，那麼萬事皆休！」
「所以，就算丟了這條老命，你也得纏住祂！」
遲疑了下，陸公看向傅仲，問道：「聖地攻破，北山大聖必然受創，以蕭離等人展現出來的本事，加上大旗主的增援……真沒把握，留下這位重傷的北山大聖？」
「留不下！」
傅仲搖頭說道：「祂除了身合聖地之外，體內還有著神獸血脈！」
遲疑了下，傅仲說道：「現在問題在於，妖魔域有三大聖地，雲鶴大聖也已經有甦醒的痕跡……祂也許會是巨大的變數！」
「倒是威靈公那裡，雖然沉眠著不少二皇時代遺留下來的古老妖邪，可祂們似乎出不來了。」
「究竟是什麼緣故，將祂們堵死在威靈公的禁地當中，天機旗測不出來！」
——
威靈公禁地當中。
這裡是冥府設立於人間的分部。
但這裡有著極大的不同！
東山府靈佑侯的那一座禁地，是曾經古老的造景存在，修持了虛假的冥府景象，死後保存下來的。
可是這一座禁地，源於真正的冥府！
內中甚至有著通往冥府的道路，與大印江上那座石門相似。
此刻，威靈公，端坐于禁地深處，神色萬般凝重。
而禁地的出口，有一人遍體傷痕，盤膝而坐。
一柄神劍，橫在膝前。
劍氣橫空，星光長河，截斷了這座禁地與妖魔域的通道！
人族！李神宗！
「威靈公且不談，內中的祖血天妖，入聖的邪祟，數量不少……」
白鷹立在他肩頭上，出聲說道：「放在當世來說，祂們都是擁有數千年道行的古老妖邪……想要堵死這裡，你得徹底放開對繁星天河的最後一縷壓制了！」
「此番前來，我就是為了徹底釋放繁星天河。」
李神宗兩鬢斑白，眼神冷淡，緩緩說道：「既然我李神宗擋不住，就讓你遠祖所效忠的主人歸來……」
隨著聲音，他的繁星天河，幾乎覆蓋了威靈公所處的禁地。
繁星點點，無處不在。
「……」
李神宗緊閉雙眸，忽然額間光芒閃爍。
他面色變得冷淡，緩緩說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白鷹心頭一震，眼神複雜。
而下一刻，就見李神宗睜開雙眸，語氣複雜，說道：「在你漫長的歲月長河當中，我不過一朵浪花！從一開始，我就是你，但你醒來之後，雖擁有我的一切過往，可終究不是我！」
「今日之後，你徹底甦醒，人族李神宗，也就死了。」
「原本鎮壓繁星天河，我還能維持一年半載，如今讓你提早甦醒，也算是沒有阻了你的路。」
「念在你我一體，答應我一件事？」
隨著李神宗的聲音。
白鷹眼神變得愈發複雜。
在它眼中，李神宗此人，是極為驕傲的一個人，寧死不屈，昂然而立。
今日甘願赴死，卻在死前，用這種根本就不能算作恩情的「情分」，來挾恩圖報！
不！與其說是挾恩圖報，更應該是，以較為無賴的方式，在向主人哀求……
它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似乎不曾認識眼前的李神宗！
「可！」
李神宗閉上雙眸，額間光芒閃爍，面色變得冰冷，說道：「但你若是想讓本座庇護人族，便不必開口了。」
接著他睜開雙眼，自嘲一笑，說道：「庇護人族，算是大宏願，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可以囊括的……我不會強求！」
聲音落下，他便閉上雙眸，額間光華閃爍之間，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人族當代，出了一尊具備大氣運的聖師，新法可傳萬世，解人族自詭夜降臨以來的厄難。」
李神宗睜開雙眼，說道：「聽聞大氣運加身，福禍相依，災劫必至，此前歲月當中，但凡身懷大氣運者，縱然成就至高，最終難免橫死！」
他遲疑了下，說道：「如果……倘若……唉，我不求你拼了命，只盼你盡力，救我人族聖師一次，只一次……」
「准！」
「多謝！」
「你還有什麼遺言？」就在這時，白鷹忍不住開口，說道：「咱們相識至今，情分不淺，大事我做不成，小事我可以幫你……」
「在棲鳳府，給我立個衣冠冢，讓人族知道，李神宗已死，往後行走於世的，已不是李神宗。」
只聽得李神宗這樣說來，又道：「我新悟的劍法，你已經學得了，替我傳回人族！我那本修行心得，交給我門下的徒弟，讓他們共同參悟……」
白鷹應了一聲，又道：「還有麼？」
李神宗想了想，忽然笑了聲，說道：「之前還有個憾事……沒能以鍊氣境的修為，跟韓征打上一場。」
「早些年，是非對錯，難以言清，斬過他一刀，壓了他十多年，其實心頭也有些愧疚。」
「後來請陸公幫助韓征，又讓徐鼎業挑戰聖師，助他入鍊氣境，算是一點兒補償。」
「不過放到現在，仔細想來，他門下出了聖師這等人物，確實勝我千百倍。」
「不戰而敗，也不算遺憾。」
聲音落下，李神宗緩緩閉上雙眸。
再度睜眼，雙眸已無半點情緒，冷淡至極，深邃如淵。
自這一刻起，人族再無李神宗！
白鷹眼眸極為複雜。
它跟在李神宗身側，就是等主人歸來的一日。
但真正到了這一日，卻似乎沒有意料之中的狂喜。
倒是有些悲哀與傷感。
「拜見主人！」白鷹收斂心緒，當即雙翅展開，匍匐在地。
「你是第幾代？血脈如此稀薄？」冰冷的聲音，從李神宗的口中發出。
「當初跟隨主人的，是小妖的第一百六十三代先祖！」白鷹低聲道。
「大夢一場，滄海桑田，竟然已是這麼久遠了麼？」
李神宗面無表情，吐出口氣，忽然伸手握劍，看向禁地深處，說道：「本座歇息一夜。」
「……」
威靈公心頭一顫。
歇息一夜。
說得輕描淡寫！
但偏是堵著祂禁地的門戶！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膽敢走出淨地，就是影響對方歇息，是故意驚擾，是主動求死！
這究竟是哪一尊古老的存在，顯得如此霸道凶狂？
——
與此同時。
北山聖地之外。
林焰神色凝重，緩緩說道：「若北山大聖坐鎮，還真沒有把握，能夠打破聖地！」
「北山大聖離開，聖地已算空虛。」
小白猿說道：「但要擊破一座空虛的聖地，造景神主之中，想必只有老爺才能做到了。」
「我也做不到。」
林焰微微搖頭，說道：「聖地比福地，更為穩固，傳聞是仙神道場，固若金湯……」
當初南山聖地，聖主坐鎮其中，結果聖地還被一箭擊穿！
如此說來，當初那一箭，比林焰想像之中，可怕得多。
他收斂了心緒，手中取出一物。
正是摧神杵！
內中灌注著豐城那尊天公神王的法力！
隨著林焰法力催動，內中神力鼓盪！
摧神杵驟然大放光華！
林焰面色凝重，伸手一揮！
摧神杵當即破空，如離弦之箭，直擊前方！
轟！！！
北山聖地！
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