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3章 你死我活
拉納王子深吸一口氣，他對這次前來古晉沒有一點把握。
相比他的父親，他對正治更敏感也看得更透徹。
真臘如今的局面，未來何去何從全在杜飛一人，而不是在京城。
上次他們已經努力過，找了各種門路，卻都沒有消息，明擺著人家不想為他們得罪杜飛一方。
尤其在武庭拿下西貢後，不停從真臘前線抽調兵力，戰爭已經結束了。
南洋威嚇部隊完全可以一鼓作氣打到越果境內。
可結果呢~南洋威嚇部隊不僅沒有動，甚至依然放任武庭的部下以少部分兵力繼續控制真臘將近一半的地盤。
反而他們，真臘王室到現在都沒有與杜飛和古晉的權力中樞建立起真正有效的聯繫。
這令他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杜飛已經得知，這位王子抵達了古晉。
「拉納王子？」杜飛笑了笑，擺弄著陳方石剛送來的硬幣。
明年上半年，南洋聯邦將會徹底替換原先的印泥盾，發行新一套貨幣。
幣值與人民幣相當。
雖然此舉遭到了蘇比安和泗水方面的反對，但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兩邊還算是識相，稍微嚷嚷兩聲，討了一些好處，就乖乖就範了。
杜飛想了想道：「我就不見了。老陳，你替我接待一下，規格要高，給夠面子，畢竟是我們的老朋友。」
陳方石點頭，已經明白杜飛對這位王子的態度。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真臘都會維持現在的局勢，輕易不會讓原先的王室回去。
……
另外一頭，西貢紅教堂前面的廣場上。
此時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集會，人們從周圍的馬路和街道涌過來，擠得水泄不通，有些舉著條幅，還有人在喊口號。
在中間，用木架搭著一座台子，半小時後武庭將會現身，在這裡已發表講話。
台子周圍戒備森嚴，包括附近的建築，也都布置了警衛。
距離此處一公里外的一棟四層樓內。
文山站在窗邊，手裡提著放置狙擊步槍的箱子。
西貢的街道不是橫平豎直的，但在這裡剛好有一個空擋，能在幾條街道交錯的夾縫形成一條狹窄的射擊視野。
這條通道非常狹窄，也非常隱秘。
是阮春寧這邊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的射擊點。
文山抬手看了看表，轉身把箱子放在桌上，開始組裝步槍。
經過昨天的適應，他已經了解這把槍的脾氣，對於這個距離，他很有信心。
雖然武庭曾是他敬仰的英雄，現在卻選擇了背叛，他只有送上一發子彈。
狙擊槍組裝完畢，文山用力握住，手背青筋突出，目光陰鷙的再次來到窗邊，將狙擊槍架在窗戶裡面的桌子上。
為了防止被發現，他撂下窗簾，只留一條縫，腮幫子貼在槍托上，眼睛看向瞄準鏡。
這時，集會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山呼海嘯的動靜。
緊跟著一名身穿戎裝的老者走上主席台……
文山深吸一口氣，目標出現在瞄準鏡里，他卻沒立即動手。
他在扣動扳機前必須確認目標，要等把握最大的機會，他只有一次機會。
兩分鐘後，在瞄準鏡中，那個主席台上的人向這邊轉了一下頭。
文山目光敏銳，不由皺了皺眉。
雖然那個人的長相跟武庭一模一樣，給他感覺卻差了一點什麼。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閃念，到了此時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表明那不是武庭，他都不能暫停刺殺行動。
作為工具，他的一點感覺完全不值一提。
文山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的雜念平復下去，手指放在扳機上開始發力。
在下一刻，『砰』的一聲槍響！
不到兩秒，一公里外站在台子中間的人應聲倒地。
在下一秒槍聲才傳過去，場面一下混亂起來，本來現場就人多，突然出了狀況，立即引起混亂。
幸好提前做好了應對措施，現場有大量人員維持秩序，在短暫混亂後很快控制住局面，並沒有造成更嚴重的踩踏事件。
文山面無表情，在開槍後確認目標中彈，立即拿起步槍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床底下。
然後快步離開這裡。
雖然距離有一公里，但他知道武庭身邊也是有高手的，在槍聲響起後很快會找到這裡，他並沒有從容善後的時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撤退。
果然，就在文山離開這件屋子還不到三分鐘，一道人影倏地從外面撞破窗戶闖了進來。
這人穿著軍裝，皮膚好像黑炭一樣，兩眼扇著暴虐的寒光，提鼻子聞了聞，抬腿踢向木床。
咔嚓一聲，木床被勁力震碎，露出丟在下面的狙擊槍。
軍裝漢子咬咬牙，立即轉身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中槍的人被第一時間送去了醫院。
其實頭部中槍當場就死了，送到醫院也沒什麼意義。
同一時間，武庭的辦公室內。
武春盛一臉憤怒，看著辦公桌後面的老者：「父親……」
老者正是武庭，此時情緒十分低落，雖然使用了替身，但他真沒想到，北邊會刺殺他。
同時也真切的意識到，之前試圖維持現狀的想法太天真了。
武庭嘆口氣道：「難道越果終究擺脫不了一南一北的命運嗎？」
關於這個問題，武春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武庭在感慨後，反而堅定起來：「罷了，是他們先不仁，就別怪我武某人不義了。」
武春盛眼睛一亮，他一早等的就是這個。
之前武庭一直在猶豫，卻被這次刺殺徹底激怒了，既然表面的和平維持不下去，只有使用武力來解決了。
一旦下定決心，武庭展現出了名將應有的素質，雷利風向的下達了一連串命令。
霎時間，囊括了近三十萬名士兵的龐大戰爭機器開始運轉起來。
武春盛不由得心跳加速，興奮的看著拿著電話從容部署的父親。
幾分鐘後，武庭放下電話，下定決心之後仿佛整個人年輕了十幾歲，大步流星到牆邊的衣架上，取下掛著手槍的武裝帶。
自從占據西貢，武庭的角色漸漸轉變，雖然大部分時間還穿軍裝，卻不怎麼隨身配槍了。
再次帶槍，有很重要的象徵意義，他必須讓手下這些人看到他的決心。
這次一戰，無論如何，有勝無敗！
「春盛，你立即聯繫古晉。」武庭一邊熟稔的系上武裝帶，一邊快速吩咐：「至少爭取一億元貸款，另外……」
說到這裡，武庭稍微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讓他們在真臘的空軍支援我方行動。」
武春盛連忙點頭，他一直負責跟古晉方面打交道。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打仗歸根結底打的就是後勤，後勤說白了就是錢。
而且這次武庭要的是速戰速決，而不是拖泥帶水的消耗戰。
武春盛卻有些擔心：「父親，這兩條應該都沒問題，可是……」
武庭明白，兒子是擔心他們要付出多大代價。
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武庭之前不想打也是考慮這個，他手裡能拿得出來的籌碼並不多，真要跟河內交戰，肯定要狠狠割肉。
但是現在，逼得他沒辦法，沉聲道：「他們提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武春盛一愣，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他父親嘴裡說出來。
武庭見他沒聽懂，心裡暗暗搖頭，自己這個兒子，也算是優秀了，但有些時候的反應還是慢了。
解釋道：「這一戰如果敗了，我們將徹底失去自主性，以後只有完全依附古晉才能生存。」
武春盛點頭，這個他明白，真要那樣現在答應什麼條件都不重要了。
「如果勝利……」武庭此時的眼神愈發深邃：「拿下河內，我會第一時間前往京城……」
武春盛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因為不論勝敗這些條件都是空頭支票。
只要他們表明態度，占穩立場。
花果不僅不會苛責，還會將他們重新納入體系內，甚至給予援助幫他們穩定局勢。
至於跟古晉的協議，也不用公然違反，只需說真有困難，往後拖延一二。
時間長了自然不了了之。
武春盛看著系好了武裝帶的父親，身材不高卻腰背筆直，猶如一座高山。
武庭拍拍兒子的肩膀，轉身向外走去。
武春盛急忙跟上去。
父子二人下樓，武庭剛才下了一連串命令，將要前往軍營，親自主持大局，這一戰必須由他親自指揮。
武春盛站在台階下面，看著一行人坐上車，向大院門外駛去。
眼看車隊出了大門，他也準備上車，去找古晉交涉。
卻沒想到，突然「轟隆」一聲巨響。
剛出大門的車隊裡赫然爆開一個大火球，頃刻就吞沒了一輛轎車。
前後的車輛也被波及，其中一輛直接被掀翻了，另外幾輛也都東倒西歪，車窗玻璃全都被震碎了。
下一刻，爆炸的衝擊波擴散開，武春盛身後的大樓玻璃瞬間全數碎裂。
武春盛也被掀翻，坐倒在地上。
他一臉愕然，渾然不覺自己也受傷了，看著爆炸的方向，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直響。
半晌才回過神來，發瘋一樣衝過去。
眼看著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爆炸發生，很快有人反應過來，衝到現場處置。
武春盛直愣愣的盯著現場，那輛汽車已經炸成了碎片，裡面的人根本沒有任何懸念。
……
一個多小時後，身在古晉的杜飛收到消息，也是吃了一驚。
就在不久前，他剛收到消息，被狙擊手射殺的只是一名替身。
還以為武庭逃過了這一劫，沒想到居然還有後招。
杜飛嘬嘬牙花子，又看一遍手中的電報嘆道：「這個黃天河倒是有兩把刷子。」
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策劃這次行動的正是河內掌握內務的黃天河。
這一下越果的情況就更複雜了。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的情況還不止於此。
幾乎同一時間，河內醫院的病房內，黎竹面容枯槁的靠坐在病床上。
雖然是第二次中風，他居然又醒了過來！
本來這應該是一件好事，黎竹甦醒讓一切恢復原狀，南北重新歸於平衡。
然而，黎竹剛醒過來，收到的消息卻是宿敵的死訊。
這一刻黎竹心裡五味雜陳，當年一起干葛命的老戰友又走了一個，還是他這邊下的手。
儘管剛醒過來，身體依然很虛弱，他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眼下的局面。
如果武庭還在，他醒過來還能維持局面。
現在武庭出事，南邊不可能善罷甘休，這種情況下沒人敢不報仇。
戰爭勢必不可避免。
想到這裡，黎竹犯難的揉了揉額頭。
本來就遭了災，糧食都供不上，財正幾乎崩潰，還怎麼打仗？
可要是不打，西貢又不可能罷休。
黎竹閉上眼睛，靠在枕頭上思緒紛亂。
直至幾分鐘，猛地睜開眼睛，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不打不成，就先下手為強。
主心骨沒了，西貢必然大亂，相反河內還有他坐鎮，一鼓作氣，打下西貢，就能重新打開局面。
但這其中還有一個變數，就是屯駐在真臘的南洋威嚇部隊。
這二十多萬精銳大軍一旦介入，情況就不好說了。
他一定要快，在杜飛和林天生反應過來之前拿下西貢。
霎時間，隨著黎竹的甦醒，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原本有些混亂迷茫的河內再次找到了方向。
與之對比，西貢情況卻糟糕透了。
西貢正權本身就是基於武庭的個人聲望構建起來的，根基並不穩固。
武庭在自然沒問題，但現在武庭不在了，接下來何去何從，眾人各有心思。
接下來幾天，西貢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氛圍中。
武春盛從最開始的震驚和不能接受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開始處理善後。
他心裡也很茫然，接下來要怎麼辦？
腦子裡有一個念頭，一定要為他父親報仇。
但具體怎麼報仇完全沒頭緒，他不確定他父親手下那些手握兵權的悍將是怎麼想的。
卻在這時，禍不單行，北方突然大規模調動的消息傳到了西貢。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