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115- 血魔大公
亞巴頓並沒有回應夏洛特的話語。
祂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用那對猩紅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如同一隻毫無生命的木偶。
夏洛特沒有躲開目光，平靜地與其對視。
兩尊半神目光相接，緋紅與暗紅兩種神力不斷交織，更有白金與蒼白兩種光輝若隱若現。
天空之上，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聖都之中，魔力肆虐，空間顫動。
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受到了兩尊神靈的牽引。
這一瞬，夏洛特和亞巴頓就好似整個世界的中心。
轟隆一聲雷鳴，赤色的雷霆劃破天幕。
下一瞬，亞巴頓消失了。
沒有人看清楚祂是如何消失的。
躲得遠遠的超凡者只是看到天空之中的黑色身影突然就不見了，而與此同時，夏洛特自然而然地抬起了手。
虛空撕裂，一把巨大的鐮刀憑空出現，自身後偷襲而下，斬向夏洛特那白皙的脖頸，卻宛若仿佛被預知到了一般，被夏洛特抬起的雙指輕輕夾住。
恐怖的能量波動以鐮刀和指尖為中心向周圍擴散，形成一道不斷擴大的巨大漣漪，所到之處，房屋倒塌，樹木折斷，如同颱風肆虐。
地面上的超凡者們如同螞蟻一般被神力引動的風暴吹飛。
傳奇聖職者們臉色大變。
他們不約而同地釋放出神聖之力，拼盡全力聯合起來構建防護神術，如此才勉勉強強將那颱風一般的恐怖風暴擋下，沒有在聖都之中造成更多的破壞。
而這……僅僅是兩尊神話交鋒的餘波。
這就是半神的力量嗎？
面帶驚懼和敬畏地看著天上的身影，傳奇聖職者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神話太久沒有在彌瑞亞現身了。
而就算是近年來復甦的那些「邪神」，也往往都是還在弱小時期便被教會封印或直接滅殺，根本成不了氣候。
但今天不一樣，聖職者們第一次感受到了全盛時期的神話的可怕。
沒錯，全盛時期。
感受著兩尊神靈的恐怖偉力，對照著典籍之中有關神話的種種記載，聖職者們敢斷定，降臨在聖都上方的兩尊神靈，絕對是實力徹底恢復到神話水平的神靈！
與此同時，天空之上。
只手擋下了亞巴頓的偷襲，夏洛特也判斷出了更多的東西。
這一斬的技巧的確是她記憶之中亞巴頓的手法，這一斬的力度也的確是半神級別的水準。
不過……卻太過僵化，缺乏靈動，如此才能在出手的一剎那便直接被她感應到並提前預判。
莫非……
夏洛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對方。
而與此同時，一刀未中的亞巴頓再次消失了。
夏洛特自然而然地側了側身體，下一瞬，鐮刀再次出現，裹挾著暗黑色的神力斬下，但直接錯過了夏洛特微側的身軀，略過她的胸膛斬了個空。
如同黑色閃電一般的神力划過，餘波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聖都郊外的山脈，海拔超過一千米的聖約翰山吧爆發出一連串煙花炸開的脆響——那是籠罩這座「聖山」的神術護盾，所有的神術護盾都如同紙糊的一般在瞬間便被撕碎，而後……整座山脈便在巨響之中被斬成了兩半，於雪崩一般的塵埃之中轟然倒塌。
「咕嘟……」
看著倒塌的聖山，聖職者們忍不住再次吞咽了一口唾沫，敬畏的目光越發呆滯。
聖約翰山是神聖王庭第一位首席大主祭傳道之地，也是神聖王庭的聖地之一，被層層疊疊的傳奇神術所保護著。
那是連神聖王庭被邪神圍攻之時都不曾破掉的神術屏障，但此時此刻卻形同虛設。
血魔大公的力量……竟如此可怖？
祂真的只是半神？！
這是所有傳奇聖職者共同的念頭。
血魔大公當然是半神。
看了一眼神力餘波造成的破壞，感受著體內那越來越活躍的血之神力，夏洛特心中微動。
彌瑞亞世界的魔力活躍程度……似乎隨著她和亞巴頓的降臨，一下子提升了許多。
那是如同打開了某種開關，又仿佛達成某種條件，突破了某種屏障一般的提升。
這種提升雖然凡人還無法在短時間內感知到，但身為半神的夏洛特卻可以清晰地感應到變化。
雖然趕不上她穿越的兩千年前，但也不是她剛剛穿越時彌瑞亞世界的能量水平所能相比。
換句話說，和千年以來降世的神話也最多只能發揮出無限接近半神層次的戰力相比，現在的神話……已經可以在彌瑞亞施展出半神真正擁有的力量了。
「原來如此，是算準了當下已經能夠動用半神級別的力量了嗎？但可惜……一尊被操控了神魂的傀儡，可還贏不了現在的我。」
夏洛特平靜地說道。
操……操控了神魂的傀儡？！
被血魔大公的威壓壓在地上的阿爾布雷希特瞪大了眼睛。
夏洛特輕打了個響指，白金色的神聖之力便從而天降，以她為中心照耀在聖都之中。
光輝蔓延，如同黑暗的街區被接連點亮照明一般，數息之間，整個聖都癱瘓掉的神術防禦自行恢復。
不僅如此，籠罩在聖都的神聖之力更加奪目了，就仿佛是創世神主親自在施展一般。
聖職者們已經震驚到麻木了。
「聖……暗夜之神，真是吾主的從神？」
前來支援的傳奇聖職者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白金色的神聖之力將聖都籠罩，如同堅固的屏障一般將整座城市保護在內。
而與此同時，緋紅色的神力同樣以夏洛特為中心擴散開來，蔓延到了整個天空。
隨著緋紅神力的蔓延，厚重的雲層逐漸消散，一輪高懸的血月出現在天幕。
蒼穹依舊是黑暗的。
但已不再是壓抑的烏雲，而是如同黑夜降臨一般的永夜。
高懸的血月出現在夏洛特的身後，為她鍍上了一層神秘朦朧的光輝。
每一尊神話都擁有自己的神域。
夏洛特同樣如此。
在過去，她的神域是精神世界中具現化的暗夜古堡。
但如今，已經是半神的她早已能夠做到神域外放，而身為血之真祖，擁有的神域便是「血月之夜」。
「好了，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吧。」
夏洛特說道。
下一秒，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而當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血魔大公的身側。
只見她飛起一腳，血魔大公便如同流星一般飛了出去，撞入了遠方的山脈之中，引得一連串山巒塌陷。
暗黑色的光芒升起，血魔大公的身影自倒塌的山脈之中飛起，看上去狼狽了許多。
祂面無表情地看著夏洛特，而後舞動鐮刀，再次朝著夏洛特沖了過來。
看著朝著自己飛過來的血魔大公，夏洛特興致盎然：
「還挺抗揍，再來！」
很快，她也化為一道緋紅的流光，朝著對方飛了過去。
地面之上，包括傳奇聖職者在內的凡人已經無法再看清楚兩位神話的戰鬥。
他們只看到血月刺破了雲層，而雲層則試圖重新遮蔽血月。
緋紅與暗黑兩種力量在天空之中交織碰撞，每一次都交鋒都爆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能量波動。
保護在神聖之力下的聖都尚且安穩，但在聖都之外，附近的山脈和森林則在兩尊神話的交戰之中，如同遭遇了滅世一般，幾乎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殘。
山峰倒塌，河流改道，僅僅是戰鬥的餘波，便造就了一番滄海桑田一般的景象。
在那毀天滅地的偉力之下，人們只能如同螻蟻一般，躲在神靈施捨的神術憑照之下瑟瑟發抖，不斷祈禱。
而當恐怖的神力肆虐了足足二十分鐘之後，神話之間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天空之中的烏雲被徹底打散，永夜之中，明亮的血月如同君臨一般高懸在天上，灑下朦朧的光輝。
半空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墜落，砸在了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塵埃。
是血魔大公。
祂的一身鎧甲幾乎破碎，連手中的鐮刀都斷成了兩節，看起來被揍得慘不忍睹。
緋紅的光輝降臨，夏洛特在神力的光芒之中降落，來到了對方的面前。
她的狀態比起血魔大公好了太多，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傷勢，只是氣息卻也相比一開始低落了幾分，顯然擊敗血魔大公也讓她消耗不小。
「打了這麼久，想必禁錮已經也可以破開了吧？」
夏洛特平靜地說道。
說完，她來到血魔大公的面前，對著對方的額頭遙遙一點。
緋紅色的光輝蔓延，很快包裹了血魔大公的身體，而血魔大公的身體則開始劇烈地顫抖。
不一會兒，蒼白色的光芒在祂的額頭出現，浮現出一個太陽標誌。
只不過，那太陽標誌看上去黯淡了許多，仿佛被消耗了相當大的能量。
「果然是你們。」
夏洛特冷笑了一聲，而後驟然用力，血魔大公額間的太陽符號便飛了出來。
夏洛特微微一握，那太陽標誌便如同泡沫一般被她捏成了碎片。
血魔大公的身體再次猛烈顫抖。
片刻後，才漸漸歸於平靜。
一絲滄桑古老的氣息在祂的身上升騰，祂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不再是漆黑的眼白和醞釀著瘋狂的血紅色雙眸。
而是夏洛特記憶之中，那對有著惡魔血脈的琥珀色的豎瞳惡魔眼。
看著那茫然之中流露著幾分愚蠢且呆滯的眼神，夏洛特笑了笑：
「喲，亞巴頓，你終於清醒過來了。」
「救主……冕下？」
亞巴頓的聲音有些沙啞。
但下一秒，夏洛特便看到祂的神情一下子變得痛苦起來，身體也劇烈地顫抖。
蒼白色的光輝在祂的身上重新出現，祂抱緊了頭顱，如同在忍耐極大的痛苦，同時低聲咆哮：
「逃……快逃！」
話音剛落，一道血色的光輝自祂身上爆發，幻化出一道巨大繁複的獻祭法陣，將夏洛特和血魔大公全部包裹。
而與此同時，一道水銀色的月光迅速蔓延，將高懸的血月遮掩。
光輝散去，血月隱匿，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如夢似幻的銀月。
銀月高懸，環繞著繁複神秘的符文，將整個聖都照亮。
看到那高懸的銀月，在遠處觀戰的尼斯表情微變：
「這個力量……是月夢之心！」
暗黑的神力再次爆發，血魔大公的雙目再次化為漆黑和赤紅。
祂再次站起，但身上的氣息，卻在銀月的照耀下變得浩瀚而陌生。
一股蒼白色的神力在祂周身蔓延，只見祂嘴角微揚，沙啞的聲音帶著微嘲：
「暗夜，我們終於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