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二位見鬼了嗎?」景玓笑問。
詹姆斯和史密斯對視了一眼,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可不就是見鬼了嘛!
這大蜀國就他們兩個萬里而來的域國人,他們敢指天保證這裡沒人能聽懂他們的語言,突然間出現個人,不但能聽懂他們的話,還字正腔圓的說他們的語言……
這如何能不讓他們震驚?
「景……景六小姐去過我們國家?」左邊的詹姆斯試探地問道。
「你們是哪國人?」景玓不答反問。
「……」詹姆斯無語地瞪大眼。不知道他們是哪國人,那她怎麼會說他們的語言?
「景六小姐如何會說我們的語言?你的老師是何人?」右邊的史密斯突然笑了,一口大白牙笑得特別親切。
景玓看著他們,先前這兩人商量著要通過她去撈侯府的錢,這會兒就像兩個要哄她糖吃的怪蜀黍,陰陽婆的臉都沒他們會變!
她紅唇朝一側輕勾,故意笑得有些詭秘,「My teacher呀?Up there!你們要見嗎?我送你們去?」
聞言,兩個洋人再一次變了臉。
如果說剛才的白臉是因為震驚,那此刻他們的白臉就是有些惱怒了。
景玓美目突然眯起,嬌俏的臉龐上再沒有一絲笑意,語氣也驟然轉冷,「敢打安啟侯府的主意,上天堂那都是便宜你們了!」
倆洋人又相視了一眼,緊接著都低下了頭。
他們當然明白,先前他們說的話全都讓她聽了去,且還都聽懂了。
這會兒被人當場拆穿,不低頭還能怎樣?
景玓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朝屋外而去。
她也沒心情待在聚福樓了,徑直回了安啟侯府。
而她沒有發現的是,當她在房裡與詹姆斯和史密斯說話時,門外不知何時立了一抹黑影,黑影屏息斂氣將他們的對話全聽了去,一直到景玓放狠話震懾詹姆斯和史密斯,黑影才閃身離去……
鈺王府。
今日鈺王生辰,並沒有大操大辦,但來的客人並不少,且都是各大家族中到了適婚年齡的妙齡少女。
不過,這些女子並非夏炎靂邀請來的,而是夏炎靂之母、太師夫人袁甄安排的。
用袁甄的話來說,這大兒子成天在外風流無度,實在不成樣子。奈何帝王把持著大兒子婚事權,又遲遲不肯為大兒子指婚,她實在沒法,只能先給大兒子挑挑側妃人選。
雖然蘭昭舒這個侄女已經被她內定了,但依她對大兒子的了解,一個女人哪夠啊,她多挑幾名優秀的女子,待大兒子迎娶正妃後,便把這些女子全接進府里,她就不信,一群女人還降不住她這紈絝的大兒子!
只是,今日的『相親宴』讓她有些意外。
她請來了那麼多貴女,整個鈺王府如同百花盛開,如此多姿多彩的場景,可她那一向風流倜儻的兒子卻像丟了魂兒似的,要麼一個人喝悶酒,要麼對空皺眉。哪怕一群貴女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也當她們不存在似的。
袁甄有些納悶了。
她請的貴女可都是姿容上乘的,要說一兩個瞧不上眼那還情有可原,可十幾個婀娜多姿的人兒,總不能一個都沒看上吧?
但今日她是打著自己的名號邀請那些貴女前來鈺王府遊玩的,遂也不便當著那些女子的面詢問大兒子的意見,所以對大兒子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憋著。
再說今日的正主鈺王爺。
的確,今日的他完全沒心情搭理任何人,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給他氣受的女人。
特別是看到府里這群女人想盡各種辦法博他青睞時,再對比景玓給他的冷臉,他心情那更是沉到了谷底。
老方丈要他好好珍惜那個女人。
可他心意表了,禮也送了,那女人非但沒有感動,反而越發與他有了間隙……
「王爺,影韻來了。」突然,影風到他耳邊低語。
「嗯?」夏炎靂眉心擰緊。
影韻的職責是守衛聚福樓,突然回鈺王府,要麼是聚福樓出事,要麼便是那個女人有事。想到這,他丟下一堆正在吟詩作樂的女子,快速去了書房。
書房裡,一名黑衣女子正筆挺地候著他前來。
女子雖五官標誌,但眉眼冷肅,並沒女子該有的嬌柔之氣。特別是一身黑色男式夜行衣,更是讓她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女人味兒。
「主子!」見夏炎靂出現,女子肅色中立馬多了一份恭敬。
「何事?」夏炎靂語氣也罕見的嚴肅。
女子隨即便將聚福樓里發生的事稟出。
聽完,夏炎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她會說域國話?」
同自家王爺一起進書房的影風在聽完之後也驚異不已,「影韻,你沒聽錯吧?那景六小姐也算是同王爺一起長大的,又沒去過域國,怎可能聽得懂域國話,何況還會說?」
影韻看了他一眼,隨即很肯定地向夏炎靂回道,「主子,屬下不敢撒謊。」
影風還想說什麼,但夏炎靂突然說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影韻應聲後,很快離開了鈺王府。
等她一走,影風就忍不住開口,「王爺,您不覺得此事很詭異嗎?」
夏炎靂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影風皺著眉道,「王爺,景六小姐不可能會域國話,如果會的話,只有一種可能,那定是被妖魔附身了!」
夏炎靂沒接話,坐在大椅上的他突然垂下眼帘沉默起來。
他記得弘恩禪師同他說過,她來歷非同尋常……
來歷……
非同尋常……
「王爺。」影風突然將頭湊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可是被嚇到了?」
「……!」夏炎靂抬起頭,黑著臉朝他斥道,「本王有那麼膽小嗎?」
「王爺不是膽小之人……」影風忙改口,但還是忍不住替他緊張,「王爺,自景六小姐出嫁之日起便性情大變,如今想來著實太不尋常了,依屬下看,您還是離她遠些好。」
夏炎靂不滿地剜了他一眼,「可弘恩禪師說只有她才能化解本王所遇的劫難!」見影風還想說什麼,他隨即又道,「管她是人是妖,只要對本王有利,就算她是妖魔鬼怪又如何?何況那兩個域國人背地裡多有不安分,本王正愁無人能聽懂他們說話,如今有了景玓,不是正好替本王解了憂慮?」
影風聽他這麼一分析,如醍醐灌頂,立馬咧開嘴角笑了起來,「也是!」
夏炎靂勾起唇,又恢復了邪魅的笑,「還別說,跟那女人在一起,確實挺有趣的。興許是矯揉造作的女子見多了,她那不冷不熱的模樣倒是對極了本王胃口。」
影風暗掉黑線,「……」
這也是王爺喜歡的理由?
王爺怕不是有什麼癖好?
……
安啟侯府。
景玓剛回府就聽門房向她稟報,說大公子回來了。
這是原身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對她原身疼愛有加,跟她在二十一世紀的親哥比起來,這位兄長是很讓她有好感的。
就在她準備去見一見這位『兄長』時,沒想到這位『兄長』竟先來找她了。
「玓兒,你跑哪去了?聽說你去了莊子,我派人去接你,結果聽說你同鈺王離開了。這才多久,你怎麼和鈺王走那般近?」一見面景炫就板著臉追問。
面對眼前的男子,景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豐眉邃眼,身如玉樹,很是英俊不凡。最重要的是他才二十七八的年紀,身上就有一種讓人壓抑的沉穩的氣息。
「大哥。」她像原身一樣甜甜地叫他。
「走,回你院子說話。」景炫掃了一眼四下,明顯有話要同她講,不想讓任何人聽見。
景玓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香杏還在莊子裡沒回來,福媽和柳媽見到他們,趕緊忙著為他們煮茶上點心。
兄妹倆在花廳里坐下後,景炫沉著臉先開口,「你與杜元然的事我都聽爹說了。你做得對,那樣的男子不值得你託付終身。」
景玓微微低著頭,語氣充滿歉意,「大哥,我知道曾經的自己很傻,為了那樣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傷了爹爹和你的心。大哥,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那樣的傻了。」
景炫神色緩和,抬手伸過茶几,欣慰地摸了摸她的頭,「你能說這些,說明你是真懂事了。」
景玓又甜甜一笑。
不過景炫隨即便皺起眉,又板著臉問道,「你與鈺王是如何回事?」
景炫趕緊解釋,「大哥,你別誤會,我能同杜元然解除婚約,多虧了鈺王。因為欠著他這點人情,故而最近才同他走得有些近。」
景炫臉上的嚴肅並沒有減退,「我們侯府同他有些來往,要你完全避著他也著實難辦。只是他生性風流,絕非良配,如果他花言巧語接近你,你定要多加防備,更不可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去了,知道嗎?」
不得不說,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景玓笑著應道,「大哥,我知道鈺王的為人,杜元然納小妾我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鈺王那種視女人如衣物的男子,你和爹爹就放心吧,我會同他保持距離的。」說著說著,她突然露出一抹傷感,嘆道,「經過杜元然的背叛,我現在對男女之事已經心灰意冷,若無可靠的良緣,我是不會再為誰動心的。」
任誰都知道她和杜元然有十年的情意,此刻見她傷感,景炫不免心疼,遂趕緊轉移話題,「聽爹說你把兩大米行的舊米都賣完了?我是真沒想到,我家玓兒竟然有如此經商之才。看來把你困在閨房中屬實有些屈才了,你要是願意,往後就同大哥一起打點外面的生意吧!」
景玓一聽,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於是趕緊應下。
兄妹倆正談得高興,突然見香杏從外面跑了進來。
見景炫也在,她趕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福身行禮道,「見過大公子。」
景炫沉著臉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香杏下意識地朝景玓看去。
景玓立馬就猜到了一些,隨即便對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用隱瞞。
香杏這才向景炫回道,「回大公子,自從六小姐與杜將軍解除婚約後,杜將軍多有不甘,一直糾纏著六小姐,試圖挽回六小姐的心。今日六小姐去莊子,杜將軍也找去了,還在莊子外長跪不起。本來我們也不打算理睬他的,但他在烈日下跪了多時,突然暈倒了。」
聞言,景炫忍不住朝景玓看去。
景玓瞧他反應,明顯是在擔心她會心疼杜元然。
她心下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杜元然死不要臉,笑得是這大哥太過敏感。
「大哥,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說了與他再無可能,便不會再與他有任何交集!何況是他自己要跪的,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了,他那體魄,你信他會因為跪幾個時辰就體力不支嗎?」
景炫蹙緊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
不過,他也厭惡道,「這杜元然實在欺人太甚!辜負你多年付出,如今竟還有臉再作糾纏!」
「大哥,他已經是我心中的過去了,我都不再為他難過,你也就別為他置氣了。為這種人置氣,不值得。」
「依我看短時日內他是不會死心的,你留在京城只會受他打攪,回頭我與爹說說,送你去別處避避。」
聞言,景玓搖了搖頭,低聲道,「大哥,我出去避了,但你不知道,杜元然如今也是有些本事的……我在外面那些時日,遇到了不少訓練有素的殺手,害得我從懸崖上跳下才逃過一劫……」
「什麼?!竟有這事?!為何我沒聽爹說?」景炫從座怒起,激動得語氣都拔高了。
「我是怕爹擔心所以就沒說……」
「該死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景炫怒得忍不住咒罵。
「大哥。」景玓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知道是他做的,但沒證據。此事還是不要聲張的好,待我們想別的辦法暗中對付他。」
聞言,景炫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門房來人,向景玓稟道,「啟稟六小姐,撫遠將軍府來人,說是杜將軍被送回府後一直胡言亂語,杜老夫人擔心杜將軍犯心病,便想邀您去一趟撫遠將軍府。」
景炫聽完,本就火大的他更是怒不可遏,「他人是死是活與我們有何相干?叫他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