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江死了。
程閔站在辦公室窗台前,注視著遠處陰霾的天穹,「看守所說是被楊耀跟樓森林兩人聯手勒死的。」
莫離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地開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程閔穿過辦公室,站在門口透過玻璃往外看。大廳里所有人都坐在電腦前忙碌,看守所的監控錄像已經拿回來了,市局的幾名視偵人員,正追查出事前後各個角落的視頻,「這事,不簡單。」
「楊耀跟樓森林罪不至死。」程閔繼續道,「為什麼要在移送法院前,給自己身上加上一條人命?」
程閔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他回過頭,門被推開了一條縫,宋洋緊張地看莫離,「離隊,特警那邊的值班員找您回去一趟,好像挺著急的。」
莫離略微皺眉,一出門,就看見金傑插著兜,守在隔壁特警大隊門口等他。
特警大隊門口的值班門衛看見自家隊長的身影,可算是鬆了口氣,「離隊,這位小伙子非要見你,還,還..」他無奈地指了指堆在門口的高檔禮品。
莫離微微一眯眼,五條軟中華,兩瓶茅台,還有一根看起來很值錢的人參。
「莫警官!恩人!」金傑看見他,興奮不已,「我昨天出院了,特意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莫離哭笑不得,無奈扶額,「上次不是謝過了嗎?」
「上,上次。」金傑兩頰緊了緊,好似頗不甘心地說:「那怎麼能算,這次才是正式的。」
莫離從兩瓶茅台的禮盒中,抽出一面錦旗打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救死扶傷!都被氣笑了,「我建議你不妨考慮考慮,換成妙手回春?」
「我姐,也說這四個字不合適,但,但我中文又不好,再做一面還要等兩天才行,就,就先送過來了。」金傑聽出來莫離語氣里的諷刺,頓時無地自容得語無倫次起來,「恩人,莫警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種仗著家裡有點錢的公子哥,可我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也跟你誠摯道歉,第一次在市局那邊,還不知天高地厚得說要投訴你們。」
莫離心說,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他表面上不置可否,只問:「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你姐沒跟著?」
金傑突然沉默下來,足足過了三秒,低下頭喃喃:「莫警官,我都是24歲了。」
言下之意,他不是小孩子。
莫離一邊將錦旗卷回原狀,一邊「唔」了一聲,隨口說:「我還以為24歲的人知道不要跟癮君子做朋友呢。」
金傑無語凝噎,又哽了三秒才說,「我,我錯了,我不該不識好歹,還隨口威脅警察,我還不應該..」
旁邊的值班門衛「噗」一聲笑了出來,莫離打斷他:「好了好了,你以後別再讓你姐,你家裡人擔心就行。」
「那,莫警官,我能加你微信嗎,有空能請你吃飯嗎,要我那些哥們知道,我有個你這麼厲害的救命恩人,說出去很酷呢!」金傑脫口而出,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傻,倏地閉了嘴,侷促地摳著自己的褲縫。
莫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金傑整個人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不安,嘴唇抿成一條線,還微微打著晃,好似已經快從人間蒸發了,忽然眼角浮起一點笑意,「可以加我微信,但你得把這堆東西帶回去,我只收這個就夠了。」說罷,揚了揚手上剛被卷好的錦旗。
金傑眼睛「刷」一下亮了,連忙應聲點頭,虔誠地雙手接過他的手機。
金傑暈乎乎地走進辦公室里,雙手握拳小聲的「耶」了一下,剛要開開心心回座位,餘光視線就和正滿臉寫著「你又抽哪門子瘋」倚在門口的言安若對上了。
「姐,姐!」金傑的聲音有些發顫,「英雄加我微信了。」
「哦?」言安若拿著Ipad坐在金傑的辦公室會客沙發上,好笑地瞟了他一眼,「超人?蜘蛛俠?還是美國隊長?」
「中國隊長!我的救命恩人!」金傑傲嬌地揚起下巴,趕緊打開手機里那個好友通過的信息,點了點頭像信息舉到言安若面前,「莫警官的微信,哈哈哈哈,我現在可是有英雄微信的人了。」
言安若目光一閃,低頭掩飾自己的神色,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動。
帳號:My1314,這是當初她給莫離申請的。
頭像還是她選的那張圖片,那隻他們曾經一起養過的侏儒兔。
她還記得那隻叫做「豬豬」的兔子死掉的時候,她哭了多久,莫離就哄了她多久。
「別看英雄不苟言笑,純粹硬漢風的一個人,居然拿小白兔做頭像。」金傑自顧自地說,「還挺反差萌的,我今天去見他,果然他什麼都沒要,就拿走了那面錦旗,姐,姐?」金傑得不到回應,用手在言安若面前晃了晃。
「嗯?」言安若一激靈,回過神來,勉強沖金傑一笑,「這是設計公司上午拿過來的方案,你確認一下,沒問題的話,我就讓他們工人進場了。」
金傑嫌棄得將遞到面前的Ipad推還給言安若,「姐,你決定就好了。」他覷著言安若的臉色,心虛地說;「姐,我就是藉口跟你回江雲市玩的,每天在J國,被我媽看著嘮叨,都煩死了。你就行行好,別拿這些折磨我了。」
「小姨也不是怕你在外面亂來。這金氏珠寶早晚得交給你,你倒是爭口氣啊。」言安若看著越說越耍賴的金傑,嘆了口氣,「小姨夫送我們去機場的路上,還說指望你接手後,他能早點退休享清福呢。」
「爭氣,爭氣!」金傑嬉皮笑臉得抱住言安若的一隻胳膊繼續厚顏無恥耍賴,「我這不是相信姐的眼光麼,姐,你是最優秀的都市麗人!」
言安若有點無奈,表情卻隨之柔和下來:「多大人了,還撒嬌,別忘記一會給小姨他們打視訊電話。」
「知道了。」金傑嘟嘟囔囔向言安若抱怨:「後來就不該告訴我爸媽的,被罵一頓不說,現在每天還要定時給他們打電話,太沒自由了。好說歹說才沒讓我爸安排保鏢,不然出門會被我那些兄弟們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