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翻了翻口袋，沒有找到藍牙耳機，只好伸手按了接聽。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言安若莫名有些生氣，語氣也隨之凶起來，「我是打擾到莫警官了嗎？」
果然，大小姐發脾氣了，這算不算剛才問他的無理取鬧？
莫離似乎覺得好笑，語氣裡帶了幾分縱容，「我在開車，本來想找一下耳機的，別生氣了，下次一定馬上就接。」
方志文坐在旁邊，仿佛被瞬間一鍵靜音，氣都不敢大聲喘，生怕錯過一句話。
蔣聖龍坐在后座，假裝看著窗外，實則耳朵都貼到了前排椅背。
算了，先不跟你計較。
言安若吸了口豆花，含糊又理所當然道：「李嬸明早點高鐵回幽蘭，可我今天來易安出差了，你去送她。」
「好，我去送她。」莫離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若若，你今天吃第幾個豆花了？」
易安市在江雲市的隔壁，最有名的是建材還有豆花。
言安若每次去，都要吃好幾個，臨走還得每個口味再打包一份。
「要你管！」言安若沒好氣道，迅速按下掛斷。
那個人不在，沒有人管自己，想吃多少都行。
「若若，你別一次性吃這麼多，晚上該肚子疼了。」
「若若，你吃慢點，要不，等不那麼涼了再吃好不好？」
言安若也不記得自己那次吃了多少，只是晚上開始，肚子疼得眼淚不受控掉落。
她開始後悔自己的不聽勸，但要面子的她總不能讓莫離看笑話，只好強忍著。
幸好躺在身邊的人早就察覺到了，翻身下床給她倒了杯溫水，拿出早就備好的藥。
她眼裡還含著淚，忍著哭聲，委屈的要死：「你笑話我。」
「沒有。」莫離撕開包裝，擠出兩顆膠囊在手上，只有滿臉緊張，「乖，吃藥。」
言安若喉間一澀，抿了抿唇，看著面前空掉的碗，招呼老闆又要了一份。
中控台面板顯示通話被掛斷，忙音結束後，車廂驟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靜中。
莫離無奈搖頭，他還記得有次，大小姐一口氣吃了七個冰豆花，晚上疼的睡不著覺。
被自己發現後，那雙大眼睛覆著一層濕漉漉的眼淚, 眼周一圈都是紅的，看起來狼狽又可憐，嘴上卻還不忘記問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天，他當時都快緊張死了好不好！
蔣聖龍抓著前排座椅，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居然有人掛了他們老大的電話？？？
而！老大卻一點沒脾氣，連聲音都是不同於平時的溫柔！
他的眼睛都瞪大了，悄悄瞟了方志文一眼，方志文也像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虛著眼睛看了他好幾秒。才戰術性咳嗽了一聲，掩蓋自己有些誇張的表情。
「下車。」莫離將車停在特警隊門口卻沒進去，面無表情轉頭掃了蔣聖龍一眼：「我還去趟市局。」
蔣聖龍不情不願的打開車門，剛才那個溫柔的老大一定是假象！
牧馬人轉進市局已經十一點了，程閔像是掐了表知道他們要回來了，提前出來迎接。
看著莫離從車上下來，程閔神情微變，還沒等走近，身後一個身高馬大的人被反銬出來，押上武裝車。
突然，那個人一扭頭，陰鷲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了莫離。
旁邊押送的武警剛想呵斥，卻聽見他突然開口，一嘴蹩腳的中文：「邁，聽說你怕了？」
莫離那張常年不見一絲表情的臉轉過來，不帶任何情緒的盯著他，「烏鴉，激將法對我沒用。」
烏鴉像是突然被激發了某種極大的興趣似的，「老朋友，還以為你想裝作不認識我了呢。」
莫離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在打量一個小丑：「手下敗將而已，確實也沒什麼需要認識的必要。」
烏鴉突然有點扭曲地笑起來，「幹嘛這麼疏離，這次我要提前回去了，但未來日子還長，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他喪心病狂得大笑，絲毫沒有被武警七手八腳押著，粗暴地推進了武裝車的窘迫。
「我糙！」方志文看著遠去的武裝車，臉都氣紅了，「什麼叫提前回去？？」
程閔揉了揉生疼的眉心：「字面意思，剛過來把手續都辦完了，轉武警移交至Y國軍方。」
「什麼，不是，「方志文滿臉不解：「蔡局就批了？」
程閔無奈聳肩，Y國孟勘市市長聯合軍方上校，親自給省廳施壓，說以鄔亞為首的六個人，在Y國犯下了連環重大惡行案件，既然我國沒有查出任何他們有參與惡性傷害或毒品走私的證據，那請提前將他們引渡回去，接受Y國的法律制裁。
「為了維繫兩國一直以來的和平共處，只好同意提前將這些人押送回去。」程閔說：「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站在蔡局辦公室等待確認簽字了。」
「制裁個屁，剛那孫子還跟老離來日方長呢。」方志文忿忿不平的呸了一聲。
程閔不失時機發出一聲極其嘲諷的冷笑，「那也要打得過才行，對吧，老離。」
「老離？」程閔又喊了一聲。
兩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離身上，只見這個平日裡面無表情，寡淡又冷漠的特警隊長，此刻像是換了個人，正嘴角微微上揚著，發信息！
眾所周知，莫離發信息的時候很少，基本能打電話就打電話，打電話也是能說一句話結束的內容，絕對不多說第二句就掛斷。
到底是誰，能讓這個沒什麼耐心的人，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鍵盤，還滿臉溫柔？
若若：【兩個空的豆花碗.JPG】
M：【乖。】
若若：【炸彈表情】
M：【不是給我看吃了幾個？那是要把碗送我？】
M：【謝禮？】
若若：【送你個頭。豆花都吃完了，留著碗幹嘛，裝空氣嗎！】
若若：【睡了！】
程閔將身體往後拉開一段距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莫離一番：「一看，就知道是跟女孩子發信息。」
莫離收起手機，輕咳一聲。
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他好像知道，那間總經理辦公室的違和感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