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的眼神微微變了,其他人聽見司徒的話,臉色也有些凝重。
程閔指著那個如夢似幻的魚缸,問:「這裡面連條魚都沒有......哪來的毒?」
「還是說......」方志文眯著眼頗,有點馬後炮的意思,「這裡面被人下了毒,所以魚才養不活?」
就連孫悟都莫名其妙得看著魚缸:「可......你怎麼知道這裡面有毒?」
司徒看著自家老大從椅子上下來,手套都沒濕,總算鬆了一口氣,才開口解釋:「魚缸里的生物,叫做海葵。我跟我弟小時候調皮,喜歡跟著漁民出海。父母就總叮囑我們,千萬別碰它,哪怕是它附近的海水也不行。海葵毒素一旦碰到了皮膚,一分鐘就會開始發作。」
「我糙,」程閔瞪著魚缸里正妖嬈張吐的花朵,「這玩意居然有毒?我還以為是個裝飾呢,合著它是活?。」
莫離將手套摘下,若有所思地說:「所以,楊建強養的從來就不是魚,是海葵。」
司徒想了想,說:「是有人專門養海葵的,顏色越鮮艷的毒素越強。因為它的觸手有劇毒,所以一般跟它養在一起的只有小丑魚,只有它們是可以共生的。對海葵而言,可借著小丑魚的自由進出,除去壞死組織及寄生蟲。小丑魚也可以借著身體在海葵觸手間的摩擦,除去身體上的寄生蟲或黴菌。」
「那就奇怪了。」方志文摸著下巴思索,「如果楊建強養海葵,勢必是知道跟海葵養在一起的,只能是一種魚。而這種魚,其實在海葵叢里是相得益彰的,按理說,不應該那麼容易就陣亡啊。」
莫離「嗯」了一聲,繼續說:「司徒,那要怎麼樣才可以把這魚缸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
「拿出來倒是沒問題,就是麻煩點。」司徒問,「主要是,......老大,這海葵很嬌弱,如果不小心,把它碰壞了......」
「不用管海葵的死活。」莫離的眼裡沒有一絲猶豫:「這裡面藏著的東西,怕是楊建強都不見得能走出看守所。」
司徒聽見這話,感覺這任務意義非凡,頓時來了精神,「得嘞!那交給我就行!一定確保大家安全!」
周日上午,楊建強已經在市局度過了難熬的一宿。
再精英打扮的人,乾熬一晚上,看起來也狼狽的要命。
然而他卻再看見夾著檔案袋走進來的陳垚時,鎮定自若地抬起下巴。
「早上好,楊總。」陳垚沒有坐下,只是站在門口客氣的開口:「雖然24小時還沒到,咱們本可以再聊幾句,可惜啊...中途被重案組截胡了。當然,你知道重案組的吧,涉毒涉槍,重大連環案件都歸他們負責。這管我要人,我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楊建強眼角微跳,強忍著情緒沒表露出來,故意輕慢地對陳垚說:「那即便是涉黃加上襲警,也不用驚動重案組吧。」
陳垚晃了晃手裡的檔案袋:「本來是不用的。可你還記得當時在場的那個特警隊長吧,哦,就是把你按在茶几上眼冒金星的那個,他對你辦公室里的那個魚缸,特別感興趣。」
楊建強一愣,整個人有些發僵。
陳垚微笑著,懶洋洋地說:「你這麼聰明,要不猜猜看,他在海葵叢下,都找到了什麼?」
他每說一句話,楊建強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偏偏這時候,陳垚還火上澆油一句:「只是可惜,他們手腳沒輕沒重的,多好看的海葵啊,死了。」
楊建強猛地一捶桌子,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手銬也牢牢的將他上半身束縛在一定範圍內,導致他將站不站得略顯好笑。
半晌,才強行壓住了自己的暴怒,重新坐了回去。然而僅僅是片刻,他好像又意識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有些狡黠的微笑。「是嗎?原來警察可以隨意對公民的私有財產搜查!我要求聯繫我的律師。」
「接受你的批評。」陳垚不以為意地一聳肩,話音一轉,「閔隊,聽見沒,楊總對你們的辦案方式非常不滿。」
站在身後的程閔心平氣和地點點頭:「楊總教訓的是。主要是我們那個特警隊長太不識好歹。昨天夜裡,非拉著我去賞魚。」
楊建強心理素質卓絕,到了這步田地,居然還不閃不避地盯著程閔的眼睛。垂在膝蓋上的拳頭微緊,好似在飛快地回憶著自己的疏漏:「這個警官,無論如何,也不能給我強扣帽子吧?那女人的手機上沒有我的指紋,或許是哪個想嫁禍我的人,放進魚缸里的呢?」
審訊室里的陳垚和外面的宋洋等人都是一愣-這算是不打自招?
「呦~」程閔淡淡一笑,「那女人的手機......看起來,不用等技術科處恢復手機數據,我們提前知道手機的主人是誰了。」
楊建強的臉色泛著青,怨毒又兇狠地盯著程閔,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你們詐我?」
「那倒也不是。」程閔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楊總,你也知道,那海葵挺麻煩的。我們抽乾了魚缸,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送去理化科做完毒檢才能開始其他工作。」
「但你真別說,」程閔換上嬉皮笑臉的德行,「那海葵還挺好看的,得花不少心思吧,可惜了,可惜了。可是吧......」他放下嘴角,露出冰冷的神情:「離隊說的沒錯,你這次能不能活著出來都難說,就別操心那幾株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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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市一處獨棟別墅內,優雅的女子穿著真絲睡衣站在落地窗前,跟出門上班的年輕丈夫揮手告別,直到車完全消失在視野里,她才收回目光,拿起手機,換了張Sim卡,撥出一個國際號碼。
嘟-嘟-
「餵?」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微微有些發冷。
落地窗前映出女人嬌媚的倩影正慢慢摸出一根煙,打火機喀嚓躥出淡藍色的火焰,「都辦好了。」
「知道了。」聲音再次響起,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女士香菸的白霧徐徐盤旋而上,消失在安靜到極點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