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曲金雄所謂的「取捨論」，不同層次的選手反應自然是不一樣的。
比如一些實力稍低的選手，他們要考慮的，就是入營考核的死亡率。
到時候，現實里的考核，可不是鬧著玩的！
本來就沒多大希望進五百強的選手。
如果為了自己的妄念，把命都搭進去……
那是真的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可真要自己主動放棄這個機會……
又可能會成為他們一生的執念！
很多普通選手，氣氛低沉，心下糾結。
而淘汰選手中，諸如燕終青、裴元嘉、裴元明以及吳金綸之流，有概率成功挑戰往屆選手的頂級天驕。
他們反應倒是有些激烈的。
吳金綸膽子大，直接站起身來朝曲金雄來了句：
「曲老頭……師你這意思是——」
他順嘴就是一句「曲老頭」，後邊才僵硬地把「老頭」改成「老師」，又繼續道：
「按現在這個規矩——」
「我們只能在五百強的入營考核和挑戰賽中選一個。」
「如果選了挑戰賽，但最後挑戰失敗……最終將會連五百強都不是，徹底無緣大千秘境？是這個意思嗎？」
曲金雄還坐在觀眾席的時候，就通過直播看過那些學生一口一個直呼其名的「曲金雄」或者「曲老頭」。
這個時候也沒太在意吳金綸的稱呼，直接點頭：「沒錯。」
這一點頭，那些頂級天驕臉色皆是一沉！
因為這種取捨，若挑戰失敗，他們的代價可就太大了！
按照正常的比賽流程，就算他們挑戰賽失敗，也還可以憑藉五百強的身份，在特訓期間繼續爭奪入場券。
可現在……
如果挑戰賽沒能成功，便徹徹底底，與大千秘境無緣！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拼死拼活奮鬥那麼多年，學校培養他們，家族培養他們，為的就是那麼一次闖大千秘境的機會！
他們當然無論如何不能輕易錯失！
但是，保住了五百強的機會，就能在特訓期間爭奪到大千秘境入場券嗎？
到時候的競爭，恐怕只會更加激烈！
一時間，有意競爭入場券的頂級天驕，同樣臉色糾結。
其中也有人直接又問曲金雄：「曲老師，我們在中央特訓期間競爭入場券，具體是通過什麼樣的模式，難度大嗎？」
曲金雄微微一笑：「這個暫時不便透露，得靠你們自己取捨。」
「挑戰賽若失敗，直接無緣大千秘境。」
「但或許，挑戰賽對入場券的競爭，會比特訓期間的競爭，更輕鬆一些。」
「如果直接站在『終點』回首，你們或許能做出更正確的選擇。」
「但人生的路，只能摸索著往前走。」
「你們這一生，會有很多次面對這種取捨的時候。」
「沒有人，能告訴你們結果。」
「這需要你們自己，去斟酌考慮，然後為你們自己的人生負責。」
曲金雄說話，總是帶著一股語重心長的老師教育學生的味道。
那些個頂級天驕們也確實聽進了他的話，陷入沉思。
而往屆已經獲得入場券的40名選手，則因為這個機制，心中大定。
因為按照以往的流程，他們那40人，一大批都會經受這一屆選手的反覆挑戰。
只有實力過硬，才能保住自己手裡的入場券。
而現在……
因為不一樣的機制，挑戰他們的人，必將大幅減少！
甚至，還有沒有人敢挑戰，都難說了！
不過……
往屆選手突然又想到一個，同樣屬於淘汰選手的傢伙。
林川！
林川主動放棄了晉級，他現在也是淘汰選手！
現階段的所有選手，光想到林川這個名字，都只覺一陣頭疼！
看向他的目光，也是頗為隱晦，又暗含複雜情緒。
與林川平輩的選手，自然不敢直攖其鋒，連眼神都是避讓。
但在觀眾區，一些自詡長輩的老東西，卻是絲毫不怵林川的。
只見是各高校校長的觀眾區，一位看起來脾氣不怎麼好的老頭站起來，直接朝曲金雄質疑道：
「我記得之前擂台選手大量被淘汰的時候，教育部可是說了——」
「等比賽結束，要對林川進行一場試驗，檢測他在現實環境中，是不是也有鎮殺擂台選手的實力。」
「可現在，怎麼我看教育部這個意思，好像直接默認了林川的實力，不準備進行檢驗了？」
這話一出，觀眾區倒很快冒出不少跟風的聲音——
「是啊！現在就按全員淘汰的情況安排後續，這是直接默認林川大面積淘汰選手的情況不存在問題了嗎？」
「這個必須得測一測吧？萬一他真是鑽了比賽漏洞呢？」
「對啊！說不定是比賽漏洞！那些莫名其妙被淘汰的選手，本來不該被淘汰的！」
能夠來這中央大會堂看直播的觀眾，要不就是實力極為出眾，地位極為尊貴，要不就是與場上選手有什麼親屬關係。
而這些老一輩的親屬，自然更願意向著自家比賽選手，為他們爭取更多利益。
如果測出來林川實力真有問題，皆大歡喜！
就算測出沒問題，他們也不虧！
然而教育部方，曲金雄微皺了皺眉頭，才看向林川。
其實從他的角度。
那什麼檢驗，根本沒必要進行。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的比賽，沒有漏洞！
那些看著好像BUG一樣的抹殺……
根本原因，就是林川太強了！
強得離譜！
但是，這麼多觀眾都要討個說法的話……
檢驗一下，好像也是有必要的。
於是。
曲金雄沉默片刻，便斟詞酌句，將之前教育部的一些安排，傳達給林川。
林川這會兒，其實也去了觀眾區。
聽到這些觀眾要求他接受檢驗的說法。
他淡淡一笑：「可以啊。」
「不過……」
他這一句「不過」冒出來的瞬間，曲金雄就覺得不妙。
果然。
緊接著，林川就是那副笑模樣，態度特別友好配合地表示：
「為了避免我又從哪些角度鑽了你們試驗的漏洞，我覺得這整個試驗過程，應該嚴格把控一下。」
「就像做對照實驗的時候，不都講究要『控制變量』嘛？」
「現在我們試驗唯一的變量就是——」
「從虛擬環境，變成現實環境。」
「其他的，最好都保持不變。」
「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試驗，更精確，更能服眾。」
「你們覺得呢？」
林川這段話，不僅說的時候態度極好。
乍一聽上去，好像也很有道理。
仿佛他一下子，替教育部把問題都給考慮周到了。
一些腦子轉得不夠快的觀眾，還頻頻點頭，覺得他說得很對。
但一些轉彎轉得快的，則是瞬間反應過來——
「不是？什麼意思？」
「控制變量，只控制虛擬環境和現實環境的變化，其他的都不變……」
「你難不成還想，就憑一場比賽，把全體選手真給都殺了！」
是啊！
只控制虛擬與現實這一變量的話。
可不就相當於是，要直接在現實里殺人嗎？！
這特麼，開什麼玩笑！
之前提出要檢驗林川的一眾老輩玩家，臉色又臭又沉。
其中脾氣稍差的，則直接衝著林川懟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我們說的檢驗，不過是想看看你到底是靠實力還是漏洞贏的比賽！」
「你如果真有那個實力，又何必怕什麼檢驗？」
「如此大放厥詞！該不會是不敢接受檢驗吧？！」
「還控制變量？你想幹什麼？難不成還真想在現實里也對我們的選手大開殺戒……」
那個「戒」字的音，甚至還沒落准。
整個中央大會堂，氣氛突然陷入莫名的詭異！
那些坐在淘汰選手觀眾區的學生們。
突然在這一刻，渾身僵硬緊繃，瞳孔驟然瞪大！
之前就親身感受過那種恐懼的吳金綸，更是額頭冒汗，臉色一片慘白！
這種感受……
這這這！他太熟悉了啊！！
不久前！在比賽場上，被林川淘汰的時候……
就是這樣的感受啊！
驚悚！恐懼！
仿佛整個生命，都在從他身體裡抽離！
那種讓人無力又絕望的感受！
太可怕了！
而在那一眾選手中，吳金綸的表現，都還已經算是不錯的！
其他普通選手，比他還更不如！
有些人，直接癱軟在座位里，翻起了白眼！
有些人，臉色慘白如雪，好像下一秒就要魂歸西天！
這！這局面，直接讓整個中央大會堂都驚了！
有些自詡年長的老輩，依舊下意識就想斥責林川，竟然敢在這種地方造次！
也還有一些和事佬，下意識想打圓場穩局面的。
可不論是誰！
幾乎這一刻，位於這處中央大會堂的全體生靈，都感受到了那股恐怖壓力，令人畏懼的心悸感！
即便是曲金雄，都渾身僵硬，呼吸急促，只感覺有一股奇異的能量，將他死死控制住！
就好像，他連自己身體的掌控權，都失去了！
這一瞬間，整個中央大會堂，仿佛又經歷了一場特殊的浩劫！
令人心悸！壓力山大！
不過很快。
這場「浩劫」只持續了大概不到兩分鐘，便緩緩散去了。
會堂所有人，那種死亡感受是散去了。
可那股子恐懼，卻始終縈繞在心頭！
一道道看向林川的目光，驚恐得跟見了鬼似的！
即便是站在中央高台的曲金雄……
也被林川這一手，給深深震住了！
那一刻，準確說是足足十幾秒的時間裡。
整個中央大會堂，陷入一種死亡籠罩般的詭異寂靜！
直到十幾秒後，才終於，是曲金雄開口的聲音。
這一次，他的態度，倒是強硬。
不過卻不是對林川了。
而是對著那邊觀眾區，冷著嗓音沉沉道：
「行了！林川實力檢驗的事，我覺得是沒有必要了！」
「比賽有沒有出現機制上的漏洞，我作為設計者，非常清楚！」
「林川同學的表現，沒有任何問題！」
「真正出現問題的，是我們！是我們所有人的心態與認知！」
曲金雄的這段話說出來，之前叫囂的那些人，臉上火辣辣的。
而整個大會堂的氣氛，倒是稍稍緩解一些。
只是，依舊安靜得嚇人。
相比之下，本源位面的世界聊天頻道，卻突然開始刷屏！
這些人，不論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的，在會堂里安靜如雞。
但在匿名的聊天頻道，卻開始「重拳出擊」！
【這這這！這太特麼離譜了吧？！！就算林川的實力碾壓了同齡人！可可可……可怎麼會碾壓到這個地步？！】
【我！堂堂三轉強者！就在剛剛，卻竟然感受到了，仿佛失去了操縱自己的能力！】
【太可怕了！那一瞬間，我就好像整個人被什麼操控了一樣！好像生命也在被抽離！我現在腿都還有點軟！】
【浩劫！這才是真正的浩劫！天碑少年！他擁有執掌浩劫的能力！他的實力……這特喵的？？？他還參加個毛線的特訓啊！】
【臥槽！我特麼竟然和這種人參加同一場比賽？！！不是！教育部怎麼想的？！為什麼這種人還要和我們參加比賽？！】
【抗議啊！嚴重抗議！】
【天啦擼！同樣是學生，這個林川怎麼會強得這麼離譜？！這應該是天碑帶去的能力吧？！難怪有傳言說，綁定天碑者，便可執掌眾生生死！】
【我還聽過更離譜的傳言——掌天碑者，一念生萬相，一念生眾生！毀滅與生機，都只在一念之間！】
【離譜！太離譜了！那麼離譜的天碑，憑什麼就選中這個林川了呢？！】
這些消息，都是匿名而發。
但卻不足以表達，此刻中央大會堂所有親身經歷「浩劫」的玩家，內心深深的震撼！
太離譜了啊！
那林川……
他才多大啊！
別說大千秘境要求的25歲以下了。
他根本就是，剛剛20出頭啊！
這！太離譜了！
不過也有不少人覺得……
一定是因為天碑！
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天碑給的！
甚至不少人心生不甘……
那麼強大逆天的天碑，憑什麼就給他林川綁定了呢？
比如明夏。
早在林川綁定天碑之前，她便已經對天碑覬覦多年！
她隱在黑袍下的身體微微顫慄。
但那雙漆黑眼睛裡，卻充斥著一種，火一樣熾熱的情緒！
也是這個時候，安靜如雞的會堂里，斷斷續續響起回應曲金雄的聲音。
這特喵的，這還檢驗個毛線啊！
難道真要讓這變態大開殺戒嗎？！
不過。
檢驗林川實力的事當然可以揭過去了。
但是……
與此同時，也有個別小心翼翼的聲音，冒出新的觀點：
「其實，以林川同學這個實力……」
「中央特訓，他根本沒必要參加的吧？」
「其他選手或許還需要通過特訓去提升，可林川……他？他的存在，只會影響其他選手吧？」
「對，對對啊，林川完全可以直接拿著大千秘境入場券，坐等秘境開啟了吧……」
這樣的聲音，並不是向著林川而去。
而是以一種小心翼翼徵詢的態度，向曲金雄提出。
曲金雄也是被林川剛那一手給震得不輕！
確實。
林川這樣的存在，再去參加什麼中央特訓，真的很不禮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