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上了這輛無人大巴時,寧秋水二人才真正鬆了口氣。
「我們……我們活下來了吧?」
絡腮鬍子劉承峰喘著粗氣,隔著車窗玻璃望著遠處的那個恐怖瘦長的女鬼進入了別墅之後,才驚覺自己腿軟如泥。
「是的。」
寧秋水回了一句。
然後,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時隔五天,這輛大巴車上原本載著的7人,如今只剩下了2人。
劉承峰覺得,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空落。
他與其他人也沒多少感情,但見他們就這麼悽慘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難免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因為,他也曾經是如此地靠近死亡。
如果沒有寧秋水,他的下場和其他人也多半一樣。
二人上車後不久,大巴便關上了車門,緩緩駛動。
很快,他們就從雨幕里再度穿行進入了迷霧中。
二人迷迷糊糊,就這麼在車上睡著了。
當他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
寧秋水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朝著車外看去。
他們竟已經到了那幢黑色的別墅小院兒外。
「喂,大鬍子,醒醒。」
寧秋水刨了刨劉承峰,後者一個激靈,大叫道:
「鬼!鬼來了!」
「快跑!」
寧秋水無語地看著張牙舞爪的劉承峰,心想這傢伙可真慘,血門任務里被鬼追殺就算了,夢裡面還要『加班』。
在確認了自己身旁的人是寧秋水之後,劉承峰才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汗水,喘著粗氣道:
「小哥,你嚇死我了!」
寧秋水指著外面的黑色小院兒說道:
「下車吧,我們到了。」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車,走入了那幢黑色的別墅之中。
再次進入大廳的時候,他們看見這裡只剩下了一個人。
就是那名長的特別漂亮的少年。
他像是個瓷娃娃,皮膚白裡透紅,身材又嬌小瘦弱,如果不開口說話,幾乎沒人能夠想到這會是個男孩子。
「怎麼就你一個人?」
劉承峰蹙眉。
見到二人從血門背後活著回來,少年的態度較之前明顯回暖了很多。
「言叔有事要處理,回去之前的世界了,瀟瀟姐去帶新人過血門,還有一個正在廚房做飯。」
寧秋水眸光閃爍。
「我們還能夠回到之前的世界?」
少年撥弄了一下火爐里的炭。
「為什麼不能?」
「能坐大巴來,自然也能坐大巴回去。」
「唉……」
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長髮。
「我是最討厭這個環節了,每次有新人來,我都要解釋好多好多東西,說的我口乾舌燥……更可惡的是,有時候今天才給他們說了規則,下一周他們就死了。」
「不過你們好歹是從血門裡活著出來了,有什麼想問的,現在趕緊問。」
二人面面相覷,思考片刻之後,寧秋水道:
「血門和迷霧是怎麼回事?」
少年道:
「是詛咒。」
「我們都是被詛咒的人,迷霧是一個單獨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是分開的,只有乘坐迷霧世界裡的大巴才能夠進來和離開。」
「我們所在的別墅院子叫詭舍,像我們這樣的詭舍,這個迷霧世界還有很多,同理,血門也有很多。」
「我們每過一段時間就要進入血門背後的恐怖世界,去完成血門上的任務,全力活下來的同時,還要儘可能收集拼圖碎片。」
「當拼圖碎片湊齊12個,我們就能夠帶著完整的拼圖,乘坐大巴去往迷霧世界的終點。」
少年說著,將手指向了大廳上方的一塊畫框。
二人看去,這個畫框上已經被拼上了一半。
畫像上,大概是一顆腐爛的人頭。
額頭部分還有一隻宛如眼睛的,流著血的血洞,看上去甚是猙獰!
「迷霧世界的終點有什麼?」
寧秋水問道,少年聳了聳肩。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畢竟我們都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另外,你們也別怪我們之前的態度太過於冷漠……畢竟你們也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死亡是司空見慣的事,如果你真的交了一個知心的朋友,而他死在了血門背後的世界,你一定會感到非常的傷心。」
少年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有些壓抑。
「之前詭舍是不是……」
寧秋水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他還沒有完全問出來,便見少年點了點頭。
「就在你們來之前,大約半個月左右,言叔最好的朋友邙叔……死在了血門背後。」
「而瀟瀟姐最好的朋友梔子……也跟著殉情了。」
「所以其實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二人回想起來他們剛進入詭舍的時候,當時大廳那沉重的氣氛,一時間能夠理解了。
「行了,馬上要吃飯了,吃完飯之後,如果你們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地方的話,可以去別墅外面的站牌等待大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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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周後,該你們進入血門執行第二個任務的時候,大巴車會提前來接你們的……」
餐桌上,四人對坐無言,埋頭猛吃。
「說實話,你們廚藝真的不咋滴……」
劉承峰吃了幾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做飯的孟軍抬頭,冷冷看了劉承峰一眼:
「不喜歡吃可以倒掉,也可以自己去做。」
劉承峰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脾氣也不是很好,本來想要懟回去,然而在跟孟軍對視的時候,卻是縮了縮脖子。
孟軍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一瞬間,劉承峰甚至感覺到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叫孟軍的男人……殺過人!
不過,劉承峰也不是吃啞巴虧的人,他梗著脖子道:
「自己做就自己做!」
「我把話撂這兒,從今天開始,我劉承峰就是這裡的廚師長,以後,只要我在,你們都不准進廚房,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他用強硬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
寧秋水忍不住笑了笑。
飯間,他了解到了這座詭舍里還剩下四個老人,良言是舍長,也是最早進入詭舍的人。
少年叫田勛,是一個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孤兒。
孟軍是良言在外面世界的摯友,以前是軍人,在邊境上過戰場。
唯一的那個妖冶美人白瀟瀟很神秘,眾人對她的身份不了解,只知道她在外面的世界……很厲害。
期間,寧秋水又聊起過關於他們第一扇血門裡面那隻紅衣女鬼的事,誰知孟軍和田勛聽完之後,一言不發。
「不是……你們怎麼不說話啊?」
見二人如此沉默,劉承峰忍不住嚷嚷道。
他話音剛剛落下,孟軍就端起了餐盤,朝著廚房走去。
「我吃飽了。」
他淡淡說了一句。
但二人都能夠察覺到孟軍對他們的態度轉變。
這種轉變十分突兀……
好似剛剛才回暖的春天,陡然之間又陷入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