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應聲而碎的場景並未展現,而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男人一刀劈砍而出,凌厲的劍氣並未穿透屏障,卻也多多少少在木門上留下了痕跡。
雖然沒能一擊擊潰屏障,可他也瞧出了屏障的脆弱。
在男人還準備揮砍出第二刀的時候,月光已然突破雲霧,展現出格外皎潔的月光。
在淅淅瀝瀝的月光照耀下,木門前的屏障自行加固,沈鶴寧在門內的哭喊聲也完全被木門所隔絕。
男人只覺得有些不妙,雖實在心有不甘,卻是無奈下不得不朝著同僚離開的方向追趕而去。
男人離開,沈鶴寧在門內近乎瘋狂般捶著門,一邊道歉一邊哭泣,祈求著再看她的父親一眼。
彼時的齊穆羽已經將裝著傳國玉璽的木盒成功交給林青山保管。
之所以選擇將傳國玉璽交給林青山,首先,便是他足夠忠誠。
如今放眼整個大齊國的朝堂之上,蔣禮欽的幕僚無數,就算是曾經站在中立位置的大臣們,也有了隱隱約約的動搖之勢。
選擇林青山,最是保險。
再加上林清靈受了驚嚇,整個朝堂中人都知道林青山最是疼愛女兒,現在女兒有了性命之危,他為了保護女兒,竟是連頭頂的烏紗帽都可以捨棄。
一國之相的位置,自然比不過他心尖尖上的女兒。
於是乎,如今林青山經由殿前一鬧,算是讓蔣禮欽降低了對他的警惕。
將傳國玉璽保存在林青山這裡,也是無奈之舉。
齊穆羽自然是明白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
奈何現在大齊國岌岌可危。
可用的人才屈指可數。
胡七星雖然裝瘋賣傻了大半輩子,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他預感蔣老賊已經對胡七星起了疑心,所以才馬不停蹄的將傳國玉璽轉移。
轉移成功以後,便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找胡七星,儘可能保證他的安全。
只是來到地方以後,胡七星的府邸格外安靜。
月光平日裡該是皎潔無暇,聖潔美好的。
可是不知為何,落下的月光在胡七星家中,竟是散發出陣陣令人膽寒的死寂之感。
齊穆羽直覺氛圍不對勁,眼神一凝,登時瞧見了房門前還未被繁花樓處理乾淨的血跡。
他迅速跑到了自己人手藏匿的位置。
果然看到了一把還未消失殆盡的黑色粉末。
這是繁花樓慣有的作風。
蔣禮欽那老賊殘忍至極,但凡安排繁花樓出動,任務目標周遭之人死去,定會使用化屍散來毀屍滅跡。
他們齊字親衛軍這些年來,一直在想方設法打壓繁花樓的囂張氣焰,卻是一直打拉鋸戰,旋即無功而返……
此時此刻,齊穆羽心口鈍痛,只覺得頭痛欲裂起來。
損失一位同僚,令他心如刀絞。
而胡七星的慘死,則是讓他覺得格外自責。
同僚被化屍散所腐蝕的粉末尚未消失殆盡,證明那些繁花樓的畜牲不過撤走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罷了。
若是……
若是他在路上快一些,在快一些,定然可以規避這些意外的悲劇。
他眸光猩紅,一步一步格外沉重的走到了胡七星府邸門前。
齊穆羽甚至不知道,胡七星究竟是死是活。
在他呆滯不知所措時,身後的房門傳來異響。
沈鶴寧拼盡全力拍打著木門,因常年不見陽光而過分白皙的手掌也因為高強度的運動而被撕扯著血肉,將猩紅的血液附著在門框之上。
她下了狠心,死命拍打著面前緊關的木門。
似乎是被繁花樓擄走的胡七星心疼自己的女兒,減弱了對木門的封印。
亦或者在繁花樓的摧殘下,胡七星豁出去最後的力氣為沈鶴寧所建立的庇護所,也沒了力氣維持。
總之,伴隨著木門處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下一秒,在噼里啪啦的噪音中心處,沈鶴寧幾乎哭瞎了一雙眼,血肉模糊的雙手終於推開了面前的門。
她沒見過齊穆羽,只是齊穆羽身上穿著的是一身漆黑的夜行服,與方才突然出現在院子裡,對爹爹圖謀不軌的壞人穿的一樣。
沈鶴寧當即判斷出眼前愣在原地的齊穆羽是壞人,便衝上去對他拼盡全力打了起來。
「壞人!你們把我爹爹抓到哪裡去了!」
「我爹爹身體不好,你們抓我,不要抓他!」
沈鶴寧不過還未及笄的年紀,又生的嬌小,對上人高馬大的齊穆羽,竟是絲毫沒有害怕。
一大一小反差大的可以,卻也有著別樣一股子和諧之感。
齊穆羽任由沈鶴寧對他發泄著怒火,畢竟是個沒有及笄的小姑娘,爹爹在眼前被壞人擄走,而自己卻無可奈何。
尋常兒女瞧見此情此景,若非嚇得當場破了膽子,便是尿了褲子。
只能說沈鶴寧不愧是胡老先生的女兒,在如此極端的環境下,還是霸氣側漏,冷靜果敢。
任由沈鶴寧發泄一通,齊穆羽才抬手,制止了她的胡鬧。
經由這一段時間的冷靜,他猜測出胡七星在蔣禮欽手中,雖然要不得好,卻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畢竟蔣禮欽那老賊想要的,是胡七星手裡的東西。
而那東西,蔣禮欽不知道是傳國玉璽,只是生性多疑的性格讓他起了歹心。
他蔣禮欽但凡對胡七星有所懷疑,那麼他便能留著一口氣,被逼問著那東西的下落。
繁花樓的人不知多少,且現在齊字親衛軍的將士們全都散在世界各地做任務,身邊能夠緊急調派的手足不過堪堪十人。
十人對上繁花樓,無意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畢竟胡七星已經被抓走,那麼現在,就得好好善後了。
齊穆羽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昏厥過去的沈鶴寧點了啞穴,下了定身之咒。
於是乎,不過一瞬間而已,整座胡七星府邸的偌大院落中,女孩子尖銳而又刺耳的打罵聲戛然而止。
只是沈鶴寧顯然是不服氣的,被齊穆羽制服,也根本沒有低頭的意思,而是死死地瞪著他,幾乎要講他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