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昭昭就留在了我的殯儀館。
也不知是該說她幸運也好還是不幸也罷,她來了第五天,林修倆月沒開張,她開張了。
一大早就有一戶人家,說家裡的老太爺要不行了,就這一兩天的事,叫我準備著,他們家要佛家法事廳,一天五千的那個。
還付了一萬的定金,因為骨灰盒也要金絲楠的。
這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個大買賣。
莫昭昭的性子閒不下來,不是那種幹活的閒不下來,而是對什麼都止不住好奇。
短短几天她把裡頭那幾個村摸遍了。
今天,她興沖沖地跑回來,拉著我的手,要給我講最近打聽來的事。
「三喜姐,你知道嗎?就那個付定金的劉姓人家,他家在鎮子上有房,是七層電梯洋房,整個一棟都是他們家的。是老太爺非要回村子裡住,說不住的話,死了都不得安生,所以才搬過來。」
「搬過來剛三天,就要死了。請了私人醫生,說是年紀大了,身體各個器官衰竭,沒有辦法治,老人想吃點啥就吃點啥吧。」
我眉頭微皺,「你可看到什麼了?」
「沒有,我是啥也沒從老太爺身上看到,而且感覺老太爺心思挺平靜的,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平靜地面對死亡的人。」
我記得劉老太爺今年都九十四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個年歲,沒有激情,沒有動力,那不就剩平靜了。
「行了,既然是自然衰老死亡,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但是我打聽到別的事了呀,你猜老太爺為啥非要住過來?因為他那個七層洋房,鬧鬼。」
我白了莫昭昭一眼,這哪裡還用我猜?她自己就憋不住了。
楚青玉在廚房做三層蛋糕,林修被楚青玉強烈要求拖地,我弟弟白七陽在扎紙活兒。
「劉老太爺住的那個地是從五天前開始邪乎的,他睡覺的時候,總是說夢話,醒來後記得也清楚,說是陰間的使者過來,告訴他不能死在那個地,他們全家都不可以呆在那棟宅子裡。」
莫昭昭說,開始的時候,劉老太爺想就是夢而已,沒當回事。
結果轉天晚上,他睡覺時感覺自己在動,有誰抬著床走,他想睜眼看清楚,但怎麼都看不清楚,眼睛睜不開。
再醒來,他連人帶床,在廁所。
關鍵是這個床寬是一米五,長是兩米的,而衛生間的門寬只有半米,長是一米八。
因為劉家的人普遍不高,當時做門的時候適合自己家裡人就行。
「現實中不可能存在之事存在了……」
「對!」
莫昭昭打了個響指,「不止劉老太爺一個,家裡的一兒兩女,兩個小孫子,全都出現在了不可能出現之位。兒子在只有三十厘米高的閣樓里,兩個女兒分別在衣櫥和廚房的碗櫥里。」
莫昭昭還說,兩個小孫子更慘,被掛在了二樓欄杆上。
更慘的是他們家的貓,被放在了洗衣機里。
那洗衣機還不知被誰打開了,結果裡面的貓都攪爛,弄了一洗衣機的血。
我聽到著,有點噁心,還渾身有點發冷。
「你……你去哪打聽的?」
「沒有不透風的牆。」
莫昭昭表示,這都是做夢後第一天晚上就發生的事。
一家人是要搬,本來人家家裡有錢,搬去另一棟更好的宅子裡也行,就是需要時間,但是第二天晚上,更邪乎。
不僅劉老太爺聽到死後的貓喵喵叫,全家都有人都聽見了。
那帶血的貓爪印從老太爺的屋一直蔓延到所有人在的屋。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老太爺險些站不住,家大人一晚上沒睡。
老太爺一個勁兒地說,這就是他沒能聽陰間使者的話,沒立即走,使者生氣了,必須走,必須天一亮就走,再也不能多呆一刻。
他們尋思,村裡有個老宅,先回來住。
老太爺說他會死在老宅里,陰間使者說了準確的日子,結果很真實,老太爺就是馬上要不行了。
一家子離開那棟七層洋房,確實沒有再發生怪事,所以一家子更信老太爺說的陰間使者託夢。
我聽後越發緊張,整個人全集中在莫昭昭講的故事裡。
關鍵是她講故事還比劃。
驀地,我肩膀落下一隻手,耳邊傳來呼吸。
「餵。」
「啊啊啊!」
莫昭昭一叫,把我也給叫慌了,我和莫昭昭抱在一起回頭看,就發現是楚青玉端著雞絲拉皮過來。
他一臉看白痴地看我們倆。
「我就是讓你挪一下,你們倆幹什麼呢?」
我把莫昭昭說的跟楚青玉都說了一遍,楚青玉撇嘴。
「就算陰間使者真的上來,也不可能告訴活人死期。這就好比算命的,他本事再大,只會說你大概什麼時候遇大難,九死一生的那種,但絕對不會告訴你哪天死。」
楚青玉說,因為這個事就是不能說的,連他自己,都是在那些人還有一兩個小時到時候了,才說給別人聽,對,還不能說給本人聽。
這就是規矩,更別提凡人算命的,壞了規矩是要折凡人陽壽的。
「那……那如果是什麼精怪冒充陰間使者入劉老太爺的夢……」
「那就是精怪折損修為,所以這個事本來就奇怪,莫昭昭,你聽准了嗎?」
「聽准了,保準保準的那種,我對天發誓,要是我胡編亂造,天打雷劈。」
楚青玉嘆了口氣,「行吧,先吃東西,準不準的,看那劉老太爺來不來就一清二楚了。」
他很快端出了三層大蛋糕。
「哇!」
「三喜你盡情敞開地吃。」
我看了眼楚青玉,心想他做的真和外面買的沒什麼區別。
「那……那個七層小洋房,是陰宅嗎?」
「之前應該不是,因為沒有說陰宅會一直沒事,然後短短兩天就出事的。而且如果之前是陰宅,留下他們還來不及的,不可能讓到手的獵物飛走的。不過這之後,如果莫昭昭說的是真的,那麼死了貓,見了血,是會變為陰宅。」
就這麼過了一天,大半夜的,我正打瞌睡。
劉老太爺被家屬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