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醫者仁心
「是這樣的。」錢局在辦公室里正襟危坐,抓著電話聽筒說道,「和我們小組討論過你給出的方案之後,大家都一致認定可行,雖然這些計劃指向性非常明確,但是我還是想和你再談談,爭取創造出更加貼合于越州目前形勢的方案,你看如何?」
江悟大喜,他知道觀察局這條線算是徹底搭上了。
在江悟的設想中,這件事情的走向最終會有兩個。
錢局沒有聯繫江悟,獨自開始施行這套方案;錢局聯繫江悟,再度協商這個方案。
要是事情朝著第一個走向而去,那江悟大概率是真看走眼了,錢局明擺著江悟這個先知不問,自己卻一個人獨斷的拿走江悟的方案,開始為自己謀福利,這樣下去不僅有可能走歪路,更是直接讓江悟對其產生一些逆反心理。
咱們講好了官民合作,就算你是官,你也不能一個人把好處全占了,更何況如今,江悟這個民的實力是要遠大於官的。
要是往後了說,阿笙最終也會成為江悟的手下,屆時越州兩大勢力要是開始和觀察局唱反調,以錢局的魄力和手段還真可能搞不定這亂象。
但現在錢局再次約談自己,就把態度表明了——我想要做大做好,你再來幫幫我。
這個時候,江悟就有條件可以談了,我當然可以幫你,這條線都是我給你牽的,我憑什麼不幫你?但幫你也是要有好處拿的。
江悟心裡喜笑顏開,臉上卻不動神色的說道:「那好,您看什麼時候有空?」
「都行,你直接來吧。」錢局說完之後,江悟應承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陸子平見江悟收回了手機,連忙湊了過來:「怎麼樣?我支的招有效吧?」
「的確,這個時候去和錢局談條件,再適合不過了,人家升官發財的貴人就是咱們,他有什麼事是不能鬆口的?」江悟這才露出久違的笑容。
「我最近潛心研讀的厚黑學,還真是有點用處。」陸子平也跟著笑了起來。
雷夏突然在遠處喊著:「江悟!你看得到嗎?」
說罷,她手指著大坑的方向,眼神中帶著期待。
江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正好看到一把黑傘正懸浮在大坑上空,而就在這時,江悟的左眼突然有些發燙,他眼中的一眾鬼怪,從原本的五光十色變成了橙紅色,每一個鬼怪身上的光芒都不盡相同,唯獨那一把黑傘之下,一縷縷難以察覺的光線正匯聚到一起。
「那是江老頭的靈體之力嗎?」江悟和陸子平走到了雷夏身邊,這才更加細緻的看到,那一絲絲光線並非形成了一個人形,而像是一根根互相環繞著,形成了一個光球。
「我也是第一次見……」雷夏驚訝的說道,「原來人死後,都會像這樣形成鬼怪呀?」
「我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這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陸子平讚嘆道。
一旁的老李得意地說道:「得了吧,你成鬼才幾年啊,論資歷你們都得叫我一聲大哥。」
雷夏認真的打量著光團,沒空搭理老李,而陸子平也托著下巴看著面前越來越凝實的靈體之力,全然沒有把老李的話放在心裡。
受到冷落的老李委屈的走開了,原本默哀過後四處散開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圍了過來。
「這實力怎麼才執念水平啊?也太弱了吧!」王福祥立刻嘲笑道。
「你也是個執念出身的,別看不起人家江老爺子。」齊穎在旁邊哼了一聲。
王福祥吃癟,不再做聲。
他驀然回想起,自己加入倉庫時,好像就是一個純純的廚子而已,他的作用也只有每天在廚房裡做做飯罷了,但現如今他卻擁有了猛鬼的實力,在二十年前的越州城中也算是稱得起一方霸主的名號,一切都在短短的三個月中發生,這著實讓王福祥唏噓了一番。
如果沒有江悟,沒有梁朝偉,沒有齊穎,沒有倉庫這一大家子人,也許自己還在哪個小巷子裡躲避著其他執念的追殺吧……王福祥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怎麼又笑了?是不是心裏面想著一些不好的事情?」齊穎看到王福祥的異樣,出言問道。
「沒有!」王福祥立刻辯解,「我是這種人嗎?你別老是把我想的太壞……」
老李突然說道:「別嚷嚷!他要成型了,咱們猛鬼往後稍稍,別一會給他靈體之力嚇散了。」
聽到老李的話,一眾倉庫成員們都不敢怠慢,向後方練練退去,阿豹無可奈何的站在最遠處,距離大坑有幾百米遠的他手搭涼棚,看著大坑這邊的方向。
「你也沒見過這情形?」關劫生怕自己把江老頭嚇散了,身為猛鬼的他卻退到了阿豹這個超級猛鬼的身邊,讓阿豹忍不住嘆了口氣。
「哪能常見啊,自從我死之後,就沒接觸過活人去世的場景了。」阿豹認真說道。
關劫神秘的笑了起來:「莫非你生前見過?」
「見過,以前我在殯儀館打過一段時間的工,雖然沒見過剛剛死去的,但死者還真是見了不少。」阿豹神色淡然。
關劫臉色有些發白:「你不害怕啊?」
「害怕什麼?我要是害怕,就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步田地了。」阿豹搖了搖頭。
關劫立刻捕捉到了關鍵:「你是在殯儀館打工的過程中去世的?具體是因為什麼?哪有人會死在殯儀館裡邊……」
「別說了。」阿豹喝止道,「這件事情你不要說出去。」
關劫連連點頭,這顯然觸碰到了阿豹的隱私,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既然阿豹不想說,自己也絕對不會再追問下去。
「那你不是有個女朋友嗎?她和你還好嗎?」關劫連忙把話題引到其他地方去。
「還不錯吧,雖然出了阿南那檔子事,但是我和阿戀的感情基礎還在,不至於就此分手。」阿豹聽到這個問題,才算是打開了話匣子,「我最早認識的鬼怪就是阿戀,後面才認識了其他鬼將,一開始的處境好危險的,我們才剛剛成為鬼怪,能力都不熟練,就被幾個猛鬼追著到處殺,跑著跑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了北郊別墅區裡邊,那些鬼怪見到我們進入了別墅區,就立刻停下了腳步,我原本以為我躲過了一劫,沒想到一個更加恐怖的傢伙出現了,那個傢伙就是三城使。」
阿豹想到這都氣得咬牙切齒:「他讓我們在別墅區打雜,當時的我們不敢不從,只能在他那打了半年的雜,後來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溜了出去,一路跑到了西郊,後來我才知道,他那趟外出,是為了解決江湉的事情。
在西郊那裡認識了阿烈和阿群,後面又認識了阿南和阿蔓,慢慢的十二鬼將就成型了,我們自稱十二鬼王,在西郊橫行霸道,一年多未嘗敗績,勢力也在觀察局上了名冊,但最後的最後,我們碰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見阿豹停頓,關劫著急的問道:「哪個男人?你快說呀!別賣關子!」
「一個不需要釋放天賦能力,就能把我們十二鬼王打得落花流水的男人。」阿豹想到這裡,還渾身戰慄了一下,「簡直就是碾壓,我們對於自身能力的運用已經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團隊之間的配合更是緊密無間,可就算如此,依舊敗在了那個男人手上。」
關劫有些心虛的說道:「這麼誇張?當時他是什麼實力?」
「我不太清楚,但照理來說,應該已經是超級猛鬼了。」阿豹不太肯定的說道。
正當這時,遠方的一聲驚呼突然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將目光投去,一個穿著格子襯衫和休閒西褲的老人正趴在地上,黑傘穩穩噹噹的懸在他的頭上,在陽光的照射下庇護著這個風吹一下都會散架的薄弱鬼怪。
「我……我……」他的嘴裡反覆吞吐著一個音節,一眾鬼怪沉默的看著他。
於是,他就這樣趴在地上足足五分鐘,嘴裡像是無意識地發出「我」這個音。
「你怎麼了到底?」趙元終於是急的受不了了,他大聲問道。
「我站不起來……」未來江悟終於說出成為鬼怪以來,第一句完整的話,面無表情的程樂心居然帶頭鼓起掌來,眾人都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見沒有人附和,她也不覺尷尬,將手抱在胸前,看著身旁的苦童走了上去。
撐著黑傘的苦童拿出一把手術刀,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挑了起來,在江老頭驚詫的眼光下,刷刷兩刀割開了他的小腿肌肉。
江老頭頓時在沙地上打起滾來,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滴下,落在沙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而懸停在他頭上的黑傘也隨著他的滾動適時變換位置,保證他一直處在黑傘的陰影之下。
苦童抓准機會,趁著江老頭翻面的瞬間,再次兩刀割開了他的膝蓋。
「豹!幫我控制住他!」苦童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嚇了阿豹一跳。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苦童發出這樣的聲音。
雖然舉起了手,但是阿豹依然疑惑的問道:「他怎麼和個變態一樣!?」
「經過我的觀察。」孫賓賊兮兮的說道,「他的病人病症越重,他的魔怔程度就越高,哪天他要是碰到一個被炮彈炸過的,一定會邊治療邊跳大神吧。」
阿豹嘆了口氣,看著像一塊煎餅般被翻來翻去的江老頭,忍不住有些心疼。
苦童切開了江老頭的膝蓋之後,又順勢劃開了他的大腿,接著再將江老頭翻面,當手術刀插入江老頭的後腰時,苦童突然怪叫一聲:「這腰椎!這腰椎!太嚴重了!」
一旁的眾人冷汗都下來了,這一幕要是錄下來,沒準能上一段時間的熱搜。
「變態醫生竟採用如此治療手段,八旬病人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一道新聞標題瞬間在池悅嘉腦海中成型。
但讓眾人驚訝的發現,江老頭那最開始被切開的小腿此時竟已然恢復,他的小腿由於某種原因導致了肌肉萎縮,其粗細大概和少年的小臂那般,而現在經過苦童的治療,小腿卻變得壯實了許多,雖然不比年輕人,但在老年人之中也算是比較可觀了。
手術刀深深插入江老頭的後背,順著脊椎一路往上,苦童的嘴裡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既有惋惜的成分,又有嘲諷的意味,那柄鋒利的手術刀直到江老頭的後頸,才緩緩停下,苦童將手術刀抽出,又輕輕在江老頭的頭頂劃了一刀。
待到身體後側的創口完全癒合,苦童又將江老頭翻了個面,眾人發現江老頭的膝蓋和大腿也有了好轉,這時候苦童再將刀子插入了江老頭的喉嚨,順著一路往下,他突然疑惑的說道:「這老頭甲狀腺呢?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得過甲亢啊?」
幾個女性鬼怪已經沒眼看了,要是江老頭現在是清醒狀態的話,沒準已經和苦童開始拼命了。
雖然苦童是在治療自己,但這治療手法未免有些太硬核了。
這就是享譽國內外的外科專家?倒不如說是一個極其熟悉人體構造的屠夫罷了!
將江老頭的身體正面割了幾十刀,苦童突然停頓了幾秒,接著狠狠的將手術刀插進了江老頭的眼眶。
「哇!」江湉捂住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發酸,就好像那把手術刀正懸在自己眼前。
「你能不能斯文一點!?」陸子平大聲喊道。
「醫者,仁心!」苦童輕聲念叨著,他突然拔出刀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見狀,阿豹立刻解開了時間凝滯,江老頭這才東彈了起來,他捂著眼睛繼續在沙子上打著滾,嘴裡卻發出了十分洪亮的嚎叫。
「看到沒有!」苦童大聲說道,聲音比江老頭的嚎叫只強不弱,「能治好病的,就是好辦法。」
「看到了看到了。」趙元頭皮發麻的說道,「您快回來吧。」
苦童這才站起身來,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在手術刀上抹了抹,隨後一臉風輕雲淡的走回了眾人身邊,一如往常一般的沉穩內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