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門口。
「吱——」
展肅的帕薩特一個急剎,停住。
一股燒焦的膠皮味鑽入鼻孔,江浮雪再也忍不住——
就在她就要吐出來那一刻。
展肅一下子打開車門。
清新的空氣灌進鼻孔,江浮雪才覺好些。
好懸沒直接吐出來。
「沒事吧?」展肅遞來紙巾,「你一頭冷汗,來擦擦吧。」
「我……」
江浮雪抬頭,對上展肅黑沉的眼,「你……你經常這樣?」
「啊。」展肅不好意思地笑笑,「坐過我的車的人,很少有不吐的。」
他拍拍江浮雪肩膀,「好點了嗎?好點就跟我跟去一趟。」
江浮雪抬頭,警局大門映入眼帘。
她臉色稍暗了暗,「我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也好。那你在這裡等我。」
「有事?」
展肅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有事,等我。」
半小時後。
展肅大步走出警局,目光觸到坐在路邊的江浮雪身上,面上不自覺地付出微笑,「好了!」
江浮雪站起身。這半個多小時,她已經緩得差不多,沒剛才那麼難受,「事情辦完了?有什麼消息嗎?」
她還是擔心高爸爸的。
展肅搖頭,「哪兒有那麼快?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既然沒什麼新消息,我也要走了……」
「等等。」展肅伸出手臂,「你,是對警察有什麼不滿嗎?」
江浮雪一愣。
她對警察……心中確實有些不滿。
她和高晴遇襲,高晴受傷,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警察什麼都沒查出來。
高爸爸失蹤,她得到消息就第一時間報了警,警察去現場看了一圈,連她都能發現的線索都沒發現就收隊走了。
這一件事連著一件事,江浮雪心中確實對警察有些想法。
可,展肅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江浮雪面上驚詫的表情,展肅知道自己猜對了。他面色微沉,「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江浮雪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不願說也沒事。」展肅直起身,笑了笑,「我呢,一定會扭轉你對警察的看法!」
他拉開自己車門,「你的腳還傷著,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江浮雪雙手亂擺,還後退了一步。
再坐一趟展肅的車,她非得吐了不可。
知道江浮雪是怕自己的車,展肅無奈地笑了。
「醫院離這兒不遠,還是我陪你去吧。」展肅說著,指了指不遠處雙人騎的共享單車。
江浮雪還沒來得及拒絕,展肅已經掃了一輛雙人自行車過來,「走吧。」他拍了拍車上載人的座位,「我載你。」
「我自己可以……」
「你是腳受傷,別逞強了。租車的錢我都花了。」
江浮雪拗不過他,只好依言坐好。
展肅騎得很穩,微風拂過臉頰,帶著初秋清爽的涼意。路邊綠樹成蔭,鳥鳴陣陣,江浮雪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正愜意著。
車身忽然一歪,江浮雪低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了展肅的腰。
「抱歉!」
展肅聲音傳來,「沒看路,剛騎坑裡了……你沒事吧?」
「沒事……」江浮雪穩了穩心神,「就是嚇了一跳。」
「這有什麼好怕的?你從前沒坐過自行車?」
江浮雪一頓。
人生的前二十年,她都是江家大小姐,還真沒坐過任何人的自行車后座。
江浮雪面色微紅,「我還真沒坐過……」
她會騎電動車,自行車卻一直沒學會。
展肅:「自行車很簡單的,回頭我教你。」
沒反應過來前,江浮雪已經答了一聲:「好。」
「約好了。這周末我去找你?」
這麼快……
沒聽到江浮雪的回答,展肅自己笑了笑:「不急。那就等你有時間的……」
江浮雪:「好。」
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展肅熟門熟路地帶著江浮雪來到骨科診室。江浮雪本想自己去掛號,卻被展肅攔住,「你坐著等我就行。」
江浮雪只好作罷,看著展肅高大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感動多一點,還是不自在多一點。
診室里人不多,很快就輪到了江浮雪。醫生仔細檢查了她的腳踝,說幸虧剛扭傷的時候就擦了藥酒,才沒什麼大礙,醫生又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展肅接過藥方,又去幫江浮雪取了藥。
江浮雪看著手裡的一袋子藥,低聲說:「謝謝你,展警官。」
「跟我還這麼客氣?」展肅挑眉,「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浮雪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
「別逞強了,你腳還沒好利索,我送你回去你還能安心休息一會兒。」展肅不由分說地拿起藥,示意江浮雪跟上。
江浮雪拗不過他,只好跟著他往外走。路上,展肅忽然問:「你家住哪裡?」
江浮雪一愣,報上了自己的住址。
展肅點點頭,沒再說話。兩人沉默地走到醫院門口,展肅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上江浮雪家的地址。
自己也跟了上來,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時近初秋,初涼的風穿過計程車搖開的窗,吹拂在江浮雪臉上。
玉里小區。
計程車在一棟有些老舊的居民樓前停下。江浮雪堅持自己付了車費,轉頭對展肅說:「就送到這兒吧,謝謝你了,展警官。」
展肅注意到她住的這棟樓有些年頭了,外牆斑駁,連單元門都有些歪斜。他沒說什麼,點點頭,跟在江浮雪身後下了車。
「我送你上樓。」
「不用了……」
「不放心我?」展肅笑了,「我可是警察。」
想想也是。
江浮雪只好答應。
樓上,自家門口。
展肅瞪大了眼睛,「你家,進賊了?」
江浮雪這才想起,臨出門時著急,她只把門給掩上。幸好,倒不曾進賊。
見展肅一臉嚴肅神情,已經掏出了手中的對講機。
「別報警……」江浮雪滿臉不好意思,「這、這是我叫開鎖師傅乾的……」
「自己撬自己家的門?你一個人住多危險……」
「我不是一個人住,」江浮雪頓了頓,「我……我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