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雙人賽的角逐
雙人賽兩方上場。
科恩軍校的校服是淺藍色,人稱「憂鬱藍」,打贏了對方憂鬱,打輸了自己憂鬱,反正是走到哪就把憂鬱帶到哪,小清新的顏色讓給帶成了「惡魔(emo)」,一看他們,天空都不明亮了。
歸寧系的契靈是可以連通周身靈能並與周圍契靈交流的,一般是在後勤部門做醫療工作的比較多,少有——是從來沒有——上正面戰場的,故而出現時,整個賽場的人都「瘋狂」起來了。
而對於葉芸凝來說,歸寧系契靈對她的最大優勢,是可以藉助靈能,在場上不出聲地與隊友交流,而且這種通過契靈的純意識交流是畫面的傳遞,會比口述更能表達清楚意思,讓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快捷方便。
開局,對面便使用出控制系契靈「虛空盾」,套在兩個人身上。
虛空盾可套給最多三個人,主要起保護作用,也可以輔助攜帶者在進行低空飛行,雖然防護強度還夠不上防禦系的標準,但防兩個非主攻系的對手,足夠用了。
隊友林小璨的契靈「落月海棠」,速度系契靈,主要依靠高速快速衝擊帶來的慣性攻擊敵方,無法帶來直接的靈能攻擊。
——誰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一隊輸出型的隊伍。
葉芸凝站在這裡,她比任何人都緊張。
因為她站在這裡,無比地艱難。
「你生來的義務該是從事研究性工作,而不是想入非非地去戰場。」
「違逆基地的安排,你不會成功的。」
沒人覺得一個歸寧系的女生可以站上靈能戰場,從她的同事朋友,到現在周圍的觀眾,幾乎都在唱衰她。
但一個人,能成為什麼樣,除了她自己,無人可定義。
「老師,我能成為優秀的靈能戰士的。」
「可如果你把這些心思用在學業和研究上,你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基地安排好給每個人的任務就是最適合他的,你有生來的宿命!」
——可葉芸凝不信,她有夢想,她不想按照基地從出生起就給她安排好的生活過。
歸寧系的女生站在這裡,那麼難,難到葉芸凝是到如今為止的唯一一個。
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合適、不應該,基地給她安排好的命運本不是這樣的。
但比起服從安排,葉芸凝要清晰地握住自己的命運,只有勝利,能為自己爭取到繼續走下去的資格。
場上,對戰兩方僵持著,一時誰也沒有先動。
「虛空盾最大的弱點是呈球形防護,無法對頭部和四肢進行全方位的保護,」葉芸凝以靈能傳聲給隊友道,「佯裝攻擊敵方頭部,實際攻擊對方下肢,去。」
林小璨應聲而動,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向前衝去,對面二人屏息斂聲,堪堪注意到她向上抬腳的動作,虛空盾向上一滑護住了頭部,露出了腳底,讓林小璨穿過其身側之後落地,側腿一掃,腳踝偏上側被踢了個正好。
「好,我們可以看到,無校際兩人,將【千冰凌】隊伍的下肢作為攻擊目標,並一舉成功,可是,等等,虛空盾同時可以協助人低空飛行,壓制了對方的行走能力,似乎用處不大吧?是兩人沒有收集好賽前情報嗎?」主持人解說道。
主持人說得是對的,兩個人傷了四隻腳腕沒影響他們行走,眼看著林小璨與葉芸凝分開,另一個人發動自己的契靈「水牢柱」。
場下跟風解釋的人更多。
「歸寧系的女生懂什麼,逞強什麼?」
「輸了輸了,不用看就知道輸了!」
投了她們的人怨聲載道:「靠,老子的錢呀,讓她們給坑了,什麼天才少女,我呸。」
沒投的人心滿意足:「這把穩贏,可惜賠率不高,贏得不多呀。」
眼見的,是場上沖天而起是十幾根碩大的冰柱,隨著男生的控制而移動,速度不快,但位置變化莫測。
「看來【千冰凌】沿用了他們一貫的策略,以水牢柱為支點,配合虛空盾為低空懸浮,以變幻莫測的水牢陣法彌補隊伍總輸出上的不足,對敵人進行有效攻擊——」
主持人儘可能公平公正地解說比賽,心裡不覺得歸寧系能贏,但專業立場上還是要保持客觀:「但是我們同樣可以看到,這樣的攻擊對速度系似乎不太管用,速度系女生可以輕鬆躲開自上而下的攻擊,而歸寧系的女生始終注意保持走位在冰柱的移動死角處,不得不說,她們這個走位配合和預判能力可以呀。」
主持人觀察著場上,描述場景:「場面一度陷入僵持階段,一方面自上而下的攻擊無法對速度系起作用,另一方面,地面上的兩人也無法觸及冰柱上的兩人,冰柱很滑,可以聊為落點卻無法攀登,眼下,雙方又該如何破局呢?」
雖是僵局,但林小璨既要自身躲閃靈能攻擊,也要注意防護著芸凝姐姐的走位,要兼顧太多的她靈能消耗明顯大於對手,明眼人能看出來,林小璨的速度優勢維持不了太久。
觀眾席上,剛剛下場的單人賽冠軍彭偉寧在觀看比賽,邊看邊驚嘆:「要是能輕易躲開,兩個控制系也沒那麼容易走到決賽,而這兩個女生,雖然在標準評判數據的輸出防禦兩方面都撐不起來,但這兩個人的預判意識和協調能力不簡單,走到決賽應該不是只靠運氣。」
彭偉寧盯著台上,也注意到,身邊的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士,嘴唇抿得很緊,手指微微顫抖。
場上,葉芸凝輕笑抬手,一串粉紅的桃花瓣悄然飄起。
「是的,我們還忘了場上的人,我們的歸寧系小姐姐,哦,再次想問這麼漂亮的小姐姐為什麼不選擇更安全些的後方工作呢……但總之,言歸正傳,看她的契靈是否可以成為破局的關鍵呢?」
酒心桃魅,葉芸凝用出了自己的契靈。
隨著她的抬手,片片桃花瓣翩飛而出,似乎有生命般地上下跳動。
歸寧系的契靈主在與他人契靈聯通,實體方面並不突出,但片片輕盈的桃花瓣,也足以為支點,讓靈活性體術成績全滿分的林小璨借著點慣性力,拾級而上。
林小璨在片片花瓣的支持下走到了與冰柱頂端齊平的位置,但冰柱由對手控制,剎那間遠離林小璨,眼看見支撐不住桃花瓣就要飄落,葉芸凝穩穩抬手,又放一片在旁,供林小璨著力落腳。
但也只能再支撐幾個呼吸。
「攻擊對方,無需思考落點,」葉芸凝的契靈在身側化型,一株桃花悄然而立,粉紅的花瓣翩飛,她神色堅定,扎著的高馬尾飄揚,「以你最大的能力攻擊敵方,落點我給你墊。」
葉芸凝緩緩閉上眼睛,全場的靈能波動都在她的感受範圍之內,抬手微動,便是這一片天地盡與我所知。
尤以林小璨的存在最為清晰。
下面的場景,堪稱一場驚險的空中芭蕾,觀看者無不屏息斂聲,生怕自己呼出的氣體吹散了場上的花瓣。
十幾根垂直的冰柱上,兩個人藉助虛空盾移動,林小璨幾乎沒有觸及冰柱,而是在其間穿行,乍看上去,就是在空中飛行,攻擊對方。
需要仔細點,才能看出來,林小璨每次要下落的時候,都有片桃花瓣不輕不重地一托,恰好可以給她一個向上的力,花瓣隨後飄落,飄出的花瓣不多,林小璨沒踩到的也有,但整體場景很平和,不是胡亂堆砌靈能的無差別防護。
葉芸凝閉上眼睛,卻又能緊盯著一切,相當準確地預判出林小璨的落點。
林小璨配合一流,她最大的配合就是無條件相信她的芸凝姐姐,根本不考慮「她萬一沒墊上,我會摔下去」的可能,精神專注,眼裡只盯著敵人,心無旁騖,不留害怕和顧慮。
因此全力出擊,在幾米的空中,如履平地。
藉助冰柱和虛空盾,低空中的戰鬥原本是對方的優勢,但林小璨能被墊起來,與他們保持同一水平高度,那速度的優勢就會被無限放大,兩人本就攻擊不到她,這下更無從下手了,但她卻可以相當從容地攻擊對方,虛空盾的防護範圍無法覆蓋全身,總有地方可以是林小璨的突破口。
主持人都看呆了,控制不住地揉了揉眼睛:「天哪,兩個完全不附帶飛行屬性的契靈竟然在空中表現出如此優異的姿態,這簡直刷新了我對歸寧系和速度系的認知!」
但凡林小璨心中稍有鬆懈,稍有畏懼,稍微怕一下摔下冰柱的疼,都無法有這樣心無旁騖的攻擊。
但凡葉芸凝稍有誤判,稍有找不准支點,讓隊友有失,那代價就是滿盤皆輸。
可她們信任彼此,配合到天衣無縫,每一步都踩得穩穩噹噹。
葉芸凝的手上動作穩當,林小璨腳下移動穩當,可觀眾連同主持人的心可一點都不穩當。
上上下下的,比坐過山車還刺激,原本的「不可能勝利」在此時局勢逆轉,幾乎掐住了人的脖子,讓人無法呼吸。
全場的閒言碎語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靜默了。
林小璨動作很穩,幾次攻擊,對方終有不敵,被她一個後空翻,整個人踹下了冰柱,契靈水牢柱隨即解散,空中三人都落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就是林小璨的的主場了!
虛空盾已無法保護兩人,林小璨動作快,較強的慣性帶來全力一擊,對手被踹向空中,她猛然起跳,上前幾腳,翻身側踢,落月海棠的白色花瓣伴隨著她的動作而起。
「砰——」
一聲響,兩人被踹回地面,在地上砸出了兩個紋路均勻的坑。
幾乎看不清的一套連招下來,將他們盡數出局。
比賽結束,場面靜了一瞬。
一時沒人反應過來。
哭的笑的都沒人反應過來。
還是主持人最先出聲:「好,天哪,真是意料之外的結局,兩個女孩竟真的勝過了對方,拿下了這一屆雙人賽決賽的冠軍,一等,等等,兩個無校際的女生,我應該怎麼宣布她們的勝利?這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的事兒——但無論如何,讓我們恭喜她們,獲得勝利!」
全場隨著他激動,當然有好有壞的。
盯著賭口的籌碼,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淚流滿面。
「天哪,真的能贏,這個賠率,賺翻了!」
「怎麼可能,是不是放水了?」
「打假賽,絕對是打假賽!我不信,我不信!」
「嗚嗚嗚,這下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精神高度集中後松下來,讓葉芸凝的腦子抽了一瞬,剛剛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讓她不得不耗費了大量的生存點,腦中電流有點過載,讓她暈了一下。
林小璨更顯興奮,撲了過來,給了葉芸凝一個大大的擁抱:「哦哦哦,芸凝姐姐,我們贏了,啊啊啊,我們贏了,雙人賽,我們是第一!」
葉芸凝穩了穩腳步,回抱了她:「是的,不枉這些日子的努力!」
觀眾席上,一身白衣的女人看著眼前眾人歡呼的場景,越發沉默,站起身來,轉頭離開。
「哎,等會兒是團賽呀,這個時候離開?」彭偉寧略有不解地看向那個身影。
·
單人賽、雙人賽之後是五人團賽。
「好,歡迎回來,現在是七校聯賽團賽的總決賽現場,讓我們歡迎進入總決賽團賽的兩支隊伍。」
「來自阿瑞斯軍校的【聖臨之淵】和來自格魯達軍校的【邊緣藤】,讓我們有請他們入場!」主持人的聲音洋溢著熱情,在場的呼聲卻沒有與他的語氣同樣熱情。
有的在喝倒彩,有的發出幾聲嗤笑,整體泛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七大軍校,三公立四私立,這進入總決賽的兩支隊伍都來自私立軍校,可真是大笑話了。」
「就是,你說公立軍校怎麼了,去年就拉跨到了第二,今年一退再退,這一蹶不振的樣子,也太難看了。」
「早好幾年就不行了,政府給點撥款能比得上背靠財閥的財大氣粗?沒錢就招不來好苗子,沒錢就養不出來人才,不是?」
「就是,你看軍委那軟趴趴的樣子,老統帥都八十了,還不讓人退休呢。」
林小璨剛下台,就聽人在這裡大放厥詞,她回頭是一聲憤怒的「閉嘴」。
聲音有點大,引得周圍一圈人向她這邊看過來。
女孩臉漲得通紅,發脾氣地念叨了幾句「胡說八道」「才沒有比不上」一類的氣話,再次引來了眾人的一陣鬨笑。
剛緩過勁兒來的葉芸凝拍了一下林小璨的肩膀,微微笑著:「旁人說旁人的,為著他們用自己的生存點生氣不值當的,不必抱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專注於眼前的戰局吧,眼前的團賽決賽,你覺得誰能贏?」
葉芸凝站在離賽場最近的欄杆旁,緩緩閉上眼睛,感知著整個賽場的靈能波動。
能夠感知並調和靈能的歸寧係為什麼不能上一線戰場?能夠感受並統籌全局靈能,明明該是個絕對的大優勢。
葉芸凝清晰地知道,自己適合指揮官的位置。
如果拿著個生存點警察使用的觀察器對準此刻的看台,那一定是紅色的小燈「嗶嗶嗶」地響著,大家都在不停地思考著、激動著,思考哪一支隊伍的獲勝可能性大,好投註上,賺一筆,激動著自己投注的金額,看看能不能單車變摩托。
賽場旁邊有一排賭桌,團賽的決賽還沒開始,他們可以先玩幾場別的熱熱手,好讓等會兒的手氣更好,賺得更多。
賭桌上的輪盤飛速地轉動著,伴隨著一陣陣喝彩聲,碰撞出紅綠的顏色,直要閃瞎人眼,好些人在決賽開始之前就輸到了一無所有,說著可惜起來,放貸的人趁機而入,讓他們以實體財物臨時抵押生存點,比賽結束後能還上的話,不要利息。
「站在我們左邊場地的是去年的冠軍隊伍【聖臨之淵】,今年,他們依然在隊長應乘風的帶領下,一路過關斬將,走到了決賽的賽場,經過一年磨礪的寶刀,能否再次出鞘,衛冕冠軍呢?」
「站在我們右邊場地的,是今年新秀隊伍【邊緣藤】,我們可以看得到,他們的隊長陳瑞,帶領隊伍,在這一屆的七校聯賽中殺出了『場下墩木場上刃』的稱號,他們又能否挑戰成功,成為新一代的勝利者呢?」
「——答案即將揭曉。」
幾片並不起眼的桃花瓣,飄過賽場。
一切已盡入她的眼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