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細芽應了一聲,從兜里摸出幾顆糖,一人塞了一顆,隨後蹦蹦跳跳跑走。
直到三人走遠,五人都還不敢動,看著東西,五味雜陳。
天光微亮,新的一天開始。
五人對在大狼生產隊的生活,充滿忐忑和不確定。
這段日子經歷的一切,讓他們對生活,對人,不敢抱有任何期待和放鬆。
但是對於大狼生產隊的人來說,他們的到來,只有最初的好奇和唏噓,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不過刀疤和鄔家還是會偷偷的,時不時的送去些吃用過去。
五人雖然生活仍舊艱難,但是沒人暴打欺壓,認真幹活就能有吃食,還能得鄔家和刀疤的補貼,日子也能磕磕拌拌的過下去。
唯一不好過的,大概就是送他們來的那幾個人,會不定時下來,對他們進行一番教育。
總之,大體上是順暢的。
這天大雨,細芽原本在家玩。
突然感應到什麼,愣了一瞬,便不管不顧的衝進雨里,將家裡的人嚇了一大跳。
「細芽,你去哪?」細芽沒回,已經跑不見了影。
「我去追,」小麥跑得快,留下話,拎了個斗笠就跟著跑了出去。
鄔博也緊隨其後。
家裡其他人沒再出門,只是擔憂的盯著門口看,細芽從來沒有這麼著急過,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半山腰,細芽直接衝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刀疤正坐在稻草堆里,摟著奄奄一息的猛虎。
猛虎快二十歲了,在狗的年歲里,絕對的高齡。
它能堅持到現在,全靠刀疤和細芽精心伺候,還有細芽從系統君那裡簽來的藥。
但現在,它已經到了極限。
刀疤本不想讓細芽面對離別,不過來了也好,送猛虎最後一程。
「細芽,過來。」
細芽瞪著大眼睛,渾身濕漉漉的,看著輕喘的猛虎,一點點挪過去。
她現在已經完全懂得什麼是死亡了,明白猛虎就要永遠離開她了。
小人覺得心口鈍鈍的疼,眼睛也乾澀得難受。
在刀疤旁邊坐下,伸出手,摟著猛虎脖子,腦袋靠在猛虎頭上,輕輕依偎。
猛虎感受到了小主人的到來,想要蹭一蹭,但是沒力氣。
刀疤看得心疼,但這種情況,他也做不了什麼。
追過來的小麥見了,有些不敢面對,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最怕的,就是這種傷感場面。
正好看到鄔博,忙轉身往家跑:「爹,我回去跟奶奶和娘說一聲。」
鄔博應了聲好,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細芽緩緩抬起頭,輕輕撫著猛虎的頭,明亮的眸子蓄滿了淚,淚珠順著白嫩的臉頰,緩緩滑落,帶著疑惑問:「爹爹,猛虎疼嗎?」
這是細芽第一次說話,奶呼呼的清甜。
可刀疤鄔博都顧不得高興,實在是小人的模樣,太讓人心疼了。
鄔博大步跨過去,將細芽摟懷裡安慰:「細芽乖,猛虎不疼,別擔心。」
細芽揚唇,那就好。
系統君也被細芽的模樣看得心疼不已:「小寄主,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無法逆轉的存在,我們要學會正視和接受。」
小細芽不語,但眼淚流得更兇猛了,無聲無息的,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碎。
猛虎終究是走了,走得很安詳,在這個大雨的秋季。
刀疤細芽和鄔博三人將它葬在了山腰,視線最開闊的地方。
猛虎動彈不了的這兩年,一直喜歡躺在這裡曬太陽。
細芽沒哭了,就是不諳世事的眸子裡,多了些其他東西,讓人見了心下酸楚。
同一時間,一個高大的黑臉漢子,正冒著大雨,往大狼生產隊來。
漢子渾身濕透,高一腳矮一腳,也沒妨礙他的速度。
只是遇到岔路時有些遲疑,選擇下,錯了好幾次,一直到入夜才找到大狼生產隊。
到了地方也不著急進,而是蟄伏在村外,等村子裡沒人走動了,才俏摸進村。
沒想到遇到了擔心細芽,去鄔家看望的刀疤。
兩人見面的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終什麼都沒說,默契的去了牲口棚。
睡下的秦軍聽到動靜,摸索著起身。
三人走到空曠的地方才開口說話。
秦軍看不見,只能問:「任小子,大晚上的誰來了?」
刀疤看了眼來人:「趙勇。」
秦軍一愣,隨即大怒:「胡鬧,姓趙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亂跑什麼?嫌自己命硬是不是?」
「回去,趕緊給老子滾回去,別讓任何人知道你見過我,滾,趕緊滾。」
秦軍氣得手抖,扭頭就要回草棚。
他眼睛看不見,剛轉身就差點摔一跤,刀疤眼疾手快拉住。
趙勇原本緊繃的神情在看到刀疤的時候,緩和了許多。
知道秦軍這裡有刀疤照顧,也放心許多。
但他都來了,肯定不能就這麼離開。
摟著秦軍肩膀,嬉皮笑臉:「您老放心,我心裡有數,要是有人查,我就說來訪友。」笑著看了眼刀疤,毫不客氣的將人賣了。
刀疤翻個白眼,自從見到曹勝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隱居生活沒指望了。
秦軍會來這裡,其中必定有曹勝的手筆。
當然,他是不責怪的,反而很慶幸,慶幸有機會幫到這個曾今亦師亦父的老領導。
秦軍卻不需要,他不想連累任何人。
「少給老子嬉皮笑臉,趕緊滾蛋,這裡不歡迎你。」
「人家任小子也要過清閒日子,你別把些不三不四的人招惹過來。」
趙勇不聽,只道:「您老先安心在這裡待著,等回去,我肯定會把陷害你的孫子找出來,其他事你就別操心了。」
「嘿,你個混小子……」
趙勇直接動手,將老爺子抗回了草棚,然後拽著刀疤離開。
秦軍又氣又感動,最終化為無奈。
刀疤帶著自來熟的趙勇回了半山腰,心裡還惦記閨女,對這個不速之客很不待見。
趙勇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到家後就鑽進刀疤的灶房:「我說老任,憑你的本事,就這點紅薯雜糧?肉呢?趕緊拿出來,為了趕路,我都一周沒吃上正經東西了。」
刀疤嘴角抽了抽,這人外表看,端得一本正經,實則骨子裡就是個痞子,沒臉沒皮。
從地窖里拎出兩隻風乾兔,兩斤玉米面,足夠這人造了。
趙勇嘖了一聲,說不上是嫌少,還是嫌差。
接過東西,就自顧自的洗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