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殺機四溢的現場,隨著楊星宇這一聲斷喝,瞬間為之一靜,除了被楊星宇挾持的歹徒,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被楊星宇挾持的歹徒沒敢動。
正在壓著打老虎和鍾星飛的兩名歹徒,也下意識住了手。
但,堵住楊星宇前路的那兩名歹徒,其中有一人就是今天行動的領頭人張成虎。
此時,張成虎口罩下的臉色很難看。
不僅因為己方有一個兄弟被楊星宇挾持了,也因為他和身旁的兄弟剛剛被楊星宇那一句話騙得駐足回頭。
現在想想楊星宇口中喊的「奉先」,是《三國演義》里的呂布呂奉先啊!他和旁邊的兄弟竟然被這麼一句話給騙了,簡直是奇恥大辱,欺負我們讀書不多是吧?
「怎麼辦?虎哥?」
張成虎身旁的兄弟下意識低聲詢問張成虎的意見。
現在有一個兄弟被楊星宇挾持了,他們還要繼續動手嗎?
張成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冷眼看著挾持著己方一個兄弟的楊星宇。
看著楊星宇手中那把狼牙狀的小刀,張成虎忽然開口:「楊星宇!我賭你這個有錢人不敢殺人!兄弟們,繼續動手!!」
話音未落,他就提刀沖向挾持著人質的楊星宇。
而他的話,也讓其他幾個歹徒面色微動。
包括被楊星宇挾持的歹徒,眼珠一轉,忽然雙手一抬,抓住楊星宇持刀的右臂,一個轉身,就從楊星宇的挾持中脫身而出。
賭我不敢殺人?
楊星宇眼神一冷,再加上被自己挾持的歹徒竟然這麼反抗,楊星宇在這名歹徒掙脫自己控制,轉身面向自己的那一刻,楊星宇突然上前一步,一記膝撞重重撞在這歹徒襠部。
「呃……」
要害受創的歹徒頓時脹紅了臉,嘴巴緊閉,條件反射地蹲下,雙手捂胯,滾倒在地。
這時,張成虎持刀正好衝到楊星宇近前。
剛剛被挾持的兄弟就這麼被楊星宇一下放倒,顯然是出乎張成虎意料的,目睹這一幕,張成虎瞳孔一縮,意識到今天的目標——楊星宇,比他預計得要利害很多,沒那麼容易殺。
但事已至此,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眼前的情形也容不得他遲疑。
可他還是遲疑了那麼一瞬間。
而就這麼一瞬間,不足一秒的遲疑,他就發現自己眼前一花,突然失去了楊星宇的蹤影。
「虎哥!小心!」
他身後傳來一名兄弟的提醒。
但還是晚了,張成虎只覺自己菊花驟然一痛,撕裂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慘叫一聲,手中刀頓時落地,雙手忍不住去捂菊花。
並且,雙腳在原地直跳,疼得實在受不了。
楊星宇還是一向的風格,他和任何人交手都不喜歡槓正面,習慣性的就往對手的背後去,只要能及時閃到對手的身後,他就能獲得安全感,也能獲得隨意出手攻擊對手的機會。
別說,這種打法雖然無恥,但真的很好用。
張成虎被他一刀破了菊花,楊星宇的目光便看向剛剛給張成虎提醒的那個歹徒,那個歹徒被楊星宇這麼一看,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明顯是怕了。
楊星宇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雕刻刀上的血跡,下意識甩了甩刀,把刀身上的鮮血甩掉了一點。
此時,場面已經形成3打3的局面。
被他打了蛋、破了局……菊的兩個歹徒,暫時應該是沒有再戰之力,楊星宇心頭微松。
他沒和人這麼以命相搏過。
所以,剛才面對五個蒙面帶傢伙的歹徒,他心裡本能的有些緊張。
而現在,兩招解決兩個,讓他的心安穩下來,意識到自己的無恥打法,在以命相搏的交手中,也是很有效的。
而這種無恥打法,也是他對武術的理解。
武,是止戈,本來就是要兵戎相見,用殺止殺。
術,就是技巧,既然是技巧,那自然不該硬碰硬,硬碰硬算什麼技巧?
他理解的武術,一直都是用最熟練的技巧,攻擊對手的弱點,不是弱點的地方,除非失手,否則絕不攻擊。
不過,有一點,剛才那個歹徒說對了——他楊某人現在有錢有勢,確實不想親手殺人。
所以,他剛剛雖然下手又快又狠,卻沒有對那兩個歹徒的致命處下手。
「老五!動手!動手啊……」
已經倒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張成虎,見剛剛跟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兄弟此時被嚇得不敢跟楊星宇動手,當即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咬牙哆嗦著喝令。
「這……」
剛剛被楊星宇嚇退兩步的老五,遲疑著,突然眼神變得兇狠,兩頰的肌肉倏然繃緊,握著三稜錐的右手也突然握緊,猛然向楊星宇衝來。
楊星宇站在原地沒動。
冷眼看著對方沖向自己。
卻在老五衝到他近前的時候,楊星宇倏然一閃,先是閃身到老五的右側,在老五反應過來之前,楊星宇身形又是一閃,瞬間就閃到老五背後。
楊星宇的這種走位,宛如一道閃電,不走直線,但速度極快,主打的就是一個出乎意料,讓自己的走位路線不在對手的預判之中。
當楊星宇閃身到老五背後的時候,老五驚得霍然回頭,眼睛瞪大,他很怕自己步了張成虎的後塵,擔心自己的菊花。
讓他心裡一松的是——楊星宇並沒有在他背後逗留,一個閃身就到了他左側。
但一股被切割的痛楚卻從他背上傳來。
他感覺自己的腰好像被楊星宇一刀從右劃到了左。
「啊……」
慘叫聲脫口而出。
與此同時,楊星宇持刀的右手倏然一揮,劃破老五的左臂。
痛得老五緊急轉身,想讓自己正面面對楊星宇,避免再被楊星宇偷襲。
但……
楊星宇雖然喜歡從對手背後偷襲,卻不代表他沒有正面進攻的能力。
當老五正面面對楊星宇的時候,楊星宇持刀的右手再次倏然一揮,從老五右胸劃到老五的左肋,一尺多長的刀口瞬間留下。
鮮血飛濺的那一刻,老五痛得面容扭曲,慘叫著連連往後退去,沒退幾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楊星宇這次沒有追。
他冷冷的目光看向另外兩個還完好無損的歹徒。
那兩個歹徒本是老虎和鍾星飛的對手,剛才一直壓著老虎和鍾星飛打,此時早就被楊星宇這邊的戰績驚到了,都本能地連連後退,一邊拉開和老虎、鍾星飛的距離,一邊警惕地注視著楊星宇。
楊星宇的身手明顯出乎這些人的意料。
老虎和鍾星飛也驚呆了。
楊星宇卻沒有呆,他生性謹慎,向來是極度穩健的性子。
哪怕現在場面上,他們這邊已經占了上風,歹徒還有戰力的只剩下兩個,楊星宇也沒有放鬆下來。
他現在只想怎麼幹淨利落地把剩下那兩個歹徒也解決。
至於代價?
他是一點都不想付的。
早在他大學期間,學散打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一直都是怎麼在自己無傷的情況下,解決對手。
而他思考的結果就是走位,走到對手的背後去。
只要能順利閃到對手的背後,對手背後的廣闊空間,就能大有作為。
不是每個對手都能像武俠電影裡的高手那樣,能熟練施展什麼蠍尾腳絕技的。
至於……這種打法丟不丟人?無不無恥?
他向來是不在意的。
他只覺得打輸了丟人,被對手打傷會很痛,他不想打輸,更不想受傷。
他只要贏。
手持雙節棍,剛剛把鍾星飛打得鼻青臉腫的歹徒,忽然掉頭就跑。
另一個手持匕首的歹徒,剛剛壓著老虎打,此時見了那名同伴逃跑,微一遲疑,此人也突然掉頭逃跑。
這兩人顯然已經沒勇氣跟楊星宇交手。
楊星宇沒追,但卻對鍾星飛和老虎喝道:「追!拿下他們!」
一來,楊星宇不想讓那兩個歹徒逃了。
二來,他也想讓老虎和鍾星飛嘗嘗從對手背後出手攻擊的感覺,他希望他們倆能嘗到甜頭,以後也養成從對手背後出手的習慣。
否則,這兩人的戰鬥力就太弱了點。
鍾星飛身高腿長,腿長就容易有速度優勢,很快就追上手持雙節棍的那個歹徒,快追上這歹徒的時候,鍾星飛突然縱身一躍,一記飛腿踹在這名歹徒的背上,一腳將這名歹徒干翻在地。
老虎個矮腿短,眼看著自己追擊的那名歹徒越跑越遠,老虎又氣又急,再看見鍾星飛已經騎在那名手持雙節棍的歹徒背上打,老虎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於是,老虎一邊奮力往前追,一邊四處張望地面,想找點什麼東西。
公路邊,總是有些碎石什麼的。
他找到了。
他看見路邊的草叢裡有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於是,他連忙衝過去,撿起兩塊,一邊往前繼續追,一邊揚起手裡的石頭瞄準。
菊花受創的張成虎悲憤地看著自己這邊輸成這樣,他當然不甘心這次的行動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於是,他強忍著痛楚,往自己之前掉在地上的刀爬去,速度還挺快。
但……
他不了解楊星宇。
楊星宇做人太謹慎了。
哪怕他現在眼睛在看著鍾星飛和老虎表現,他也早就有意識地調整了自己的站位,讓自己的眼角餘光,能瞥見身後那三個手下敗將。
此時,楊星宇瞥見剛剛被自己破了菊的歹徒,竟然還能往前爬那麼快,往刀的方向爬去,楊星宇微微皺眉,感覺這歹徒是個狠人。
剛才他楊星宇挾持一個歹徒的時候,就是這個被破局的歹徒說——賭他楊星宇不敢殺人。
現在都破局了,竟然還不死心,還想拿刀,這傢伙想幹什麼?想偷襲我?還是想找死?
楊星宇忽然快步衝過去,一腳踢在地上那把刀的刀柄末尾。
被踢中的刀倏然往前一閃,扎在張成虎的肩膀上。
張成虎口中再次發出慘叫聲。
楊星宇低頭俯視這傢伙,緩緩伸手入懷,掏出煙盒、火機,不疾不徐地點了支煙,叭了一口,煙霧吐出後,才沉聲問:「誰讓你們來殺我?耿秀雲?還是易學富?」
……
遇襲善後,對楊星宇來說,很簡單。
作為被歹徒襲擊的受害者,他雖然沒有受傷,更沒有遇害,但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警方來了,肯定是不會為難他的。
但即便如此,等他配合著做完筆錄,回到家的時候,夜色還是深了。
在沒有確定今晚襲擊他的歹徒,到底是不是耿秀雲派來的之前,他今晚肯定是不會再去赴耿秀雲的約。
不僅今晚不去赴約,以後,他也不會再赴約耿秀雲。
真相如何,楊星宇其實沒什麼興趣一定要弄清楚的。
這次的遇襲,讓他心裡打定了一個主意——易學富和耿秀雲,都要好好收拾。
不管這次的歹徒是他們夫妻倆誰派來的,他都視作是這夫妻倆一起派的。
一切都是為了自身的安全。
他這次能全身而退,卻不敢保證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所以,將易學富和耿秀雲全部干趴下,楊星宇覺得很有必要。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深夜。
一棟別墅二樓主臥中,耿秀雲又一次撥打楊星宇的號碼,聽見的仍然是這個聲音。
她臉色早就變得蒼白。
楊星宇全身而退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心裡失望之餘,她第一時間給楊星宇打電話,想讓楊星宇相信今天襲擊他的人,不是她安排的。
但,除了第一次撥打,楊星宇的手機沒有關機,後面她打的幾十次,都顯示他的手機關機了。
而她撥打過去的第一個電話,也被拒接了。
這讓她心裡很慌。
她很擔心楊星宇這次遇襲後,會不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動用這種襲殺的手段來對付她耿秀雲。
以前她是不擔心楊星宇這麼對她的。
但今天楊星宇自己遭遇了這樣的襲擊,差點丟了性命的他,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殺心大起。
凌晨兩點多。
越想越怕的耿秀雲,連夜收拾東西,趁著夜色離開了山水市。
天亮後。
身在監獄的易學富收到獄警通報的一則噩耗——他的長子易惟文,昨夜死在了牢房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