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思不禁為自己的貪婪臉紅，但現代的科技樹，可以說就是從各種礦上長出來的！
發現一片煤礦豐富的地區，要就這麼走了，感覺就像，入了金山空手而回……
「交易是我和瓦剌的交易，如果交易沒破裂，或許我借的兵會退出……」褚時鈺一邊好笑的回答，一邊將手中的盆、瓢放回原位。
「但可沒說大夏其他的軍隊就不會來，畢竟，這裡原本是韃靼的領地，不是嗎？」
柳如思頓時領悟！褚時鈺本來就沒打算還！屆時，褚時鈺的兵退出去，康王帶兵來占…或者，褚時鈺的兵打著康王的旗號賴著，瓦剌難道能硬說褚時鈺毀約？
何況毀了又怎麼樣，來就是打仗的，最後大不了比誰的拳頭硬。
「但除了煤礦，這裡好像也沒別的東西了，土地這麼幹旱貧瘠，離大夏本土又遠…大夏軍要一直守著嗎？」柳如思不禁問道。
褚時鈺拿出帕子擦著她還有些濕漉的手，一邊小聲回答：「我不是想占這一片荒地，而是要大夏人在草原上暢行無阻，甚至被翹首以待…」
「草源上資源稀缺，其實瓦剌、韃靼都渴望和大夏貿易，但一是，他們很窮，能賣的基本只有牛羊，對大夏來說不是必須的；二是，他們明明是最需要交易的那方，卻抱著傲慢的態度，甚至想要主導。」
柳如思點著頭，這些她也大致看出來了…這些裡頭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韃靼、瓦剌還是很原始的奴隸制。
負責放牧的大都是奴隸，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牛羊，若是牛羊死了、丟了，他們還要受罰，甚至被處死…奴隸所能擁有的，是一些牛羊的奶製品，吃的也是這些。
而那些奴隸主們，往往不屑於為了貿易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反正他們怎麼樣也不會過得太差。
這次褚時鈺能買這麼多牛羊，是因為這個聚集地被占領了，管事的男人們基本不在，或者成了戰俘——對他們來說，男人逃避戰鬥是恥辱的，越是尊貴的男人越要站出來。
而聚集地里剩餘能做主的是女性，她們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傲慢，只是覺得不賣也是要凍死許多，賣了還能挽回點損失。
周遭那些偷偷來賣牛羊的，要麼也是女人做主，要麼是則是被帶動了，有人『低頭』在前，後面『低頭』的自然心理壓力不會那麼大。
「所以，你是想讓瓦剌放開心態，打破貿易壁壘，由大夏主導來進行？」柳如思悄聲問著，由褚時鈺拉著往好些日沒回的大帳走。
「就是順便試一試而已，不行也無所謂。」褚時鈺說著，又皺了眉。
「就是，換回孫知照的事…現在不太好辦了。」
柳如思瞭然，也是眉頭微鎖…原本算是友軍，拿八千戰俘換一人，吃虧一些，即便有反對聲，也不會太強烈。
現在關係破裂，大夏又因瓦剌而犧牲了一千八百多名將士——西南醫療區有六百多人沒救活……
若再上趕著，去做這相當於白送的事，不僅大夏各方會覺得丟了國家的體面，恐怕西北軍也會有怨言，褚時鈺不能硬為一個孫知照，而寒了眾將士的心。
「瓦剌…應該還是很想換回俘虜的吧？」柳如思微眯著眼。
褚時鈺不禁有些奇怪，她應該想得通原因的，小聲說：「現在的問題，不是他們想不想，而是我不能…」
「我聽聞，這次襲擊，他們從東邊過來，但一開始就有人忍不住去搶了韃靼聚集地，可又被人喝止了，對嗎？」
柳如思醫治那些傷員時，有時會聊幾句，分散傷員的注意力，零零碎碎，對那一仗細節也知道了許多。
褚時鈺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嗯，瓦剌應是想假借韃靼身份，戰後查看，不管是屍體還是俘虜，身上都沒有能證明瓦剌身份的東西。」
「他們為什麼要扮成韃靼呢？我們有什麼理由，讓他們不想暴露身份呢？」
柳如思眼神越發的飄忽，一邊迅速的思考，一邊說：「六萬人來打仗，他們應當是和韃靼談妥了，那本就各懷鬼胎的交易，想必不是他們要維持的吧？」
「你是說，他們藏頭露尾是想保留表面的友好，以繼續進行換俘？」褚時鈺也認同，確實除了這個，沒別的理由…
「對，他們可能很想換俘，甚至能影響到幾萬軍隊的行動。」柳如思滿含深意的看向褚時鈺。
「他們深夜色摸進，是想偷襲，但是被發現了；他們可能是沒預料到我們建了城，但他們難道不知，騎兵攻城是大忌嗎？為什麼寧可冒險一搏，也不撤退呢？」
「硬著頭皮發動攻擊，有沒有可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對於主張攻擊大夏那一派來說，襲擊的決定有許多阻力，若是退走，就難以再組織起對西北軍的襲擊？」
褚時鈺隱約捕捉到關鍵…
「瓦剌對於要不要襲擊我們，內部應該不同意見，有許多人依然敵視韃靼，不想放棄與我們的交易……而所有人都願意隱藏身份，這證明，瓦剌的絕大多數都想換俘。」
兩人走進大帳中，裡頭沒有其他人，柳如思依然壓低了聲音：「之前那八千俘虜中，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人物？」
褚時鈺一頓，他沒怎麼管那些戰俘的事兒，抓了就打包送去挖礦了…
忽而，柳如思嘴角勾起有些詭異的弧度：「而這一次，瓦剌的襲擊，算是很重大的失敗了吧？」
「嗯，北族人口不多，瓦剌稱得上戰鬥力的，統共不會超過十五萬，之前在西北邊關，損失了一萬二左右。」
褚時鈺詳細介紹著情況：「之後與韃靼互相爭鬥，死傷應當也有個四、五萬，這次突襲又損三萬多，已經是傷筋動骨的程度了。」
「那麼，瓦剌對於做出錯誤決策的人，會沒有怨言嗎？」柳如思露出惡意的笑。
褚時鈺恍然大悟：「…瓦剌內部有許多聲音，甚至出戰的軍隊都不能一心，說明瓦剌大汗很難協調瓦剌內部！現在又一次損失慘重，必然更難服眾！」
但接著，褚時鈺又皺眉：「只是，大夏在瓦剌的內間很少，恐怕短時間難以煽動瓦剌篡位……就算成功了，也不能保證換上來的是誰，是否比現在這個更有利於大夏…」
「為什麼要內間呢？」
惡意的笑，在柳如思臉上卻別樣的迷人…
「他們不是想換俘虜嗎？我們又得到了一萬兩千個俘虜呢…」
心臟狂跳著，褚時鈺的心再次因她而悸動！籌劃著名陰謀詭計的她，是他無法抵禦，也不想抵禦的誘惑…
「不妨試試，瓦剌到底有多想換回俘虜，是不是……用瓦剌大汗來換，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