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滾滾大江,柳如思三人都不由得心潮澎湃。
小秦晧頓時理解了那些文人為什麼喜歡寫詩,看到這壯闊的自然風景,他也想吟詩!
思索了一會兒,有些靈光在腦中浮現,小秦晧有些羞怯不敢直接抒發,便跑去褚時鈺身邊,小聲將自己剛作的詩說給他聽——幾十日的授課,小秦晧已經完全把他當作自己的老師了。
褚時鈺聽罷招手喚人取來筆墨,對小秦晧點評道:「對仗平整,韻腳也都押上了,雖不算能傳頌的佳作,但這應該是你作的第一首詩,已然非常出色,足以載於紙墨。」
案桌就擺在大江邊上,面對著濤濤江水,小秦晧心胸開闊,方才作的詩稍作改動,大聲吟誦出來,接著便無拘無束的揮毫書寫!
「不錯!字也有進步,端正依舊稚嫩少了,靈動如今趨近灑脫。」褚時鈺真心實意的讚嘆,小秦晧還差一個月才滿五歲,他完全想不到還有誰在這年紀擁有這般才能。
一旁的柳如思也愈加欣慰,小秦晧能遇見褚時鈺可真好,這段時間小秦晧可以說是在脫胎換骨。她自己已經教不了現在的小秦晧了,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那點上學時積累的文學水平跟褚時鈺比起來,就像是螢蟲與皓月爭輝。
待墨跡晾乾,端王的隨行隊伍也將所有的物品搬上了十來艘官運大船,包括那輛五馬並駕的馬車。
「走吧,接下來幾日要走水道,可以省去許久的陸路。」褚時鈺將小秦晧的作品收好交給下人妥善保存,而後直接將小秦晧抱起。
「時鈺叔叔!」小秦晧驚呼,他自三歲後就很少被抱著走了!
「渡口和船之間的甲板會有些不穩,我抱著你比較安全。」褚時鈺內心補充,不僅想抱你,還想抱著你娘過去呢,可惜現在還只能抱你。
小秦晧羞澀了一下,但很快就開心了,寬闊的胸懷結實的臂膀給足了安全感,然後發現從時鈺叔叔的角度去看娘親,娘親顯得很是嬌小。
而柳如思懷疑的看了眼渡口的甲板,不穩不是更應該放下來走嗎?
褚時鈺不會把她兒子扔江里去吧……
雖然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很離譜,但柳如思怎麼都放心不下,乾脆快步幾下跟上,伸手拽住兒子的手。
那麼離譜的擔心自然不能顯現出來,她佯裝有些膽怯的說:「我也有點怕。」
褚時鈺驚奇又驚喜的看著她,不由得空出一隻手說:「要不你牽著我?」
「不用!你把秦晧抱穩了!我拉著秦晧就行!」柳如思趕忙催促他兩手抱住小秦晧。
雖然有些怪異,但褚時鈺還猜不到她離譜的想法,只是猜測她可能是不好意思牽他。於是也不勉強,又雙手抱緊小秦晧,心中暗喜,這倒是她出來後第一次主動離他這麼近。
平穩上了大船,褚時鈺也沒馬上放小秦晧下來,不過柳如思已經鬆手了,看樣子離譜的事情不會發生。
褚時鈺有些失望甲板就那麼短,但也很快轉了心神,開始給小秦晧介紹大船的各個位置,他們都對這些結構類的東西感興趣。
他們兩到處走走看看,柳如思則和彩雲則跟著梅紅她們先去認一下她們的房間,褚時鈺給她們安排了相鄰的兩間房,她們的行李也早被挪進來了。
大船很快揚帆起航,褚時鈺也終於捨得把小秦晧放下來,囑咐了幾句,小秦晧就登登登跑去找柳如思。
「娘,船上有臨江看景的舫室,布置淡雅別致,可以去那邊讀書學習,娘要不要和彩雲姐姐一起過去?」小秦晧期待的問。
柳如思欣然同意,帶著彩雲走出去,褚時鈺已經在迴廊邊等了。
只是她剛走幾步,忽覺小腹墜墜的,有輕微的悶痛,她暗自算了下日子,便知自己是要來癸水了…
「那個…皓皓你跟彩雲姐姐一起去吧,娘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歇會兒。」柳如思有些不自然的委婉道。
小秦晧還沒做出反應,褚時鈺就一臉擔憂的匆匆上前。「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船上有隨行的大夫,我去召來看看?」
柳如思無語沉默了一瞬,然後相對直白的說:「是成熟女子每月會有幾日的那種不舒服。」
褚時鈺愣了一會兒,一時間還沒能理解,等終於從自己海量的知識里翻出零碎的信息,忽的就紅了臉。
「嗯…那你去休息吧,我…先帶小秦晧他們過去。」褚時鈺說是這麼說的,但人還沒走,眼盯著柳如思回房間才匆匆帶著人往舫室去。
走在半道上,他叫住一個下人讓他去把馬大夫召來,等到了舫室,馬大夫也匆匆趕到。
他讓小秦晧和彩雲先隨意,自己把馬大夫叫到角落詢問:「女子每月的…那幾日,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馬大夫畢竟是專業的,不會那般侷促,恭聲回復道:「回王爺,女子每月來癸水時最忌受寒,也不能吃寒涼的食物,可以食用些補氣血的羹湯,例如紅棗桂圓之類。」
「可會有不適?」褚時鈺還是在意她說的不舒服。
「這就因人而異了,有的女子與平日無差別,有的女子會絞痛難忍。」馬大夫客觀的描述現象。
褚時鈺眉頭蹙起,又是擔憂的問:「若是絞痛難忍該如何?」
「沒有立竿見影之法,只能緩解疼痛,可以準備一個湯婆子,暖熱可緩解,也可以揉搓腹部也能起些作用。最好是平日裡就悉心調養,往後就會好些。」馬大夫盡心盡力的解答。
褚時鈺不知道柳如思痛不痛,直接問怕也不合適,乾脆叫來丫鬟梅紅她們,讓大夫又把注意之處告知幾個丫鬟,讓她們把羹湯和湯婆子那些全都準備起來。
另一頭的房間裡,柳如思把月事帶系好理順衣裙,就打算偷個閒在房裡睡會兒,但才剛閉眼,就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
聽見菊香幾人的聲音,她便去打開門,可這一開,就看著三個丫鬟每個人手上都滿滿當當的東西。
各種吃食物件都擺放好,梅紅便開口道:「夫人可覺得腹痛不適?奴婢剛學了揉搓之法,可以為您揉揉。」
柳如思只覺得一陣尷尬飄過,她來癸水最多有些虛弱,她們這麼大陣仗弄得好像是有身孕了一樣…
雖然她懷小秦晧的時候,秦烈的態度比這誇張得多,那時候秦烈好像感覺她就是塊豆腐,隨便什麼都能把她撞碎了。要不是她苦口婆心的說適量活動會更容易生產,秦烈估計能讓她在床上躺到生…
一陣恍惚後,柳如思笑笑說:「我不會痛,就有點疲乏,這幾日多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聽她又拒絕,菊香有些焦急的看向竹青,竹青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過開口道:「柳夫人可要喝碗羹湯?便是不會痛也能補補氣血的。」
喝碗羹湯確實也沒什麼,柳如思笑著端起湯藥習慣性的先聞了聞,只是這一聞,她不禁有些眉頭皺起,這味道有些怪異。
不管是在現代的身體,還是重生後柳翠的身體,她都擁有一種不是很有用的天賦,就是她的嗅覺比常人會敏銳一些。這種天賦,在現代或許可以成為美食家或者聞香師,但她那時沒有門路進入這些行業。
本以為在古代這種天賦就更難用上了,但後來她開始在這個世界嘗試學中醫,畢竟她學的現代醫學太依賴設備和藥物了,但中醫晦澀難懂,她自學起來完全是兩眼一摸黑,只能先從認識藥材入手。
秦烈平日上山打獵也會順帶採摘各類草藥去賣,他對藥材的辨認不輸一些專門的採藥人。她自然是充分利用身邊資源,跟秦烈學了很多藥材的辨認,並且利用嗅覺的敏銳記住了許多藥材的味道。雖然大部分的藥她都不知道要怎麼用,但有刻意記住哪些藥是有毒的…
而這湯羹中的怪異味道,她記得是一種微毒的藥,喝完容易腹痛且上吐下瀉,像是人常見的水土不服,多喝一些甚至會致死…
腦子裡有很多想法掠過,不過分析了幾遍後,她還是選擇先相信褚時鈺,畢竟他如果想害她不需要這麼麻煩。
將碗放下,柳如思對幾個丫鬟說:「去叫你們王爺過來。」
三個丫鬟一愣,接著紛紛跪倒,焦急詢問是哪裡做錯了,都以為是對她們不滿才要叫王爺過來。
柳如思挨個看了下她們的表情,隨後面無表情的說:「竹青,你去叫王爺。」
竹青愣了下,還在猶豫,柳如思便語氣莫名的說:「現在還說不清會不會關你們的事兒,但不聽使喚應該是丫鬟的大忌吧?」
有命不從的丫鬟可是能直接杖斃的!竹青迅速做了判斷,當即忐忑的出去找端王了。
柳如思內心嘆息,她是不喜歡這套尊卑有別的做法的,但事關自己的生死,用身份壓人卻是最方便的。
褚時鈺很快就匆匆趕來,或許是覺得竹青的神態不對,他沒把小秦晧和彩雲帶來。
「如思,可是發生什麼事了?」褚時鈺自是期盼柳如思能主動找他,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以他們現在的關係,找他必然是有事。
柳如思也不廢話,指指桌上的那碗羹湯,面無表情的說:「我覺得這湯里有不該出現的藥,找褚先生是想讓您確認一下,這湯是個什麼緣由。」
「這不可能!這湯是我…」褚時鈺一股火氣湧上來,自己一片丹心竟被視作毒藥!但又立即止住怒斥的勢頭。
不管是不是她杯弓蛇影,總歸他早打算要徐徐獲得她的信任,有懷疑挑破了也好,他也能有機會證明自己,總比她暗自猜疑的強。
拿定主意,褚時鈺神色平淡的對竹青吩咐:「去把馬大夫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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