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燃面,三個大人都是滿頭大汗嘴唇通紅,還好吃之前柳如思就特地交待了店主,小秦晧的面少了各種佐料,雖然只剩下豆芽和蔥了,但也免受了一番辣痛。
天色漸暗,幾人回到行館也不用吃晚餐了,柳如思緩了緩辣勁,就準備洗漱休息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如思,這裡有封寄給你的信…岳千章寄來的,你要看看嗎?」褚時鈺一臉敵視的看著手上的信,雖然確定柳如思不會再回頭去和光書院了,但岳千章的存在就等於提醒柳如思,他褚時鈺是個為達目的,刻意貶低他人的小人。
可誰能對喜歡的人做君子呢?反正他褚時鈺做不到。
柳如思徑直開了門,但沒有讓他進去,在門口便接過他手中的信,看了眼上面完好的火漆,戳的印確實是岳千章的私章。打開信封取出信件,柳如思當著褚時鈺的面看起信件。
褚時鈺面上平靜,但心裡暗暗的不痛快,她的舉動很明顯就是避嫌,男女大防,進入女子房中是種失禮的行為。但除了一些有意做文章攪事的,還有一些家風嚴謹的名門,一般也不會太過苛刻,至少不可能有人管到他頭上。
認識這麼久…怎麼說也有兩個多月了吧,事到如今他們有什麼可避嫌的,任誰看不出他褚時鈺對柳如思有意?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反正是早晚的事兒。
不過他的暗自嘀咕很快消失了,柳如思看著信慢慢露出真摯的笑容,她眉眼彎彎的說:「岳千章的兒孫和兒媳都病好了!除了臉上身上都留了疤痕,無其他後遺之症!」
她似乎覺得這封信寫得太好了,又重頭看了一遍才放下信說:「我要寫封回信給岳千章…順便也寫封家書給我小叔,你能幫我寄出去吧?」
「當然可以!」褚時鈺忙不迭的應下,看來她是真的喜悅!連客氣和褚先生都忘了!
柳如思當即就回房寫信,不過說了聲信到明早再交給他,就門一關把褚時鈺趕走了。
褚時鈺也不惱,這段時間他早學會了,柳如思對他不客氣才是好的,有意刁難他就更好了,她給的氣也不是氣,那是情感的另一種交流~
房間裡小秦晧剛洗漱完,看見娘親正在燈火間執筆寫字,他當即高高興興的湊過去,他很少看娘寫字,但每次看都覺得身心舒暢。
柳如思寫字從來不急不躁,一筆一划都寫得清晰分明,沒有什麼技巧和筆法,但看上去很舒服很溫和。
「娘,你是想讓小舅舅他們去和光書院上學嗎?」小秦晧有些疑惑,他能感覺到信里有這個意思,但說得又有些繚繞。
柳如思笑笑,將旁邊岳千章的信拿給小秦晧看。
小秦晧讀著信,先是臉上浮現笑意,然後是大眼睛瞪得溜圓,他驚呼:「岳爺爺要把和光書院送給娘!」
柳如思停筆,忍不住笑他誇張的反應,邊笑邊說:「岳爺爺是個克己復禮的讀書人,對他來說救回了他三個至親當然是無以為報的大恩。可他要送書院,我們卻是不能收的,你也知道娘只是提了些建議,費點口舌而已。」
「但拒絕也是不能直接拒絕的,若是直接拒絕怕是岳爺爺會念念不忘寢食難安,還得費心思想其他方式報恩。所以娘就給岳爺爺提了自己的想法,讓他有得選擇。」
「剛好和光書院離咱們東山村也不遠,娘委託他偶爾去照看一下,順便看看兩個小舅舅有沒有讀書的天賦。只是這事也不能強求,如果兩個小舅舅不適合讀書,咱們也不能讓岳爺爺硬是在朽木上雕花呀。」
小秦晧很快就理解了娘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眼睛轉了轉說:「那我也想寫封信,寫給兩個小舅舅還有舅公!」
第二日一早,到行館的餐廳吃早餐時,柳如思就把幾封信交給褚時鈺,都裝了信封但沒有封漆蓋戳——主要她也沒這東西。
褚時鈺接過信,腦子裡有掠過要不要看一眼的想法,但隨後又打消了,已經夠小人了,就不要做這麼不君子的事了。
甚至他還拿去蓋上自己的漆印,以他的渠道送這些信,防止他人有機會窺看。
在褚時鈺的強烈建議下,小秦晧和彩雲幾人都放下了學習,決定大家一起好好玩幾天。
首先第一件事,是教柳如思和彩雲騎馬,以便接下來去遠一些且馬車不方便過的地方。
小秦晧實在太小,即便他聰明絕頂,他的身體依然是個將滿五歲的幼童,這裡又沒有小馬駒,所以他只能在旁邊看著。
教騎馬除了提前說一些需注意的點,第一件事就是要上馬,行館的馬和他們帶的馬都是良馬,也就是高大強壯腿長有力的馬。
柳如思並不柔弱,可天生骨架較小,她自己估計大概是一米六上下,一開始就要踩著馬鐙上大馬,對她來說確實有點難度。
然後褚時鈺期待的機會就來了,在她第三次上馬失敗後,他恰到好處的上前提出先幫她上馬學別的。
柳如思神情複雜的看著褚時鈺,他那點小心思她還能看不出來?不過她確實想學騎馬,這在古代屬於絕對有用的技能,現在不學,誰知道以後什麼時候有機會學。
見她點頭後,褚時鈺保持住臉上的平靜,自然的伸出雙手扶住她的胯骨,稍一用力就將她穩穩托舉到馬背上。
怎麼這麼輕,褚時鈺暗自感概著,就牽著馬帶她走一圈適應一下,走到離行館馬廄遠一些的地方,才開始教她控馬的指令和動作。
褚時鈺教得很細緻,柳如思的領悟能力也不算差,不到一刻她就能自己控制馬隨意走了。
這時旁邊的馬仆也牽來他的白蹄烏,褚時鈺翻身上馬,而後在她旁邊慢步並行,挨得極近,以方便隨時接過她的韁繩。
微妙的滿足感縈繞在他心頭,騎著馬與心儀的女子並肩而行,這是何等美妙的事,遇到她前的二十多年,好像都沒有什麼能比得過現在的這些。
騎馬逛了一會兒,他們又走回到馬廄中,這時候彩雲也騎上了馬,還在跟侍衛學控馬的基本指令。
彩雲也已經學會前進和停止了,只是左右轉有時候控制不好,時不時出聲跟馬兒商量:「你向左轉好不好?左,左是這邊…」
柳如思見了便露出微笑,十三歲的姑娘正該是現在這樣活潑可愛的樣子,還好她沒有變成梅紅和竹青那般沉悶壓抑的模樣。
不過她看著看著,餘光突然瞥到什麼東西,轉眼定睛一看,是個木製的階梯狀的東西,之前上奢華馬車的時候也有用過類似的…她頓時就意識到那是幹什麼用的了。
柳如思轉頭眯眼直視一旁的褚時鈺。
而褚時鈺一過來就發現破綻了,可他的眼神示意背對他的侍衛和後面的馬仆根本收不到……此時終於被她看穿,他連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心中不斷暗罵侍衛不收好登馬階。
幾人花了一上午時間學馬,除了小秦晧一開始好奇,後來無聊得看書外,柳如思和彩雲都大有收穫,騎馬跑都已經沒問題了。
另外,中間柳如思又發現,原來馬鐙的高度也是能調節的,而她那匹一開始被調得很高……
用過午膳,好好休息了一會兒,四人終於可以騎馬出遊了。
褚時鈺讓小秦晧坐在自己懷裡,後面跟了數十個騎馬侍衛,一行高頭大馬氣勢軒昂的從北城門出去。
靠江的府城最值得玩的自然是靠江的那一片地區,雖然在船上他們已經看了許多江景,但在船上看和岸上看還是有不同體驗的。
沿著江邊的路漫步而行,途中有許多往返於富賓城的百姓,進城的大都手提肩扛著各種貨物,出城的大都兩手空空只是若有若無的護著懷。
不過有一群百姓十分奇特,他們搖著小鼓打著鑼熱熱鬧鬧的在路上遊蕩,認真看去就會看見人群中有些穿著誇張衣袍帶著面具的人,中間還有人高抬著華服重彩的偶像。
「要跟著看看嗎?」褚時鈺問道,三人的目光都看著那群百姓,顯然是對這感興趣。
「會不會有什麼忌諱?」柳如思也好奇,以前的世界也有許多地區有類似傳統,不過各地風俗不同,如果有忌諱還是不要因一時好奇而去冒犯了。
褚時鈺也不擅自回答,揚頭示意侍衛上前去問,他身邊的人大都是懂事的,一個侍衛下了馬走上前,滿臉和氣的詢問邊緣的百姓。
不一會兒侍衛就回來抱拳道:「回稟王爺,這是向大江神君祈福的隊伍,江民說人是越多越好,排場越大越顯得祈福儀式隆重,騎馬只需跟在神君後面不要越過。但有一點,必須對大江神君心存敬意,不可口出妄言冒犯了神君。」
褚時鈺自然不覺得規矩多,京城的祭天大典他參加過許多次了,規矩可比這多得多。看了眼柳如思和小秦晧都沒意見,他就帶頭控馬跟上祈福隊伍。
幾人只是閒來無事想跟著湊個熱鬧,但沒想到的是,他們跟了沒多久,他們就成了熱鬧。
整個祈福隊伍都不斷頻頻回首看他們,特別是看向打頭的柳如思和褚時鈺,百姓間有人竊竊私語。
終於在一陣怪異的尷尬之後,祈福隊伍中一個明顯德高望重的老人走過來,老人拱手道:「這位郎君和這位夫人,能否請你們到大江神君的左右隨護法駕…」
老人說著又看見褚時鈺懷裡的小秦晧,又補充問:「還有這位小公子,可願為神君捧供果?」
褚時鈺和柳如思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無語,不過兩人也沒什麼反對意見,反正是出來玩,換個玩法也是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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