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我不會把大人褲子弄破的
裴琰猛地抬起頭來,低斥道:「什麼腚不腚的!這裡還有姑娘家。」
張酒陸埋頭一看,荷園裡行走的婢女個個羞紅了臉,垂著眸子走得飛快。
他嘿嘿一陣傻笑,哧溜從樹上跳了下來。
這還是前兒晚上蘇禾幹的事。她在葉朗的褲子上動了手腳,把線挑松,剛穿上時沒有感覺,但隨著走動,那線就會斷開,最後褲子會掛不住掉下來。
也怪他自己,里褲也弄了紅色的,和喜袍一起掛在那兒。
不過,張酒陸覺得這事不雅,便只自己悄悄笑,沒告訴裴琰。他太小氣了!若是覺得蘇禾摸了葉朗的褲子,又動氣,那倒霉的還是張酒陸。
這時園子門口傳來了一陣笑聲,裴琰扭頭看去,只見園子門口湧進了好些人,一人十個大錢,爽快地丟進擺在門口的錢罐子裡。那油光鋥亮的銅錢掉進去,咣咣地砸得喜慶。
來的人太多,高牆前的梯子都不夠用了,一大群漢子騎在牆頭,看著葉將軍府里兵荒馬亂的場景,笑得前俯後仰。
有機會看貴人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蘇禾揣了把炒得酥香的瓜子,一邊嗑,一邊朝面前的人遞眼色。
小錦兒福身行了個禮,從小攤上拎起一隻碧色的小籃子,一溜小跑到了高牆前,仰著小臉開始叫賣。
「好心的叔叔哥哥們,你們吃點瓜子吧,一邊吃瓜子一邊看戲吧。」
「我們有葉將府軍宴席上的一樣的蟹黃瓜子,還有煮的香香的花生,油酥花生和虎皮花生也是有的。統統都只要十個大錢,有滿滿的一大碗。」小錦兒掀開了籃子,仰高了小臉,努力叫賣。
「丫頭,給大爺各來一點。」有個大漢爽朗地拋下十個大錢,朝小錦兒勾手。
小錦兒趕緊拿了個小碗,把幾樣果子各取了一些放進小碗裡,滿滿裝了一碗。一邊守著的小夥計靈活地爬上梯子,把小碗送了上去。
「十個大錢有這麼多啊?那我也買一碗!」有人嘴饞,也摸出了錢袋。
小錦兒籃子裡的瓜子花生很快就賣完了,她朝著男人們行了個禮,恭敬地道謝:「謝謝好心的叔叔哥哥們,你們會有福報的。」
一群男人聽得開懷大笑。
「這小丫頭,真會說話。」
遠遠的,張酒陸又開始擔心了:「大人,這不得虧本哪?十文錢那麼大一碗。」
裴琰卻搖頭:「你且看著。」
這花生瓜子吃多了口渴,尤其是花生是下酒的好東西。那些人只要打開了錢袋子,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果然,沒一會又去了幾個年長一些,長得溫柔端莊的婦人,拿了荷園裡自製的果酒來。
「秋日喝些果酒,又滋補又養人,還清肝去火。只要十文一壺。」婦人說得柔順,充滿了關切,那些吃得滿嘴油香的漢子們又打開了錢袋,買了果酒。
張酒陸看著,還是心慌:「這也虧錢啊,為何不多收幾文。」
「你坐下!晃得我頭暈。就算虧了,有我給她補上,你在這裡慌個什麼勁。」裴琰把茶盞往桌上一頓,不悅地呵斥道。
「我是怕真虧多了,蘇姑娘不辦這荷園了,我去哪裡吃……」張酒陸摸摸鼻頭,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
裴琰氣笑了,張酒陸跟他東征西討,手裡一把大刀不知砍過多少人的腦袋,進了荷園就跟被抽了筋的老虎,成了只貪嘴的貓!
「你去前面看著點。」裴琰皺眉,把張酒陸給轟走了。
園子裡四處都熱鬧,只在裴琰這兒冷清,來人遠遠看著他就識趣地避開了。裴琰坐了會兒,起身去尋蘇禾。
這時分布在園中的小攤前已經擠滿了食客。
醬豬蹄兒,甜酒,香酥小魚串兒……四處都是銅錢落入罐子的聲響。
果然蘇禾那份瓜子花生只是開胃前菜,這後面的才是大頭。
一路尋過去,只見蘇禾坐在角落處一株高樹上,手搭在眉前,正朝著葉府看著。葉府那邊掛了好些紅綢紅花大紅燈籠,可是賓客們卻有些亂。
葉朗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出來了,他戴著面巾,雙腿踩在地上,竟顯得有些漂浮,不知是因為剛丟了臉,還是因為昨日裴琰踹他那一腳的原因,感覺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大人,你要來樹上一起看嗎?」蘇禾低眸看了看他,小聲問道。
她眼睛發紅,像兔子。
「捨不得?」裴琰躍到樹上,挨著她坐下。
蘇禾往他肩膀輕輕一靠,輕聲說道:「不是捨不得,只是覺得人世間,總有些人有些事,變了會讓人很難過。」
葉朗會變,那裴琰呢?
世間人心最易變,今日要好,明日成怨偶,實在是太常見了。
但蘇禾這些日子想通了好多事,她覺得人不應當怕輸,若真的變心了,那她就不要他好了,只管好好享受現在。
「大人,抱抱我。」蘇禾鑽進他懷裡,抱住了他的腰。
裴琰握著她的小手,把她環在腰上的手給拉開了。
「不抱。」他說道。
「大人,」蘇禾又抱住了他,幽幽地說道:「你以後娶妻時,我不會把你褲子弄破的。」
裴琰雙瞳震顫,葉朗的褲子是蘇禾弄破的?
「姑娘,來貴客了。」宋秋祥跑得面頰通紅,氣喘吁吁,扶著樹,仰頭看著二人說道:「齊郡王妃帶了好些貴婦人。」
「她還真喜歡往這兒跑。」裴琰往園子那頭看,一群衣著華麗的婦人正往白玉船的那邊走。
蘇禾早就做了準備,貴人來時,進了大門便會有人引著往那邊去。小路的兩邊有彩色綢子高高地攔起,以防止有外男衝撞到她們。而綢子上方掛了許多精巧的小香袋和小燈籠,若是喜歡,貴人可以自行取走。
「我去招呼客人。」蘇禾眨巴著眼睛,小臉往裴琰面前湊:「大人,抱抱我。」
裴琰被她嬌憨的模樣撓得筋都鬆了,哪還有拒絕的力氣,一掌把她撈進懷裡,往她的小臉上輕咬一口,小聲道:「那小郡王只怕也來了,不許與他多說話。」
「幾句算多?」蘇禾又問。
「三句。」裴琰立起三根手指。
「嗯嗯。」蘇禾乖巧地點頭應他。
裴琰只覺得她絕不可能辦到,請安寒暄都不止三句,她怎麼可能只與那姓齊的白面小兒郎只說三句話?
「大人,我今天好喜歡你啊。」蘇禾趴在他的耳邊,酥酥麻麻地說了一句。
裴琰此時覺得,她就算與那姓齊的小子說三百句話,他也能接受了。
不過,為什麼只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