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東西哪裡來的?」
孫睿知猶豫了一下,說道:「前兒喝酒時遇上小陸大人,他說沒做成你的小舅子,也不想與你鬧翻,讓我好好珍惜這機會,若有可能,就中間調停一下。還說你身邊有個蘇禾,極會伺候男人,讓我也提醒妹子學學。後來,我就找他討了這個。」
孫睿知指指冊子,眼看裴琰又盯住了他,飛快地縮回了手,訕笑道:「我實在是好意,想要妹夫與我妹子感情和睦,蜜裡調油,也好早日生下子嗣。我妹子生下來可就算過命了,是頂頂能生的命格!」
「她是你妹妹!你對她可有半分尊重?」裴琰呵斥道。
皇帝真是給他選了個好妹夫!
若他不幫襯孫家,那世人會說他裴琰忘恩負義。若他拖著這孫睿知,那以後朝堂之上只要孫睿知闖了禍,他就得兜著。孫睿知是個下流胚子,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可是孫嫦佳確實是個無辜的女子。他從來只殺該殺之人,從不欺凌弱小。死在他手中的人,沒有冤枉的。
「走吧,以後不許登我公主府的門。」裴琰不客氣地轟他走人。
「別啊,妹夫,咱們是一家人。」孫睿知急了,趕緊求饒:「我保證,我再不說蘇姨娘了。她就是個絕色小娘子,我會交代我妹子,絕不與她爭寵。」
「老侯爺在世時,實在是個英雄人物,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要臉的東西。」張酒陸忍無可忍地罵道。
「你不過一個下人,你敢罵我。」孫睿知梗著脖子和他嚷嚷。
「趕緊走!」張酒陸握著刀把,怒瞪著孫睿知。
孫睿知縮了縮脖子,夾著尾巴跑了。
「果然又是陸家!沉芷草,百日糜全是陸家弄出來的!」張酒陸把刀收回刀鞘,臉色鐵青地說道:「可見這陸家除了門口的樹,飛出來的蒼蠅都是心毒的!」
可是怎麼會這麼巧,直接將把柄送到他手裡來?陸昭霖雖城府頗深,但並非如此蠢鈍之人。
裴琰看向桌上的冊子,翻了兩頁,沉聲道:「這是有想嫁禍陸家。不過這冊子既然是從陸昭霖手中送出來,只需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便能一探分曉。」
「嫁禍,難道是葉將軍乾的?」張酒陸緊皺著眉,憤憤不平地說道:「定是覺得大人搶了蘇姑娘!」
「你怎麼如今滿嘴都是蘇禾?」裴琰揮起冊子重重打在張酒陸的頭上。
「啊?有嗎?」張酒陸摸著腦袋,一臉茫然:「沒有吧,是大人滿嘴都是蘇姑娘。」
「還頂嘴,去辦正事!」裴琰抬腳踢中張酒陸的屁股,把他趕了出去。
「那我去看看陸毒狗在哪裡。」張酒陸趕緊說道。
「還有陸凌雪那邊盯得如何?找百日糜的解藥為首要之事!」裴琰沉著臉說道。
「明白。」張酒陸粗獷的臉一垮,撒開粗壯的腿,跑得跟草原上的豹子似的,飛快!
宮中禁錄中有記載,百日糜是有解藥的,但是那本禁錄消失多年,宮中的暗線還在尋找禁錄。裴琰不信他解不了百日糜!當年他年幼,救不了父親,如今他已然權勢在手,還手握兵馬,他不信就破不了這百日糜。
……
酒樓里。
陸昭霖與李慈正喝著酒,面前擺了好幾本類似的春事冊。
「那孫睿知竟來我面前炫耀,我不過是戲弄他一番,他還真拿了本冊子去長公主府,聽說被好一頓教訓。」陸昭霖嘲諷道。
李慈看了一眼桌上的冊子,問道:「你弄來這麼多春事冊有什麼用?」
陸昭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拿起一本春事冊說道:「洛國的六皇子最好這事,我送給他的。」
「蕭緒?」李慈瞭然地笑笑:「他確實是個變態,不過,他母親受寵,在朝中獨攬權勢,就算他王府後宅私藏了數百美婢,也無人敢置喙。」
「他的後宅有酒池肉林,各種房中刑具,聽說一到晚上,宅子裡全是女子哀聲。」陸昭霖臉色一變,冷聲道:「到時候把他帶去蘇禾面前,他看中蘇禾美色,一定會討要。到時候這些手段全用在蘇禾身上,最好讓裴琰親眼看著!」
李慈掀了掀眸子,淺笑道:「我勸你還是不要與他鬥了,你妹妹與他的事不成,不如趁此次佛禮節,從各國的皇親貴族裡挑一個好夫婿,總好過一直住在家廟裡。」
「我妹子從小受寵,我們陸府可捨不得讓她遠嫁。」陸昭霖皺眉,低聲道:「等此事風波平息,我就把她接回來。她願嫁就嫁,不嫁,我們陸府自是養得起她。而且來年春榜開榜,也能榜下捉婿。依我陸府的權勢,不愁招不到好夫婿。」
李慈只是笑,握著酒盞與李慈輕輕碰了一下。
「不如入你慈王府?」陸昭霖試探道。
「此事不成,凌雪心中裝著裴琰,只怕還盼著來個新機會呢。」李慈笑著搖頭,仰頭喝了口酒:「我得回府了,你此次負責佛禮節上的燈籠和焰火,可千萬別出岔子。」
「慈王放心,我辦事向來穩妥。」陸昭霖拱拳說道。
李慈起身,理了理衣袍,慢步往外走去。
陸昭霖送到門口,抱拳彎腰:「恭送慈王。」
李慈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帶著隨從下了樓梯。
隨從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問道:「他這是想讓陸凌雪為慈王妃?」
「如此毒婦,進不得王府。」李慈淡淡地說道。
隨從點頭,「是這道理,若是陸凌雪進了慈王府,只怕後宅的母蚊子都得被她毒死。」
主僕幾人很快就出了酒樓,上馬離開。
樓上。
陸昭霖翻著手裡的冊子,低聲問道:「蕭緒何時到?」
「今晚就能到。」侍從上前來回話。
陸昭霖把桌上的春事冊子收攏疊好,放進一隻檀木寶匣中,低聲道:「等他入了驛館,把那十個美人和這個一起送過去。記得讓那些美人一定要在蕭緒面前多多提起蘇禾。」
「主子英明,到時候他若真看中蘇禾,必會與裴琰起爭執,到時候皇帝也護不住他。」侍從一臉得意地笑,大步上前抱起了盒子。
這時窗外有焰火衝上天幕,他扭頭看了一眼,問道:「哪裡在做什麼呢?」
侍從張望了一眼,小聲道:「看方向是長公主府,聽說今日好些官員都去送禮了,恭賀裴琰與孫小姐結親。」
「連個大婚儀式都沒有,可見皇帝如今也厭了他。」陸昭霖冷笑道:「我要看看他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