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慈不說話了,他轉頭看著侍從問道:「陸昭霖他沒燈籠可掛?」
「正是。」侍從點頭,「那些銀子應該全進了他的腰包,一開始就是準備用店家的燈籠矇混過去,沒想到裴琰來了這麼一手。」
「眼皮子淺的東西!」李慈勃然大怒,「你現在去告訴陸昭霖,酉時之前燈籠掛不上去,本王就治他的罪。」
「是。」侍衛抱拳,大步往前跑去。
李慈深吸一口氣,恨恨地說道:「這陸昭霖完全不是裴琰的對手,裴琰也不願為本王所用,這人,終是要成敵人了。裴琰啊裴琰,這是你自找的!」
……
進了恆言殿,只見長公主和齊郡王妃正說說笑笑,聊得開心。孫嫦佳在一邊坐著,勉強陪著笑臉。她臉色看著不太好,虛弱得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一樣。溫舒儀坐在長公主的腳榻上,握著一雙玉捶,正在給長公主輕輕捶腿。徐蘭瓷坐在大殿中間,正在彈琵琶。這二人倒是真成了長公主的人了,專在她面前侍奉。
蘇禾走上前去,向長公主和齊郡王妃行禮問安。
「佛禮節最後一日我要辦百素宴,請你去幫我執掌宴上的點心。」齊郡王妃笑著說道:「酬勞方面我定會給足。」
蘇禾見自己猜對了,趕緊誠心誠意地行禮:「王妃以百素宴為天下百姓祈福,乃是善心善舉,小女唯願用自己淺薄的手藝,替百素宴敬一分心意。」
「你這小嘴兒,真是會說話。」齊郡王妃笑著遞上了帖子,再解下自己的腰佩給她:「拿著我的腰佩,百素宴廚房的人和物皆由你調遣。」
提前六天準備點心,應該是夠了。
不過,按理說,齊郡王妃應該早就在籌備,為何突然換她?難道之前的廚娘出事了?
「殿下,我就先告退了。」齊郡王妃笑著起身,朝著長公主施了一禮。
「郡王妃,我回來時在集市上買了肥美的母雞,等我做好了,讓人給您送去。」蘇禾連忙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正饞你的手藝呢,齊鈺也說你的手藝天下一絕,給我兩隻如何?」齊郡王妃笑吟吟地說道。
「是。」蘇禾連忙點頭。財神爺的需求,當然有求必應。
送走齊郡王妃,蘇禾回到了長公主面前。
「你既要給齊郡王妃燉雞,那給琰兒也燉一隻,」長公主皺皺眉,看向孫嫦佳,「嫦佳給琰兒送過去,也儘儘你做媳婦兒的本分。」
孫嫦佳頓時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這是蘇姨娘做的,似是不妥。」
「你是琰兒的妻子,有何不妥!」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孫嫦佳。說話都怕大聲,以後可怎麼執掌中饋!
孫嫦佳低眉順目,大氣也不敢出。
溫舒儀連忙跪直了身子,小聲道:「妾身陪著夫人過去。」
「琰兒又不喜歡你,你何苦跟過去礙他的眼。」長公主皺了皺眉,揮手道:「都下去吧,蘇禾留著。」
幾人不敢多言,恭敬地行了禮,快步退下。
蘇禾埋著小腦袋,一副恭順的樣子站在長公主面前,等著她教訓。
「你也不用裝出這副乖樣子,你是什麼樣的,本宮心裡清楚得很。」長公主接過寶珠遞上的茶盞,抬手就去揭茶盞蓋兒,蔥白的指尖碰到蓋子,頓時啊地一聲叫:「誰沏的茶,想燙死本宮嗎!」
寶珠嚇了一跳,趕緊接了回去:「奴婢該死,奴婢現在就去換。」
「我來吧。」蘇禾從寶珠手裡接過了茶盞,親手沏了茶,端到了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推開茶盞,冷聲道:「本宮問你,齊郡王妃讓你去執掌百素宴,你為何要接下?」
「齊郡王妃信任,妾願試上一試。」蘇禾抬眸看向長公主,輕聲說道。
「你是為了結交她那兒的貴婦人,想給荷園拉生意!」長公主冷笑道:「可你別忘了,能混得風生水起的,沒一個是簡單角色。她偏偏請你過去,到底是因為你手藝好,還是因為琰兒?」
「當有一半是為了大人,齊鈺該入仕了。」蘇禾小聲回道。
「倒是不蠢。」長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你若是在宴上發作了,又怎麼辦?」
蘇禾一下就怔住了,長公主也知道她會隨時發作?
「大人給了我這個。」她從脖子上扯出了那枚珠子,輕聲說道。
長公主盯著珠子看了好一會,低聲道:「罷了,如今既然接了,那就仔細些。」
「是。」蘇禾福身行禮。
長公主也懶得再與她多說,朝她揮揮手說道:「琰兒那裡,今日就讓嫦佳去伺候。都是女子,你該給嫦佳讓條路。」
蘇禾福身行禮,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殿下,真讓她去百慧莊啊?」寶珠酸溜溜地說道。
長公主揉了揉眉心,低聲道:「既然齊家主動結交,本宮何必拒絕。那齊郡王妃是個角色,琰兒身邊需要助力。」
一陣寒風吹過,雪花飄飄揚揚地落了下來。
蘇禾仰起小臉,伸手接了幾片雪花,抿唇笑了笑:「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
「蘇姨娘真是好脾氣,長公主讓你做湯,卻讓新夫人去送,你竟也笑得出來。據我所知,你是不能生的,等來日年老色衰,看你如何笑得出來。」溫舒儀從一邊走出來,一臉嘲諷地盯著蘇禾。
「哦,聽到了。」蘇禾不緊不慢地掃她一眼,搓了搓有些涼的小手,歡快地說道:「秋韻,我們回去殺雞!挑些好看的雞毛做毽子,咱們踢毽子玩。」
溫舒儀看著蘇禾的背影,眼神越來越冷,掐著帕子的手,骨節都泛出青白色來。
「溫姨娘,回去吧。」婢女扶住了她。
「我不能離開公主府,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條,我要得到寵愛,我要生下孩子。」溫舒儀攥緊拳頭,喃喃自語。
……
到了晚上,雪越來越大,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蘇禾趴在桌上,細心地整理雞毛,她挑了好些又長又濃密的羽毛,明兒做成毽子了,一定能踢得很高。
吱呀一聲。
房門推開了,一股子夾著凜冽寒意的冷香氣涌了進來。
蘇禾掀了掀眼皮子,坐著沒動,只輕輕哼了一聲:「大人。」
「好大的膽子,雞湯里只放了兩個雞屁股!」裴琰解開披風,從桌上拿了根羽毛,在她的鼻頭上輕刮。
好大一盅湯,揭開了,裡面只有兩隻雞屁股。
蘇禾皺了皺鼻頭,笑嘻嘻地看向他:「我挑的最肥的兩隻雞屁股!是不是吃著別有一番風味?我這道湯就叫做,熱臉貼冷屁股。」
「誰能厲害得過你!給自家男人吃雞屁股。」裴琰拿羽毛往她臉頰上輕拍了兩下,俯下來,捏著她的小臉,往她的嘴上狠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