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拎起裙擺,朝著那火焰就沖了過去。
張酒陸不敢耽誤,趕緊追了過去。
婢女們見二人走了,這才圍過來,七手八腳地把陸凌雪給扶了起來。
「這賤婢發什麼瘋,竟然往火里沖了。」陸凌雪扶著突突亂跳的額角,看向了前面,一臉疑惑地問道:「你們聽清她在喊什麼了嗎?」
「好像說什麼燈籠。」婢女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說道。
「是,是說七山躍魚燈。」另一個婢女支著耳朵聽了聽,急聲說道。
「七山躍魚燈?」陸凌雪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遠處的黑影,自言自語道:「難道不是鬼,是盞燈籠?這怎麼可能?若是燈籠,裴琰怎麼對付不了它?」
「小姐,快走吧,這東西太可怕了。」婢女往四周看了看,一臉驚恐地說道。
陸凌雪咬咬牙,恨恨地說道:「慈王在哪兒?」
「在雪坡那裡。」婢女朝雪坡那邊指了指。
「隨我去見慈王,這根本不是鬼,是七山躍魚燈,想必此事與蘇禾脫不了干係。」陸凌雪眼中殺機騰騰,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在這時,前面烏壓壓來了一群人,那領頭的赫然穿了一身明黃龍袍!
皇帝來了!
陸凌雪心中一驚,立刻跪了下去。
……
此時的蘇禾已經靠近了那盞龐大的七山躍魚燈。
它真的很龐大,在夜雪裡一步一步地挪動,恐怖異常。可現在蘇禾知道它是一盞燈籠,恐懼已經一掃而空,她仰著頭,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不由得驚嘆製造這盞燈籠的人堪稱手藝精絕,怎麼會想到把燈籠做成巨人的樣子呢?而且還用燈籠做壞事,這就更不可思議了!
「胡鬧!你怎麼來了!」裴琰落地,一把抓住了蘇禾,怒聲斥責道。
「大人這是七山躍魚燈。」蘇禾指著燈籠,把手裡的髮釵都塞給了裴琰,大聲說道:「你上去,把它身上的牛皮紙全部扎破,放了它的氣。」
裴琰愣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天空。
風雪太大,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上方的情形。而且這怪物一直在噴灑火油,讓裴琰十分被動。
「禾兒,你怎麼來了,這裡危險!」葉朗也過來了,他被燒得有些慘,頭髮都焦了一大塊,臉上也燙傷了好一大片。
「葉小將軍,隨我上去找機關,務必斬斷機關!」裴琰說完,根本不給葉朗思考的機會,抓住他就前面扔去。
眼看葉朗就要落進火堆里,裴琰縱身飛起,腳尖踩在了葉朗的身上,竟然以他借力,再度往上縱躍而去。
葉朗一再在裴琰面前受氣,這時終於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聲怒喝,手中的精刀擲出去,狠狠劈向了裴琰的後背。
「裴琰,你找死!」
裴琰矯健地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躲開了飛來的刀,腳尖落到了刀背上,再度借力縱身往上面躍去。
那刀落了下去,擦著葉朗的臉直直墜下,咣地一聲,撞到石頭上,應聲斷成兩截。
葉朗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落到地上,堪堪站穩,抬手狠狠擦了把臉上的血水,轉身奪過侍衛手中的刀,幾個疾步助跑,縱身躍起,雙腳狠狠蹬在樹上,又是幾個縱躍往上……
可是這樣根本到不了那巨物的頭頂!
葉朗又落了下來!
他仰頭看去,只見裴琰正一腳踹在那巨物的身上,身形如蛟龍一般翻滾,雙手各握了一把釵,狠狠地扎進了巨物的身上。
砰、砰砰……
巨大的聲響從那巨物裡面響了起來。
蘇禾趕緊往樹後躲,大喊道:「快躲好。」
張酒陸趕緊跟著她一起躲到了樹後。
「這東西會炸嗎?」張酒陸緊張地問道。
「不會。」蘇禾搖頭。這燈籠已經戳破了,那它就壞了,炸不了。
「那我們躲什麼?」張酒陸問道。
「大人掉下來,會砸到人的。」蘇禾仰著小臉看著上方,小聲說道:「這隻怕有十幾丈高,大人上去的時候有借力之地,現在沒地方借力,他落下來砸中誰誰倒霉。」
話音才落,裴琰掉下來了!
啊地一聲慘叫!
葉朗被砸中了……
「得罪。」裴琰爬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葉朗,把手裡的釵咣咣幾聲扔到了地上。
葉朗被砸狠了,根本爬不起來,又羞又怒,捂著胸口忿然看著裴琰。
「皇上駕到。」忠和公公的聲音驟然響起。
蘇禾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就想往樹後面躲。
「蘇姑娘,皇上要見你。」這時蘇禾身後多了兩個身著錦衣的侍衛,一臉冷酷地攔住了蘇禾。
方才大家都只顧著看裴琰,完全沒發覺在一丈之外站了好些人!
皇帝,太子,慈王,都來了!還有一些朝中大臣,都老老實實地站在皇帝身後。
「皇上。」裴琰慢步上前,跪到了皇帝面前。
「那是何物?」皇帝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一會,看向了前方。
那隻巨物已經坍塌,部件滾了一地。
「是一隻燈籠,裡面裝了精絕的機關。」裴琰捧上了在燈籠上取下來的機關匣子,低聲說道。
「這竟然是個燈籠?」李慈瘸著腿過去,一把從地上抓起了燒焦的燈籠皮,不敢置信地問道:「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父皇,此事蹊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朕會不知道蹊蹺?」皇帝冷冷地掃他一眼,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裴琰的胳膊,沉聲道:「琰兒起來。」
裴琰站了起來,低聲道:「這燈籠是來放火的,若是它飄進了城中,只怕會引發半個城的大火。」
「雖說在佛禮節上鬧出了亂子,但能在此處解決掉這妖物,是你大功一件。」皇帝拍了拍他的胳膊,轉身看向了大臣們:「大庸國有琰兒這等勇猛的男兒,是大幸!」
「皇上英明,裴大人英武不凡,是國之棟樑。」陸丞相抱拳,一揖到底。
「不過,你如何知道它是一隻燈籠?」皇帝又看向了裴琰,眸中精光閃過。
「是裴琰的妾室蘇禾說的。」陸凌雪扶著婢女的手,快步走了出來。她用了一方帕子簡單地挽了發,臉也擦乾淨了,又變成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若非蘇禾認出這盞燈,並且拿了臣女的釵子去弄壞了燈籠,臣女等人一定難逃此劫!」
「據說這七山躍魚燈是溪山匠人的獨門絕技,溪山匠人被流放苦寒城之後,這門手藝就已經失傳了。」陸丞相皺了皺眉,看向了蘇禾:「不知蘇姑娘從哪裡學來的手藝?又如何知道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