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沒能賣出去?」裴琰懶洋洋地掀了掀眸子,抽回了手。
「不是賣的,這是專給大人做的。大人晚上看公文的時候,可以把它們擺在書案上面陪著大人。」蘇禾連忙拿了一隻,拉著他的手,輕輕地放到他的手心。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裴琰捏著那小巧的草蟈蟈看了幾眼,隨手準備丟回桌上。就算是他三歲的時候,也不會玩這些玩意兒。
他三歲已經開始練武藝了,他的玩具是一把弓箭,一把劍,日出而練、日落而息,寒冬酷暑,從不間斷。
「這是我誠心為大人做的。」蘇禾眼疾手快,一雙小手一把捧住了他的手掌,仰著小臉,一臉認真地說道:「我買不起別的禮物,只有這雙手還能做點小玩意兒,給大人解解悶。」
裴琰往回抽了抽手,竟然沒能掙開。
「大人~」蘇禾眼睛亮盈盈地看著他,輕快地說道:「這草蟈蟈雖不值錢,可是它很好玩,我給大人演示一下好不好?」
「放手……」裴琰還想抽手,但下一瞬卻被飛起來的草蟈蟈吸引去了。
蘇禾做的草蟈蟈竟不是死物,它們會飛!
她雪白的指尖摁著草蟈蟈的屁股,指尖鬆開後,草蟈蟈高高地躍到半空,一雙碧色的翅膀伸展開,竟真的飛了起來。那風吹過了草蟈蟈鏤空的腹部,發出了悠揚的鳴叫聲。
裴琰嘴角抽了抽,視線忍不住地追著草蟈蟈走。
這真是用不值錢的草葉編成的玩意兒?
「大人,好玩嗎?」蘇禾笑著問道。
「嗯。」裴琰來了些興致,捏起桌上的一隻草蟈蟈看了看,放到左手心裡,右手食指往草蟈蟈屁股上用力一摁。
草蟈蟈的屁股立馬破成了兩半。
滋……
裴琰丟掉破蟈蟈,瞥了一眼蘇禾,譏諷道:「這又是一碗白水?」
「大人,它是草蟈蟈,不是鐵坨坨,大人當溫柔一點。」蘇禾彎下腰,白瑩瑩的指尖摁住草蟈蟈,只見她輕輕用勁兒,再抬起手指,那草蟈蟈就飛了起來。
蟈蟈翅膀是她剪了綠色輕紗小心地粘上去,鏤空的腹部也全是精巧的織法,就這五隻蟈蟈,她編了有三個時辰,眼睛都瞪得冒綠光了,他一指頭就摁成了兩半,也太不珍惜了。
「大人再試試。」蘇禾拉起裴琰的手,托著他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地放到草蟈蟈身上。
裴琰微彎了腰,左臂環住了蘇禾的腰,俯到她耳邊小聲道:「今日這麼巧思,想要什麼?」
蘇禾嘴角抿了抿,小聲說道:「什麼也不要。」
「小騙子。」裴琰鬆開指尖,草蟈蟈飛了出去。
它輕鳴著,飛過了碧色的竹枝,落在了濕漉漉的青石井台上。
「真的,今天什麼都不要。」蘇禾抱住他,小臉在他的懷裡蹭了蹭,輕聲說道:「大人幫我教訓了老侯爺,我想感謝大人,貴重的東西買不起,就想著弄點好玩的小物件讓大人解解悶。」
蘇禾有一種狡猾的坦誠。她討好得很直接,心事也都寫在臉上,偏偏讓裴琰挺喜歡。
裴琰原本只想讓她在府里呆上一個月,故意冷漠她幾天,也是覺得自己不該對一個小姑娘花太多心思。可現在看著這幾隻草蟈蟈,又覺得這種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養在身邊也沒什麼不好。
「草蟈蟈不錯,說吧,想要什麼。」他牽著蘇禾的手往房間走,隨口問道。
「我要賣涼茶。」蘇禾立刻說道。
「准了……」裴琰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可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飛快地轉頭看向了她:「你要什麼?」
「大人已經准了。」蘇禾抱住他,仰起小臉兒,笑眯眯地說道:「大人堂堂男子漢,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你要銀子,我給你就是,賣什麼涼茶。」裴琰打量她一眼,說道:「就一次機會,說個數,不說以後都沒了。」
「我想要賣涼茶,東集市上的一個小茶鋪子要兌出來,盤下來只要三十兩銀子。」蘇禾說道。
裴琰:……
誰家通房妾室在外面賣涼茶的?
「眼皮子真是淺。」他皺眉,把她從身上扒拉了下去。
蘇禾知道他嫌棄自己,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就現階段的她做不了別的生意。如今正是酷暑,她只要動作快一點,還能賣兩個月的涼茶,等到了秋天她就可以賣梨湯梨膏,冬天就更好說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喝一口舌尖都能鮮掉。
「大人,鋪子盤下來只要三十兩。我算大人入伙可好?不然就算我找大人借的。我打聽過了,那個鋪子急著出手,地段也不錯,三十兩真的很划算。」蘇禾緊跟上他,殷勤地幫他寬衣。
「不合規矩。」裴琰垂著眸子看她。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看著她彎著白皙的脖子在身前忙活,心尖又軟了軟,繼續道:「以後再說吧。」
以後她出府,他給她置辦個鋪子也行,小姑娘也有個謀生之路。
「哦。」蘇禾耷著眉眼,軟軟地哼唧一聲。她沒指望他能馬上答應,銀子是小事,難的是讓他同意讓她出門。
秋韻帶著小太監打了水來,服侍他洗漱。蘇禾站在一邊遞帕子,燭火映在她嬌美的小臉上,一雙水浸的眸子看向他時,顯得又嬌又媚。
「葉朗給你二十兩,你怎麼不要。」裴琰收回視線,走到榻前坐下。
「我把涼茶賣給他,只該賣一兩銀子,當然不能多收。」蘇禾輕聲道。
「這麼怕和他扯上關係?」裴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躺下來。
蘇禾褪了衣衫,慢慢地拱到他懷裡躺下。打了個哈欠,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是怕和他母親扯上關係,他母親罵人太厲害了。我若和她對罵,顯得我沒禮數。我若不罵,那又虧待了自己,所以只能躲著他們一家。」
裴琰的手探在她的衣衫里,不緊不慢地揉捏著她的細腰,忽爾就低笑了起來。他想過不少理由,就是沒往這方面想過,小東西給的答案總是讓他意外。
「草蟈蟈我是真心送給大人解悶的。那晚也真的給大人留了一碗涼茶,我還特地加了糖霜。可惜裡面落了只小蟲子,就不敢端給大人喝了。可後來我又想,大家都有,唯獨大人沒有,未免顯得我很沒良心。所以就自作聰明端了碗白水……」她靠在裴琰懷裡,聲音越來越小。
「繼續說。」裴琰垂下長睫,視線掠過她緋色的小臉,看向她散開的肚兜。
裡面風景旖旎,格外香軟。
草蟈蟈固然有趣,但遠不及蘇禾有意思。裴琰真想一口一口把她給吞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