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那些人果然停了下來,狐疑地看著蘇禾。
若是普通人,怎麼能把裴琰用鏈子拖著?
難道也是主子請來的高人?
「一個死裴琰才萬兩黃金。」蘇禾見他們停下來,壯著膽子繼續瞎編,「抓活的,那可是十萬萬兩。」
「你到底是什麼人?」黑衣人上下打量著蘇禾,試探道。
「閉嘴,這是你能打探的嗎?還不把他拖出來,記住,主人要活的。」蘇禾呵斥道。
長裙下,她的一雙細腿抖個不停,這些黑衣人再不信她,她就撐不下去了。
黑衣人陰鷙的眼神來來回回地打量著蘇禾和裴琰,若蘇禾是個簡單角色,不可能鎖上裴琰。若她是個厲害角色,那她怎麼一直在抖?
「快啊,我快凍死了。」蘇禾實在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冷?黑衣人皺起了眉,打了個手勢。
不管是真是假,總之抓住了裴琰和這個女人就是好事。
幾個黑衣人下了水,把裴琰從水裡拖了起來。
「老大,他受傷了。」一名黑衣人看到裴琰腿上的木枝,大聲說道。
「我弄的。」蘇禾立刻說道:「你要不要也試試?」
好傢夥!
能傷了裴琰?
「就憑你?」黑衣人嗤笑,蘇禾連拿刀的姿勢都不對,怎麼可能把木枝穿透裴琰的腿。
「對付男人,當然是先攻腎,再攻身,美人計懂不懂。」蘇禾說道。
「你?美?」男人又嗤笑。
蘇禾抹開了粘在臉上的頭髮,往男人面前走了兩步。
清冷的月光兜頭澆下,籠在她皎白的小臉上,濕漉漉的眸子顧盼間全是波光水意。
好一個小美人兒。
男人喉結動了動,死死盯住了她的臉。
「不用多想,我是主子的人,你不能碰。」蘇禾晃了晃腕上的鎖鏈,脆聲道:「趕緊走吧,向主子復命去。」
「走。」男人眸子眯了眯,收回了粘在蘇禾臉上的視線,用力揮了一下手。
幾個黑衣人扛起了裴琰,大步往山洞外走去。
蘇禾悄悄轉頭看向了裴琰,他還在昏迷中,好像她剛餵的血並沒有起作用。眼看就要出山洞,突然蘇禾身邊的人猛地停下了腳步,緩緩抬手捂向了脖子,滾燙的血從他的掌下嘩嘩地流出來。
血腥味兒很快就在風裡瀰漫開。
黑衣人全都緊張起來了,握著刀四處環顧著。
砰……
又有一個黑衣人倒下了,依然是脖子被扎出一個血洞。
這時眾人終於發現了,裴琰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手裡握著一把髮釵,每發必中!
「殺了他!」黑衣人咬牙切齒地狂叫起來。
裴琰揮臂,鋥的一聲,鎖鏈被拽起來,狠狠地擊向了黑衣人的喉嚨。
那皮肉被割斷,熱血噴濺而出。
蘇禾感覺自己都呼吸不了了,鼻尖處全是血腥氣,她想吐!
來了十個黑衣人,此時已經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五個驚恐地看著裴琰。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竟然還有如此可怖的戰鬥力,若是他此刻沒有受傷,只怕他們全都活不過一招。
「喂,你不是我們一起的嗎?殺了他,黃金萬兩。」一個黑衣人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蘇禾。
蘇禾恨不得踹他一腳,這時候瞎嚷什麼,萬一裴琰真信了,說不定也往她脖子上扎個血洞洞。
「你上啊……」那黑衣人見蘇禾不動,又催促道。但他這回話沒說完,一把斷刀直接割開了他的喉嚨。
剩下四個互相看了看,掉頭就跑。
黃金萬兩雖多,但是死了就用不上了,趕緊去搬救兵為上策。
裴琰高大的身子晃了晃,虛脫地往石壁上靠去。蘇禾緩過神來,趕緊上前去扶住他。
「離開這兒。」裴琰低低地說道。
「你能走嗎?」蘇禾擔憂地問道:「你把鏈子打開,我去砍幾根木頭來,做個簡易的小車,拖你下山。不然我們兩個都走不掉。」
裴琰抬起眸子,寒涼的眸子緊盯著蘇禾看了一會兒,抬手轉動了幾下腕上的鐲子。
咔的一聲,鐲子打開了。
原來不需要鑰匙,是機關。
蘇禾扶他在石壁前坐下,小聲說道:「前面就有竹林,我很快就回來。」
裴琰吃力地點點頭,喘息道:「去吧。」
蘇禾撿了把刺客的刀,跑到山洞口,猶豫了一會,扭頭看向他。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躺著。
若是蘇禾一去不返,他能活嗎?
林風習習,帶著大山獨有的濕冷的草腥氣。蘇禾很快就找到了那片竹林,她用刀飛快地砍了幾根竹子,氣喘吁吁地拖回了山洞。
把竹子攔腰砍斷,再用藤蔓固定起來,便做好一個簡易的小床。她脫下裴琰的外衫,緊緊地纏上那條鎖鏈,再穿過竹床,背到自己的肩上。
「你可得躺穩一些啊。」她費勁地把昏睡過去的裴琰推到竹床上,一步一步地拖著他往外走。
救了他,她和他就扯平了,以後再不欠他了。
至於喜歡他這件事,她總會忘掉的。
蘇禾抹了把汗,輕聲說道:「裴琰,嫣嫣是誰啊?你很喜歡她嗎?」
裴琰沒動靜。
蘇禾仰起小臉看星空,星星真亮啊,她也算與裴琰一起賞過星了。
突然,竹排散架了!
裴琰跟著竹子一起往山坡下滾去……
蘇禾甩下鏈子,想也沒想,跟著他一起往山下沖。
裴琰真是命苦啊,怎麼落難時偏就和她在一起呢,換成張酒陸,現在已經把他救出去了。弄到現在,他碰了滿頭包,腿也斷了……
終於,兩個人在坡底停了下來。蘇禾摔在裴琰的身上,把他壓了個嚴實。
「阿彌陀佛,我腿沒斷。」蘇禾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長長地鬆了口氣。
裴琰斷了腿,會有很多人心疼他,拿最好的藥給他治。可若是她斷胳膊斷腿,那可就慘了。沒人心疼沒人管,說不定裴琰都要嫌她變成了小跛子。
「你們是何人?」溫潤的男聲從前面響了起來。
蘇禾怔了一下,飛快地抬頭看去。
只見清冷的月光下,幾個男子立於眼前,那站在中間的男子披著一身雪色斗篷,長身玉立,一雙長眉之下,烏瞳如浸了墨般,深幽溫潤,就如同從月光中走出來的謫仙一般。